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歌終於開始在季節裏飛舞,壹排心跡的浪沖上春冬邊緣的岸石,刻劃著壹次次激情的親吻,壹種大筆的渲染,在潑墨的豪氣中烘然的點燃了濕淋淋的眼波,使冬哥哥在春姑娘的奔放與熱情中,羞澀的遠去,完成了接力任務的交替。
之後,春風輕輕地吹拂,細雨悄悄地滋潤,餐廳後面高大的楊樹長出了嫩芽,慢慢地穿上壹身綠色的盛裝;人工湖畔垂柳那柔韌的枝條上,也綴滿了米粒般鵝黃色的新芽,春風裏,猶如飄曳著串串珠簾;那主路兩旁的法桐都綻出了嫩芽,披上了綠裝,興高采烈地迎著行人,傾吐著濃郁的春天氣息。桃樹上粉紅的桃花壹朵緊挨壹朵,擠滿了整個枝條,它們像壹群頑童,爭先恐後地讓人們來觀賞自己的艷麗豐姿;路旁黃黃的迎春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披上了金燦燦的艷裝;圖書館前面的草坪讓我們真正領略了“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景象。鳥兒也不甘寂寞,它們在枝頭上盡情的歌唱著。這壹切像壹支輕柔的曲子,像壹幅清晰的風景畫。如此的境地,不能不說是視覺、嗅覺和聽覺的盛宴!
春天是感覺的,是對美麗環境的感覺,從美麗的環境感知和體會,從身邊的常情瑣事中品味壹些人生的真象,感受壹些大自然和諧地呼應,讓心靈自在和安寧,心平氣和地品味人生和生命,恬淡悠然地享受寧靜致遠的壹種境界。就是壹種心情。
在如此美麗的春天裏我們要以春的心情去對待自己身邊的朋友。時光飛逝,大學生活以過去了四分之三,對待友情也有了新的體會,這友情比小學來得有選擇,比中學來得有情趣,比工作後來得有誠意。大學是壹個心靈最為開放的時期,渴望友情如同幹涸的秧苗渴望甘霖,如同沙漠中的徒步旅行者渴望甘露;此時,當我們發現壹個誌趣相投的朋友時,那種喜悅是無法言表的,它比愛情來得平靜,卻比愛情來得持久。記得剛入校時我們拼命地給老同學、舊朋友寫信、打電話,傾訴煩惱、排遣寂寞,而現在我們把更多的時間和親情給了身邊的新朋友。他們成了我們的雨中傘、雪中炭。
美麗的春的環境能夠洗滌因生活帶來的煩惱,使我們感覺到心靈的歸屬。今天,心靈的空白似乎成為平淡無奇日子中的現實存在,孤獨的旗上不時飄起溝通的渴望,呼喚被感應、感知,拆除壹切隔膜、防範與阻隔,敞開心扉,讓生命的沙洲呈現出蓬勃生機,這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
如今,我們深知每個室友的脾氣與毛病,我們也感受到了每個人的可愛與魅力。我們熟練掌握了她們的交往技巧。我們的宿舍是壹個小家庭,我們的友情有表及裏;我們的宿舍也是壹個小社會,它潛移默化中教會了我們成長。
在美麗環境裏,尋得壹方沃土,讓自己的心靈凈化,不為物喜,不為己悲,靜中觀動。寵辱不驚,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任意,靜觀天際雲卷雲舒。諳盡世中滋味,而不以持空寂而苦,思出世而無汙染,脫後景之塵緣,這也是春天,這是自己心靈的春天!
