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開這個博客時書已經讀到第四章了,懶得再把前面的章節都做壹個總結所以就幹脆從正式進入語言學“幹貨”的第三章開始(前兩章是在證明語言的本能性,第二章有所涉及普通語言學諸如語言特征、語言能力與語言表現等普通語言學範疇的內容)。
在介紹了人類是如何利用“心語”(類似於喬姆斯基的“普遍語法”理論)的機制學習、運用新語言之後,平克順勢進入到了句法學(Syntax)領域,進壹步解析心智是如何組成語言的。
章首提到了兩個概念,解釋了人類為什麽可以在語言中組裝出成千上萬個句子。其壹是索緒爾提出的 “符號任意性” ,即語言中聲音和意義完全是任意匹配的;二是威廉·洪堡特提出的“有限域的無限應用”,指我們心智中具備壹套可以將文字與思想相互轉化的編譯系統,稱作 “生成語法” 。這裏的生成語法與前文的幾個形近的概念:心理語法、普遍語法的關系是,生成語法約等於於心理語法或者說就是心理語法中具有特定功能的壹種,它針對的是個體。而普遍語法針對的是群體。
前面提到了 “有限域” 這個概念,對於語法這個“有限域”來說,它是壹個 “離散組合系統” :語法體系包含了有限的“部件”,通過隨機排列組合可以形成更大的系統, 這壹種行為就是所謂的“無限應用”,而這壹過程有賴於語言的“符號任意性” 。
然而不湊巧的是,我們的心智屬於另壹種系統—— ***混系統 。在***混系統中,各類元素被攪混了打散了拌勻了,失去了個體特征(比如壹碗打散了的雞蛋糊)。之所以心智是壹個這樣的系統涉及到認知語言學中 “範疇化” 的概念,我想本書後面會有提及,這裏先不講。
所以扯了半天, 平克接下來要講的就是我們語言中存在著壹種怎樣的機制,能把兩種系統連接起來。
當然在正式進入句法學討論之前,平克還有壹堆廢話要說。他提到了壹種最原始、最基礎的離散組合系統——“字串機”,並模擬了字串機將單詞組合成句子的過程。微博上的段子“汪峰歌詞創作過程是從‘仿徨’‘生命’‘理想’‘憤怒’等詞中隨意挑選並排列組合。”就是壹種“字串機”的工作模式。所以簡單地講字串機就是依靠自身的邏輯,從各個不同類別的詞語列表中抽取單詞組成句子。
平克大費口舌地又講了這麽壹堆看似然並卵的東西只是為了證明壹點:人類語言機制比人工語言機制要強大很多。比如依照字串機的邏輯,永遠造不出像書中舉例的“Colorless green ideas sleep furiously”這樣完全不符合語法的句子。而且面對復雜句型,字串機也手足無措。
這壹差別是由於語言的特性,也是語言特性的體現。
在這壹章節中,平克對理論的解說是逐步深入的。先是由傳統句法學開始。
人類在組裝句子時,是以 短語 為單位的。傳統句法學中,壹個 句子(S) 由 名詞短語(NP) 和 動詞短語(VP) 組成。聽起來很顛覆三觀,“我書讀得少別騙我啊,句子這麽復雜,怎麽可能只由兩個東西組成。”但是細想就會發現的確是這樣,再復雜的句子都可以簡化到這樣的形式,這也就是為什麽壹個句子可以沒有賓語但是壹定要有主語謂語的原因,比如“I overslept”,"晝ご飯を食べました",“我操”。
所以句子表達式為:
S→NP VP(→表示“由……組成”)
其中名詞短語由壹個可有可無的限定詞、數目不限的形容詞以及壹個名詞構成,即:
NP→ (det) A* N
動詞短語類似,由壹個動詞加上壹個名詞短語組成:
VP→V NP
