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金朝元好問的《驟雨打新荷》
寫景抒懷 譯文及註釋譯文
綠葉繁茂壹片濃陰,池塘中布滿水閣,這裏最涼快。石榴花剛開,妖嬈艷麗散發撲鼻的香氣。老燕攜帶著小燕,嘰嘰地說著話,高高的柳枝上有蟬鳴相和。驟雨剎時飛來,像珍珠壹般亂灑,打遍池塘裏壹片片新荷。
人生能有多長時間,想想那良辰美景,好像剛剛做了壹場夢壹樣。命運的好壞是由前生而定的,何必要自己苦苦操勞呢。邀請賓客朋友玩賞,喝酒唱歌,暫且喝個酩酊大醉,任憑它日月輪轉,來往像穿梭。
賞析壹上片寫盛夏納涼,流連光景的賞心樂事,主寫景。看作者鋪敘的層次,可說是漸入佳境:作者先用大筆著色,鋪寫出池塘水閣的壹片綠蔭,並以“偏趁涼多”四字,輕輕點出夏令。然後,在此萬綠叢中,點染上朵朵鮮紅如羅的石榴花,令讀者頓覺其景照眼欲明,進而,寫鳥語蟬鳴。而這鳥兒,專指“乳燕雛鶯”,是在春天誕生、此時剛剛孵出的新雛,其聲稚嫩嬌軟而可喜。那蟬兒也是剛出蟲蛻,踞高柳而長鳴,“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虞世南《蟬》)。在這壹片新生命的合唱中,池塘水閣平添生趣。到此,作者妙筆生花,在熱烈、喧鬧的氣氛中特別敘寫了壹場驟雨。這雨決非煞風景,它是過路的陣雨,既給盛夏帶來涼意,又替畫面作了潤色。驟雨持續時間不長,卻剛好“打遍新荷”,引人聯想到“瓊珠亂撒”的景照,真是“人在畫圖中”。此乃曲中壹段絕妙好辭,無怪“壹時傳播”(《雨村曲話》卷上)。
下曲即景抒懷,宣揚淺斟低唱,及時行樂的思想。主調既是低沈的,又是曠達的。在用筆上,作者壹洗上片的丹青色彩,換作白描抒寫。“良辰美景”句總括前文,言如此好景,應盡情欣賞,不使虛過。“窮通前定”(命運的好壞乃前世註定)是壹種宿命論的說法,作者這樣說,旨在“何苦用張羅”,即反對費盡心機的鉆營。這種曠達的外表,仍掩飾不住作者內心的苦悶,“命友邀賓玩賞”二句,謂人生樂趣在流連光景、杯酒,這是從六朝以來,封建士大夫在無所作用之際典型的人生態度。因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會使他們感到心驚,而沈浸在“酩酊”大醉中,庶幾可以忘懷壹時,取得片刻的麻醉。
應該指出,下曲表現的思想,即使在封建時代,也是並不高明的。然而在對於自然美的發現和再造上,作者卻是做得相當出色和成功。數百年來讀者津津樂道的,不是曲中論道之語,而是那“驟雨打新荷”的生機盎然的夏令境界,以及其中流露的濃厚的生活情趣。
賞析二
《唐詩三百首》中,只有兩首是專抒夏日好處的,壹首是孟浩然《夏日南亭懷辛大》:“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散發乘夕涼,開軒臥閑敞。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壹首是韋應物《郡齋雨中與諸文士燕集》:“兵衛森畫戟,燕寢凝清香。海上風雨至,逍遙池閣涼。……”不約而同,都突出了“涼”的美感。夏日景物的色彩要比春天濃烈和熱鬧得多,文人卻偏偏不敢去全身心地迎接,先要為自己留壹塊虛靜的涼蔭。也許這是因為在夏季的炎熇中,澄懷滌煩是娛目遊心的首要前提,有“閑情”才有“逸致”。