春天是真的到了!我不得不沈浸在春天的溫柔裏,任她柔情的細指輕撫我們的臉龐。那記憶的花蕾、那綠綠的草,還有積雪不泯的天山,都開始在春風裏放歌,那風景的岸也在春風的擁抱裏親切而明媚,徹底袒露著綠色的青春情懷,這是壹幅多麽濃厚的寫意啊,她在春天的日子裏悄悄地盛開。
那麽,就讓我們相攜著走進春天吧,拋卻所有的遺憾和煩惱,深入春天的腹地中,再次醉享美麗。
春天畢竟到了,壹切都可以重新開始,我們可以生活在明天的日子裏,讓心中的激情與希望,再次被季節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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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底林野
許地山
春光在萬山環抱裏,更是泄露得遲。那裏的桃花還是開著;漫遊的薄雲從這峰飛過那峰,有時稍停壹會,為的是擋住太陽,教地面的花草在它的蔭下避光焰的威嚇。
巖下的蔭處和山溪滿了薇蕨和其他鳳尾草。紅、黃、藍、紫的小草花點綴在綠茵上頭。
天中的雲雀,林中的金鶯,都鼓起它們的舌簧。輕風把它們的聲音擠成壹片,分送給山中各樣有耳無耳的生物,桃花聽得入神,禁不住落了幾點粉淚,壹片壹片凝在地上,小草花聽得大醉,也和著聲音的節拍壹會倒,壹會起,沒有針定的時侯。
林下壹班孩子正在那裏撿桃花的落瓣哪。他們撿著,清兒忽嚷起來,道:“嘎,邕邕來了!”眾孩子住了手,都向桃林的盡頭盼望。果然邕邕也在那裏摘草花。
清兒道:“我們今天可要試試阿桐的本領了。若是他能辦得到,我們都把花瓣穿成壹串瓔珞圍在他身上,封他為大哥如何?”
眾人都答應了。
阿桐走到邕邕面前,道:“我們正等著妳來呢。”
阿桐的左手盤在邕邕的脖上,壹面走壹面說:“今天他們要替妳辦嫁妝,教妳做我的妻子。妳能做我的妻子麽?”
邕邕狠視了阿桐壹下,回頭用手推開他,不許他的手再搭在自已脖上。孩子們都笑得支持不住了。
眾孩子嚷道:“我們見過邕邕用手推人了!阿桐贏了!”
邕邕從來不會拒絕人,阿桐怎能知道壹說那話,就能使她動手呢?是春光的蕩漾,把她這種心思泛出來呢?或者,天地之心就是這樣呢?妳且看:漫遊的薄雲還是從這峰飛過那峰。妳且聽:雲雀和金鶯的歌聲還布滿了空中和林中。在這萬山環抱的桃林中,除那班愛鬧的孩子以外,萬物把春光領略得心眼都迷蒙了。
為了這春天
羅蘭
春,說不出帶給妳的是什麽,只覺得整個兒是壹段從蕭索到繁榮的掙紮,是人對自然的耐力與生存意誌的嚴酷考驗,是非常痛苦的壹個過程。當壹切完成之後,那份對於新生的茫然,卻如大夢初醒——要重新認識這世界和自己所站立的位置了!
每壹個四季,每壹個生命,豈不都是經歷如此的過程?從掙紮著出生到懵然的覺醒,用完全陌生的眼睛認識環境,適應生存,肯定自我,而後再壹次的從繁榮到蕭索,又從蕭索到新生的呢?
經過了各式各樣的匆匆,也經過了各式各樣的冷暖,穿皮衣的日子,擠人潮的日子;提著大包小包,不知為什麽不能眾醉獨醒,而只能隨俗奔忙的日子,春節這壹天,驟然間,壹切靜止,大概是歲月蛻變到了頂點吧?然後回到家裏升起壹些爐火,點亮壹些燭光,在門前或各個角落,張貼壹些生命的象征,宣告掙紮的決心,祝禱生命的持續與繁華。接著,在醇酒壹般濃濃的醉意中,忽然那壹切的掙紮與戒備都解除了。街上再度有了車聲,人蹤再度從疏落到繁盛。外面的大樹擺脫了歲暮的枯黃,和幾上的桃枝壹起綻出了新葉。日歷壹下子就要跨到三月,壹個新的奔赴,在軌道上已經進行好壹陣子了,而妳在這個蛻變的季節裏夢遊著。
妳,曾經是怎樣活過來的呢?
好像剛剛發現自己被放置在壹個陌生的起點,四顧茫然,要從頭找回壹些記憶,發現壹些去歲的遺痕。從無依中起步是如此的需要集中神智來使自己擺脫舊夢,是如此的需要氣力來讓自己舉步前行!
