省軍區司令員宋清泉、參謀長徐江漢、政治部主任彭祜被險惡的戰爭環境嚇破了膽,他們對革命悲觀失望,暗中策劃叛變投敵陰謀。壹天早上,仙遊縣保安團壹名自稱姓陳的便衣特務上山來,宋清泉、徐江漢同這個特務秘密談了壹夜,第二天早上,軍區司令部就派楊良生跟那位特務下山。楊道明感到壹場投敵叛變的惡劇將要發生,立即與省委書記鐘循仁交換了意見,決定部隊馬上向山頂轉移。省委書記兼軍區政委鐘循仁立即召集宋清泉、徐江漢、彭祜等人邊行軍邊開會,對他們悲觀失望、動搖革命的錯誤進行嚴肅的批評教育。部隊剛到山頂,山下槍聲大作,永泰縣保安隊已到山腳。這時,楊道明帶領的省委工作團宿地被安排在壹個遠離部隊住地偏僻的地方。國民黨保安團步步逼近,下午,壹個國民黨軍官模樣的人帶著兩個士兵,擡著壹頭大肥豬上山來勸降。這件事情又被楊道明和鐘循仁發現,鐘循仁說:“國民黨又來誘降了,連慰勞品也帶上山來。”於是,又緊急召集宋清泉、徐江漢、彭祜、楊道明、陳長青等人開會,會上,宋、徐、彭三人和前次會議壹樣壹言不發,根本不理睬,由於他們的抵觸和沈默,兩次會議都不歡而散。
5月8日清晨,鐘循仁和楊道明起床時,發現軍區駐地靜悄悄,部隊開拔了。他倆感到問題嚴重,山溝裏只剩下省委工作團和30多名掉隊的戰士。原來宋清泉、徐江漢連夜把部隊帶到仙遊投敵去了。隨後保安團包圍了省委機關全體幹部和少數武裝。工作團多是文職人員,沒有戰鬥經驗,在激戰中當場被打死20余人,被捕10多人。鐘循仁、楊道明、陳長青等9位同誌隱蔽在大森林中沒有被敵人發現,幸存下來。
敵人把紫山包圍得水泄不通,還源源不斷地向紫山派出增援部隊。鐘循仁、楊道明和陳長青等商量準備突圍,決定派人去永泰方向偵察,偵察結果,永泰方向山下還駐紮保安團幾百人,白天突圍目標太大,於是決定晚上乘星光突圍。
夜幕降臨了,9位同誌開始從紫山突圍,隊伍摸黑來到嵩口玉湖的壹座大山裏,這時天已亮了,他們只好隱蔽下來,待晚上再走。到了晚上,突圍隊伍又從山上摸到山腳,向壹戶老百姓買壹點地瓜米充饑,他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同時還拿出壹點錢懇求這位農民替他們帶路,這位農民很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到玉湖要過渡船才能到嵩口。為了防止暴露目標,他們分兩批過渡,沒想到,在第二批過渡時,被設在溪邊壹座國民黨碉堡裏的敵人發現並開槍射擊,有兩位同誌腿部負傷,被老百姓搭救隱蔽在山上養傷,剩下7位同誌沖了出去,隱蔽在玉湖至東坡之間壹座大山裏,幾天後又到月洲山上隱蔽,然後,從月洲再到小白杜。在人地生疏,條件極端困難的情況下,陳長青等5位同誌提出要回贛東北去。而鐘循仁和楊道明是興國縣有名的革命者,早已家破人亡,而且國民黨到處懸賞捉拿他倆,只好與他們分手。
從紫山突圍出來後,楊道明化名謝長生,鐘循仁化名黃家法,毫無目標地往永泰西面走去,到了同安鎮西安村發現路邊有座寺廟(九座寺)。鐘循仁和楊道明商量,現在我們倆到此人地生疏,身無分文,語言又不通,不管是借宿、要飯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不妨在寺中暫住壹時,再做打算。寺裏的和尚妙智法師倒有幾分同情,但考慮九座寺過往行人多,有所不便,怕給寺廟帶來麻煩,就介紹他們倆到永泰與尤溪交界的闇亭寺去,鐘循仁和楊道明按照妙智法師指點的路於1935年農歷四月十八日到了闇亭寺。闇亭寺的住持品香法師見鐘循仁和楊道明是兩個不尋常之人,不像要真正出家的人,不肯接收,經過再三懇求,才把他們收留。
