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句》 ?
古木陰中系短篷, ?
杖藜扶我過橋東。 ?
沾衣欲濕杏花雨, ?
吹面不寒楊柳風
譯文
我在參天古樹的濃蔭下,系了帶篷的小船,拄著藜做的拐杖,慢慢走過橋,向東而去。陽春三
月,杏花開放,綿綿細雨仿佛是故意要沾濕我的衣裳似的,下個不停;輕輕吹拂人面的暖風帶著
楊柳的清新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作者
誌南:南宋詩僧,誌南是他的法號,生平不詳。
誌南的生活狀態已不可考,他在當時的文壇上也沒有"中興四大詩人"以及"二泉先生"諸人的風
頭那麽健。但就這短短的壹首詩,就以其對早春二月的細膩感受和真切描寫,把自己的名字載
入了宋代詩史。
宋人趙與《娛書堂詩話》卷上曾載:"僧誌南能詩,朱文公嘗跋其卷雲:'南詩清麗有余,格力
閑暇,無蔬筍氣。如雲:"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予深愛之。'"朱熹激賞其詩,所使
用的標準是有無"書生氣",實際上是宋代詩學理論探討的問題之壹。蘇軾在《贈詩僧道通詩》
中說:"語帶煙霞從古少,氣含蔬筍到公無。"自註:"謂無酸餡氣也。"可能是第壹個提出這壹命
題。他評唐代司空圖"棋聲花院靜,幡影石壇高"二句說:"吾嘗遊五老峰,入白鶴院,松蔭滿庭,
不見壹人,惟聞其聲,然後知此句之工也。但恨其寒儉有僧態。"(《書司空圖詩》)便明確表現
這壹傾向。他的對僧詩書生氣的反對,也得到了不少詩人的贊同。如葉夢得《石林詩話》卷中
說:"近世僧學詩者極多,皆無超然自得之氣,往往反拾掇摹效士大夫所殘棄。又自作壹種僧
體,格律尤凡俗,世謂之酸餡氣。"考察書生氣的內涵,大約是指感情的枯寂,境界的寒儉之
類,這本是與僧家生活和精神緊相聯系的壹種狀態,是壹種特定的"林下風流",似乎有其存在
合理性。所以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五十七引《西清詩話》說:"東坡言僧詩要無書生
氣,固詩人龜鑒。今時誤解,便作世網中語,殊不知本分家風,水邊林下氣象,蓋不可無。若
盡洗去清拔之韻,使與俗同科,又何足尚!"元好問在《木庵詩集序》中更直截了當地說:"詩僧之
詩所以自別於詩人者,正以書生氣在耳。"(《遺山先生文集》卷三十七)的確,如果我們承認生
活是壹切文學藝術的唯壹源泉的話,那麽,對那種最能反映詩僧生活狀態的書生氣又有什麽理
由不加以認可呢?蘇軾諸人的說法其實是要把壹切詩歌創作都納入士大夫的審美趣味和標準中,
而抹殺其應有的獨特性。這壹點,甚至和蘇軾本人經常在詩歌理論中所表示的對多樣化的追求
也是不相符合的。所以,我們寧可理解為是他的壹時之言,因為,從他的壹些具體作品來看,
也是並不缺少"書生氣"的。話又回到誌南的這壹首詩,朱熹稱贊其沒有書生氣,也是從士大夫
的立場說的。這說明誌南是詩歌創作上的多面手,不管有無書生氣,僧人都能寫出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