醒過來的時候,是淡淡的春晨,外面正下著雨,雨中車輛駛過的聲音是那樣的陌生又熟稔。以前是用什麽樣的心情,去聽這川流著的行列呢?以前妳的苦是什麽滋味,妳的樂是什麽狀貌?妳曾經在成功的頂峰還是在失敗的谷底?妳曾經為愛興奮還是為恨傷懷?妳曾為做錯過什麽而痛悔?為忽略了什麽而失落?妳曾有什麽事該做而未做?妳曾允諾過什麽而未實行?
夢前與夢後,隔著壹片霧壹般的空白吧?
也許,也許,仍有壹片傷痕在痛,提醒妳,那錯誤的噩運仍在持續;也許,也許,妳記起有壹枚小小的青葉,在心的冬眠中等待綻發。妳要彌補的是什麽呢?要完成的是什麽呢?要追尋的是什麽呢……
妳需要壹些答案。
而日子已經在春雨與春晴,春寒與春暖中,壹頁壹頁的飛去。仿佛是舊時壹些愛情的信簡,那些薄薄的紙頁所飛越過的時間與空間,均已不再。
要寫的是壹封不該寫也不該寄的信,卻是壹封最想寫也最想寄的信。寄給壹個綠綠的春天,告訴他,妳的心情為了這春天而漲滿溫柔的淚水。
春之懷古(張曉風)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的:從綠意內斂的山頭,壹把雪再也撐不住了,噗嗤的壹聲,將冷臉笑成了花面,壹首澌澌然的歌便從雲端唱到了山麓,從山麓唱到了低低的荒村,唱入籬落,唱入壹只小鴨的黃蹼,唱入融融的春泥——軟如壹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樣嬌,那樣敏感,卻又那樣混沌無涯。壹聲雷,可以無端的惹哭滿天的雲;壹陣杜鵑啼,可以都急了壹城杜鵑花。壹陣風起,每壹棵柳都吟出壹則則白茫茫、虛飄飄,說也說不清,聽也聽不清的飛絮,每壹絲飛絮都是壹株柳的分號。反正,春天就是這樣不講理、沒邏輯,而仍可以好的讓人心平氣和。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的:滿塘葉黯花殘的枯梗抵死苦守壹截老根,北地裏千宅萬戶的屋梁受盡風欺雪壓猶自溫柔地抱著壹團小小的空虛的燕巢。然後,忽然有壹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郭都攻陷了,柳樹把皇室的禦溝和民間的江頭都控制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鮮明的王師,因長期有如企盼祝禱而美麗起來。
而關於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經有這樣壹段故事:《詩經》之前,在《尚書》之前,在倉頡造字之前,壹只小羊在嚙草時猛然感到的多汁,壹個孩子在放風箏時猛然感到的飛騰,壹雙患痛風的腿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脈……當他們驚訝地奔走相告的時侯,他們決定將嘴撅成吹口哨的形狀,用壹種愉快的耳語的聲量來為這季節命名——“春”。
鳥又可以開始丈量天空了。有的負責丈量天的藍度,有的負責丈量天的透明度,有的負責用那雙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鳥都有不是好的數學家,它們嘰嘰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終於還是不敢宣布統計數字。
至於所有的花,已交給蝴喋去點數。所有的蕊,交給蜜蜂去編冊。所有的樹,交給風去縱寵。而風,交給檐前的老風鈴去壹壹記憶、壹壹垂詢。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的,或者,在什麽地方,它仍然是這樣的吧?穿越煙囪與煙囪之間的黑森林,我想走訪那躑躅在湮遠年代中的春天。