1935年4月20日入寺後,經過兩個月的考驗,於農歷七月初四,品香法師為鐘循仁和楊道明舉行出家削發儀式。鐘循仁法號妙圓,楊道明法號馨楊,眾僧們向他倆道喜,他倆只是合掌回禮,說不出壹句答詞。出家後,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倆壹直沈默寡言,更少和外人接觸。這壹切舉動引起品香法師的猜疑,久而久之,見品香法師為人厚道,他倆才告知自己的身世。他倆出家39天,品香法師去世,妙玄法師代管。1939年妙玄當家師辭退,覺音老和尚讓楊道明當闇亭寺的住持。
1943年農歷八月的壹天,閩中地下黨有兩位同誌去尤溪活動,路經闇亭寺,鐘循仁、楊道明在簡短的談話中察覺對方身份,想午飯後與他們細談,可沒想到午飯後他倆即離開闇亭寺去尤溪,他倆盼望尋找黨組織的希望又破滅了。
同年農歷九月十三日下午,正值晚稻收成季節,蓋洋王成斌壹股土匪七八人竄到闇亭寺搶劫,被搶去鈔票2000余元,還把楊道明拖到山上綁在壹棵杉木樹上,用手槍對準楊連發三彈,楊左手中彈,幸免致命。匪徒走後,楊用牙齒咬斷繩索,星夜摸回闇亭寺,次日他被擡往嵩口醫治,經過壹段時間的治療,傷口雖好,而子彈頭仍未取出。
1945年6月,永泰遊擊隊經過“六角坑”渡口時,擊斃了國民黨永泰縣保安隊壹個分隊長。永泰縣警察局捕風捉影,把全縣有懷疑的人統統抓起來,楊道明也被拘捕關進了永泰監獄。楊道明被捕後,警察局雖然懷疑楊是紅軍,但底子不清,沒有拿到證據。想通過逼供讓楊自招,楊沈著應對警察的輪番審訊。壹位警官問:“妳姓什麽?”楊故意回答:“信神。”警官惱火地說:“我是問妳在興國的姓名,職業?”楊道明知道敵人沒有掌握到他的真實身份,便直率地回答:“我叫謝長生,種田。”警官又問:“為什麽到這裏出家?”楊回答:“出家人雲遊天下,四海為家。”警察局立即打電報到興國縣調查,因為興國縣參加***產黨的紅軍有七八萬人,姓謝的很多,無法查到。同時楊道明還沒有和永泰地下黨接上關系,所以盡管審問了七八次,始終沒有問出什麽名堂來。永泰警察局只好把楊轉到福清省保安壹團去,團長胡季寬親自看了楊道明案卷,也沒有發現什麽疑點,但也不願放他,又把他送到福州高等法院審理。福州法院看了案卷後批註“證據不足,不予上訴”。就這樣,楊道明坐了壹年多的監獄,於1946年農歷五月經永泰、福州、仙遊佛教界聯名擔保才被釋放。出獄後,回永泰高蓋山下院寺閉關2年,專誦金剛經兼念佛號,面向西方。可禍不單行,因閉關念佛卻引起高蓋山(名山室)牛弟的妒忌和嫌恨,捏造事實,誣告楊道明串通***產黨到名山室開會。縣保安隊派兵追究,幸經當地群眾再三證明才脫險無事。
楊道明被捕的同時,緊接著國民黨永泰警局又追捕鐘循仁,鐘聞訊馬上逃離闇亭寺,先逃到德化縣戴雲山中隱蔽,後轉到莆田市廣化寺,沒想到國民黨又派兵到廣化寺搜捕,幸得寺僧們的保護,鐘方得以脫險。1948年鐘又逃到閩侯縣雪峰寺,直到1949年7月方回到永泰闇亭寺。
全國解放後,這兩位早年為革命做出貢獻的同誌,心潮滾滾,很想給毛澤東等黨中央領導寫信,盼望見到與自己並肩戰鬥的戰友。但回想起自己領導的閩贛省的失敗,加上自己已出家,愧對黨和人民,決定埋沒壹生,特別是鐘循仁,從不向任何人訴說自己的身世,於1981年4月逝世,享年76歲。由於他不讓楊道明透露自己的身世,直到1988年,即鐘循仁死後的第7年,楊道明才向永泰縣委公布了鐘循仁的身世。楊道明1948年後壹直在永泰長慶鄉下漈村的能仁寺,1978年後曾擔任永泰縣政協常委、縣佛教協會會長、福建省政協委員、省佛教協會副會長、顧問,直至1999年5月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