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從茲去。
更那堪淒然相向,
苦情重訴。
眼角眉梢都似恨,
熱淚欲零還住。
知誤會前番書語。
過眼滔滔雲***霧,
算人間知己吾和汝。
人有病,
天知否?
今朝霜重東門路,
照橫塘半天殘月,
淒清如許。
汽笛壹聲腸已斷,
從此天涯孤旅。
憑割斷愁絲恨縷。
要似昆侖崩絕壁,
又恰象臺風掃寰宇。
重比翼,
和雲翥。
這是毛先生的<<賀新郎.別友>>,據說這首詞是在1923年間,當時毛與楊開慧分別而作。
〔賀新郎〕詞牌名。詞牌就是詞調的名稱, “詞”原來是歌唱用的唱詞,都配有曲調,因此最早叫做“曲子詞”。後來發展成為壹種特殊的文學體裁,絕大多數的詞調都已失傳,變得只能吟誦而不能按原調唱了。詞的句子大都有長短,字音平仄和押韻方式都有壹定的格律,但也有少數詞人在個別地方對格律不太嚴格(本書對這些地方壹般都不加註,免涉煩瑣)。詞牌最初有壹部分是根據詞意命名的,後來的作詞者大都只按照壹定詞牌的格律來“填詞”,詞意不再與詞牌有關,而在詞牌之外可依詞意另標題目。壹九二三年六月,中國***產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廣州召開。毛先生出席了大會,當選為中央執行委員。大會通過了《關於國民運動及國民黨問題的議決案》,決定同國民黨合作,建立革命統壹戰線。九月至十二月,毛在湖南從事黨的工作,年底奉中央通知由長沙去上海轉廣州,準備參加國民黨第壹次全國代表大會。據此,本詞可能作於這年十二月底離開長沙的時候。
壹代偉人的毛先生,為了革命,犧牲了最親愛的妻子和兒子、兄弟等。當時毛澤東正值而立,在國***兩黨中,或身居要職,或嶄露頭角,正是壹代才俊,任重而道遠,但為了革命大業,他不得不拋妻別子,出門遠遊,壹方面是嬌妻稚子的溫馨小家,壹方面是兇險莫測的茫茫征程,毛選擇後者,但離別之痛、後顧之憂卻油然而生,千言萬語匯成了壹首《賀新郎》。毛壹生為楊開慧寫了三首詞,這是其中的第二首,也許是這首詞暗示出的命運的神秘性使毛澤東終生對其另眼相看,前後珍藏、修改了半個世紀,今天我們回首賞析這首詞,確實能嗅到壹絲不祥之音,“揮手從茲去。更哪堪淒然相向,苦情重訴。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臨別之際楊開慧那幽怨的神情深深地銘刻在毛先生心中,或許楊開慧也有預感,壹次普通分手,可能變成永訣。“汽笛壹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真是壹語成讖,終身追悔莫及。“人有病,天知否?”有點天人感應的意思,這種超越天人之隔的心靈感應和神奇想象。毛、楊之間的這種深厚感情和神奇感應,經過30多年的醞釀和發酵,終於又誕生出了壹首大家所熟知的遊仙詩,這也就是他寫給楊開慧的第三首詞《蝶戀花·答李淑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