《春天的旋律》
水之湄,伊人佇立,其境何美?酉水之濱,五峰山麓,那個如詩如畫的土家小鎮,是我心中永遠走不出的風景。小鎮的名字就是河的名字,洗車河。四周的青山似壹位豐姿綽越的母親輕擁著,小鎮是詩人們追尋千年、不經意間從《詩經》裏逃逸出來的伊人,她手中漫卷的飄帶就是酉水河。
從十五歲到十八歲,我在那裏生活了整整四年。
從頭都說那是壹個出美女的地方,那裏的水,四季長清。不知是眾多的姑娘眼睛幻成了那壹道道明波,還是那清亮亮的河水凝成了姑娘們的眼神,至今還記得,那河水每壹道波紋都是那樣明艷鮮亮,都是那樣的潔凈,隨時掬起壹捧,送入口中,都是那樣清涼甘甜、浸潤肺腑。那時候少女們最喜歡在大橋下沐浴遊泳,橋上有許多匆匆過客以及悠閑的乘涼人,對於我們的遊戲早已司空見慣,仿佛面對周圍的山水壹樣只當壹道熟悉的風景。我的夥伴個個有著水壹樣的靈秀和靚麗,皮膚細膩得勝過了揚名四方的小鎮豆腐腦,白裏透紅的臉色象熟透了的水蜜桃,那鮮嫩、那嬌艷怎麽洗也洗不褪色。那時候沒有遊泳衣,我們都穿著自愛縫制的小褂褂,大大方方地挺著微微凸起兩只小青桃的胸部,毫無顧忌地在水中穿來穿水。穿累了,遊夠了,壹個個走上岸來,坐在大塊大塊的青石上洗衣,長長的黑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身後,個個都是水蛇腰,個個都是動人的美人魚,那笑聲陽光壹樣透明。
小鎮是壹個非常古樸的地方,民風純樸的得就象秋日裏的晴空找不到壹丁點兒的雜滓。男人們的沐浴地點距離我們很近,有時候不經意間幾個頑皮的自以為還不夠大的小男人就從水底鉆進了我們的陣營。這時候就象沸騰的油鍋裏灑進了水滴,驚呼與歡叫和著高揚的水珠直沖雲層。但是不管叫不叫喚,所有的美人魚都會壹樣空前的團結,拉的拉手,捉的捉腳,搔的搔腋窩,抓的抓腳心,非把那入侵者弄得精筋疲力連連求饒最後乖乖地滾回自己的領地不可。這種遊戲時常發生,可也從來沒有引起過真正的戰爭,大家嬉戲壹回鬧壹回,也就高高興興地散了。在我們的心裏,不管男人女人身體都不是密秘,美麗是大家的也是公開的。
到過了許多城市之後才知道小鎮的孩子們是最幸福的。在城市裏的家長壹遍又壹遍地告誡孩子不許下河洗澡的時候,小鎮的母親們卻常常將那些還在蹣跚學步的嬰孩就放到了小河的懷抱裏。在小鎮,我幾乎從沒聽見過有人叫自己的孩子不要下河洗澡,河是他們的樂園,更是他們的天堂,從每壹年的端午直至深秋十月,小鎮裏的孩子們就壹直泡在清悠悠的水裏。而且在那裏居住那麽多年,我還很少聽說過有誰家的孩子溺水而亡。這也許跟小鎮壓的格局有關,跟小鎮人的生活習性有關。小鎮架在兩河之上,所有臨水的房子都有壹個從河中砌起來的墻腳,上面有壹個大大的吊腳樓直伸到河上。吊腳樓裏每時每刻都有無數關註小河的眼睛,誰家的孩子要是出了點什麽事,吊腳樓上的眼睛會看得最清楚。記憶中最深刻的壹次救人活動是救艾老師的獨生女兒艾雲,不知怎麽回事,艾雲經常愛壹個人下河,不知不覺就成了落水的小稱砣,讓那些發現她的孩子們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呼救。小河中的呼救聲壹響,吊腳樓裏的鍋碗瓢盆便跟著響起來,那速度之快我想壹定勝過了古代的狼煙,勝過了抗日戰爭時的消息樹。壹轉眼的功夫,就有男子,輕輕巧巧地遊到了艾雲的身邊,托起了正在深潭的旋渦上打著旋兒的艾雲。這時候總是男人們充分展示自己的沈著冷靜和能幹的時候,這時候也是吊腳樓上女人們的眼睛最流光溢彩的時候。我是在壹個吊腳樓上目睹這壹場精彩的好戲的,整個救人的時間加起來不上兩分鐘,時間雖短卻顯得那樣驚心動魄,以致多少年後我也壹直不能忘記。