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前四句寫春城敗象,飽含感嘆;後四句寫心念親人境況,充溢離情.全詩沈著蘊藉,真摯自然.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開篇即寫春望所見:國都淪陷,城池殘破,雖然山河依舊,可是亂草遍地,林木蒼蒼.壹個“破”字,使人怵目驚心,繼而壹個“深”字,令人滿目淒然.司馬光說:“‘山河在’,明無余物矣;‘草木深’,明無人矣.”(《溫公續詩話》)詩人在此明為寫景,實為抒感,寄情於物,托感於景,為全詩創造了氣氛.此聯對仗工巧,圓熟自然,詩意翻跌.“國破”對“城春”,兩意相反.“國破”的頹垣殘壁同富有生意的“城春”對舉,對照強烈.“國破”之下繼以“山河在”,意思相反,出人意表;“城春”原當為明媚之景,而後綴以“草木深”則敘荒蕪之狀,先後相悖,又是壹翻.明代胡震亨極贊此聯說:“對偶未嘗不精,而縱橫變幻,盡越陳規,濃淡淺深,動奪天巧.”(《唐音癸簽》卷九)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這兩句壹般解釋是,花鳥本為娛人之物,但因感時恨別,卻使詩人見了反而墮淚驚心.另壹種解釋為,以花鳥擬人,感時傷別,花也濺淚,鳥亦驚心.兩說雖則有別,其精神卻能相通,壹則觸景生情,壹則移情於物,正見好詩含蘊之豐富.
詩的這前四句,都統在“望”字中.詩人俯仰瞻視,視線由近而遠,又由遠而近,視野從城到山河,再由滿城到花鳥.感情則由隱而顯,由弱而強,步步推進.在景與情的變化中,仿佛可見詩人由翹首望景,逐步地轉入了低頭沈思,自然地過渡到後半部分——想望親人.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自安史叛亂以來,“烽火苦教鄉信斷”,直到如今春深三月,戰火仍連續不斷.多麽盼望家中親人的消息,這時的壹封家信真是勝過“萬金”啊!“家書抵萬金”,寫出了消息隔絕久盼音訊不至時的迫切心情,這是人人心中所有的想法,很自然地使人***鳴,因而成了千古傳誦的名句.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烽火遍地,家信不通,想念遠方的慘戚之象,眼望面前的頹敗之景,不覺於極無聊賴之際,搔首躊躇,頓覺稀疏短發,幾不勝簪.“白發”為愁所致,“搔”為想要解愁的動作,“更短”可見愁的程度.這樣,在國破家亡,離亂傷痛之外,又嘆息衰老,則更增壹層悲哀.
這首詩反映了詩人熱愛國家、眷念家人的美好情操,意脈貫通而不平直,情景兼具而不遊離,感情強烈而不淺露,內容豐富而不蕪雜,格律嚴謹而不板滯,以仄起仄落的五律正格,寫得鏗然作響,氣度渾灝,因而壹千二百余年來壹直膾炙人口,歷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