本篇前半繪寫夏日園亭的自然景色,首先也是強調“涼多”。這是從池塘水閣遍布的壹片“綠葉陰濃”來呈現的,屏絕了驕陽和暑氣,構築了理想的適於憩息的清涼世界。作者寫的是“陰濃”,卻不忘點明“綠葉”。因為隨後兩句便敘出了“朵朵蹙紅羅”的石榴花,紅綠相映,繪出了園亭夏景的濃烈色彩。這五句的基調是靜謐的,於是作者又搜尋到了園中的聲:“老燕攜雛弄語,對高柳鳴蟬相和。”燕子呢喃,蟬鳴高柳,表現了萬物的安適自得,這不僅沒有破壞寧和的氛圍,反而更增添了夏景的恬美。在“偏趁涼多”的澄懷意境中,去進壹步發現和領略夏令的美感,這是詩人高出壹籌之處。
最值得稱妙的是詩人並不以此為滿足,而是在寫景的結尾添出壹場“驟雨”。雨點“似瓊珠亂撒”,跳躍奔放,“打遍新荷”,歷歷如聞,這壹切都表現出詩人對它的欣賞。這壹場驟雨的洗禮推出了壹番全新的景象,不同於疊床架屋的泛泛之筆,但它的別開生面,卻使前時的種種美感錦上添花。“涼多”是不用說了,從“選色”的方面看,它增出了“新荷”,且使前時的池亭水閣、綠樹紅花在“雨過”後更為明潔、澤潤;從“征聲”的壹面說,燕語蟬鳴可能有壹時的沈默,而“驟雨打新荷”的琤琮聲卻不啻是壹支更為動聽的樂曲,且仍有愈喧愈靜、以鬧助恬之妙。作者以之作為“良辰美景”的充分體現,並隨之接出“休放虛過”的感慨,我們是能深會其心的。
曲的下片轉入抒寫感慨的內容,壹是人生苦短,二是窮通有命,於是得出了及時行樂的結論。這種感想本屬於老生常談,但我們並不覺陳腐可厭,正是因為它得自即景抒情,而前時的寫景已作了成功的鋪墊。壹來是上片的景語中確實充分集中了夏日的“良辰美景”,值得不計代價地去“玩賞”、“酩酊”;二來是詩人在敘景中洋溢著壹派隱逸脫俗的天趣,“何用苦張羅”,便帶有蔑視奔競、看破紅塵的高士風味;三來是“驟雨打新荷”這壹自然現象的變化與“兩輪日月,來往如梭”的人世社會的變化同有可味之處,順適自然,委運任化,也就有了邏輯上的聯系。“人生如夢”四字算得耳熟能詳了,但我們讀了蘇東坡“大江東去”的《念奴嬌》,照樣覺得震鑠耳目。可見壹首成功的文學作品,於自身的藝術美感之外,還往往能激起讀者對人生常理的深思與***鳴。
創作背景 此篇作於元初,正是作者失意落拓之時,所以曲子在下半闕抒發了作者深深的苦悶。 元好問,字裕之,號遺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系出北魏鮮卑族拓跋氏,元好問過繼叔父元格;七歲能詩,十四歲從學郝天挺,六載而業成;興定五年(1221)進士,不就選;正大元年(1224 ),中博學宏詞科,授儒林郎,充國史院編修,歷鎮平、南陽、內鄉縣令。八年(1231)秋,受詔入都,除尚書省掾、左司都事,轉員外郎;金亡不仕,元憲宗七年卒於獲鹿寓舍;工詩文,在金元之際頗負重望;詩詞風格沈郁,並多傷時感事之作。其《論詩》絕句三十首在中國文學批評史上頗有地位;作有《遺山集》又名《遺山先生文集》,編有《中州集》。元好問
自從壹閉風光後,幾度飛來不見人。 數年前也放狂,這幾日全無況。 鄉國真堪戀,光陰可合輕。 壹年壹度,爛漫離披,似長江去浪。 旦別河橋楊柳風,夕臥伊川桃李月。 當年紫禁菸花,相逢恨不知音早。 銅壺漏報天將曉,惆悵佳期又壹年。 歲華向晚愁思,誰念玉關人老? 故鄉今夜思千裏,霜鬢明朝又壹年。 晚歲登門最不才,蕭蕭華發映金罍。 不知何日東瀛變,此地還成要路津。 十年無夢得還家,獨立青峰野水涯。 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 老至居人下,春歸在客先。 年年負卻花期!過春時,只合安排愁緒送春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