這幾個原則已經夠用來造好幾噸的簡單句了。但問題在語言不可能只有簡單句,所以這套短語系統規定了哪些地方可以插入哪些東西,使得句子可以不斷延長。在這不斷延長的過程中,就會造成了由於某個單詞可以歸於多個短語,或者某個短語可以歸於多個句子而成形成的 歧義 。
要想討論NP, VP先要明白什麽是名詞什麽是動詞。這裏講的名詞動詞不是講的是詞義類別,而不是詞性。 詞義類別 對應的是詞語所表示的概念。就像壹只魚煮了燉了油炸了松鼠了它還是壹只魚壹樣,同樣壹個概念可以表現為不同詞性,但是它的詞義類別還是壹樣的。所以名詞表示的實際可以是壹個動作(His dying made her very sad.);而動詞表示的也並非永遠是動作(I engaged myself with this goddamn blog-writing stint. engage並不是壹個由I發出的實際動作)。
這點厘清了之後,就可以開始討論短語的構成了
短語的意義取決於 中心語 的意義。壹個短語有其重心,重心就是中心語。中心語壹變,短語的意義也要跟著改變。“這是壹部無碼GV”和“這是壹部有碼GV”講的都是GV,而“妳在拍有碼GV”則講的是“拍”這個動作。
有了中心語短語就可以指向某個單壹概念,但這遠遠不夠。所以“ 論元(Arguments) ”賦予了短語描述壹系列對象與中心語的關系的能力。比如說“壹部妳拍的GV”中的論元就是“妳”,而妳與中心語的關系就是拍與被拍的關系。
中心語和論元抱成壹團,就形成了壹個短語底下的壹個 次級短語,稱作“X-杠(X-bar)”, X為短語名稱。
論元有個長得很像它的東西叫 修飾語。 比如“身為直男的妳拍的GV”這個短語中,“身為直男”就是壹個修飾語,而短語的核心還是在於妳和妳拍的GV,妳是不是直男只是壹個可有可無的信息而已。區別二者除了憑感覺猜,還可以科學地猜。前面說了中心語和論元會抱團取暖,不容插足。所以如果短語的兩個成分中插入了成分會造成短語意思改變的話,就說明它們是次級短語,而次級短語中不是中心語的那個成分就是論元。這個判斷方法之所以科學在於中心語的關系和論元的關系就是壹個是演員,壹個是角色。他們構成了“是什麽”,而修飾語則是在描述“怎麽樣”。先有壹個演員演壹個角色,才有這個角色怎麽樣。所以平克也稱論元為 “扮演角色(role-players)”
短語中的最後壹個成分是 指示語(SPEC,“Specifier”的縮寫)。 它對應的是傳統語法中的主語,而主語在句法學中也被視為壹種特殊的扮演角色,因為 很多情況下 主語是短語中的行為的發出者。但是名詞短語也可以擁有主語。
以上四種短語成分,1)中心語,2)論元,3)修飾語,4)主語,雖然舉例都是用的名詞短語,但是也適用於動詞短語。正因為這種相似性,句法學家又將短語表達式進行了進壹步的簡化,將動、名詞短語等都合並為 “X短語”:
XP→(SPEC) X-bar YP*
壹個短語由壹個可有可無的主語,加上壹個X-杠和任意數量的修飾語YP組成。
X-bar→X ZP*
壹個X-杠短語由壹個中心語X,加上任意數目的論元組成。
語言學的研究對象終歸是所有語言。不用語言中詞語的排放有可能完全相反,比如在英語中動詞在其賓語之前,而日語中的動詞則在賓語之後。所以語言學家又改造了這兩條規則,在表達式右側加了壹對大括號{},表示括號內元素可以任意調換位置。在具體應用時只要加上具體的適用條件就行,稱作 參數。 這壹理論時喬姆斯基的最近研究成果,叫做 “原則-參數理論”。
寫到這裏我已經快斷氣了,剩下的部分下次再講吧。
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