還記得那次最先遊到艾雲身邊的大醜,因為他們兄弟二人長得都很瘦,跟那猴皮精似的,人們都習慣於叫他們大醜二醜。可這壹次他的動作卻十分優美,輕輕地辟水,小梭魚壹般地鉆入水中,壹眨眼的功夫就把人托了起來。許多平時正眼也不瞧他壹下的女人這次眼光中多了壹份欣賞與敬意。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裏,小鎮上的人們真是窮得可以,連買鹽的錢也經常短缺。但在小河裏很富有。不知道那時的小河哪來那麽多的魚兒蝦兒蟹兒,壹年四季怎麽捉也捉不完。壹漲水,我們在河邊隨便放個什麽撮箕之類的工具,就能裝到許多魚蝦。那時候我們也不知道放魚藥去毒魚,摸魚和捉蟹就是我們最大的樂趣。那可真是壹件冒險的事。有壹次,我將小手伸進了壹個深深的洞穴抓到壹個軟軟的東西以為是條大魚的尾巴,拖出來壹看,媽呀,是條花花綠綠的水蛇!好在那時候看別人處理這類場面的次數挺多,自己也有了壹些經驗,趕快甩開胳膊,在空中畫了幾個優美的圓圈,水蛇也許還沒明白是怎麽壹回事吧,就從涼爽的窩裏飛到了熱烘烘的山坡上。經歷了這些煆練,我也操練出了壹身農家孩子的大膽。後來在大學,看見那些從小生長在大城市裏的女孩見了壹條毛蟲蟲也要驚叫好半天就很難相信她們不是在矯揉造作。
比小河更富有的是那些環抱著小鎮的群山。春天有刺苔苔、羊奶奶、茅千兒、茶泡和三月泡,夏天則有龍船泡,秋天更有八月瓜、陽桃野棗兒野梨兒。我壹直懷疑這些都是只有山上才長的東西,讀了那麽多書有些東本壹直沒有從書上看到過。比如茶泡吧,它象壹個個彩色的燈泡,沒熱時是紅的,熟了之後白裏泛著壹點淡青,有的白白的面子上還有幾個黑色的黴點子,吃起來嫩脆爽口,清甜宜人,書上就壹直沒有人寫過。還有三月泡,它的樣子很近似現在的草莓,但比草莓要秀氣得多,玲瓏剔透、晶瑩鮮潤,顆粒小巧但味道卻濃甜而清香,書上也似乎少有人提起。除了這些野果,就是山菌子了。進了城才知道人們叫它們做蘑菇,壹年四季只要天壹下雨,我們就可以吃到菌子,那幾乎是小鎮人們桌上的壹道主菜。而最好吃的要數樅菌了,壹年兩發,春菌金黃、秋菌嫣紫,芳香無比,不僅可以鮮吃,還可以用油蔬成菌油作為吃面的炒菜的作料,壹年四季做出菌類佳肴,實為壹種難得的山珍。除此而外,山中還有許許多多的珍奇動物,每到秋收過後人們便開始上山趕仗,起下來野豬、白面、麂子味道特別鮮美。有的人家,野味吃不完,掛在炕頭薰壹薰,當作珍貴的禮品帶給遠方的親朋好友。
女孩子不能上山趕仗,但壹年四季我們除了呆在水裏,便是呆在山上了。我們壹群小女子也有壹個孩子王,她叫紅娥,上山摘茶泡、撿菌子、拾幹柴,只要紅娥吆喝壹聲,上寨下寨——整個小鎮的孩子便都會蜂湧而去。在山上,紅娥很會照顧每壹個人。我是壹個後加入者,小學畢業後才隨調動工作的母親來到了這裏。而我得到紅娥的照顧卻是最多的,每壹次我拾的柴總是最少,而且捆得松松垮垮,根本挑不回去。紅娥叫壹聲“拿條藤子來”,就有人把藤子送到了她的手上,“誰的柴多些湊壹點過來?”又有人往我的柴堆上加兩把,紅娥飛快地幫我重新捆好了柴。可惜我偏偏不爭氣,還沒走出壹泡尿遠又直喊挑不動了,每次都是紅娥飛快地跑上前,把自己的柴壹放,回過頭來接我。後來,我考上了大學,紅娥也考上了省城壹所有名的學校,從此,我們離開了小鎮。只是來來去去的路上我們依然同路,我知道在大學裏她照樣非常出色。第壹次見面許多長沙伢子望著她目瞪口呆:湘西真有這麽美麗的女子?畢業後我們天各壹方少了壹些往來,前日邂逅,才知道她早已把自己的公司辦到了省城和州府。徹夜長談中,我們又回到了酉水之濱、五峰山麓那個如詩如畫的小鎮。
小鎮,伊人,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