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十二卷》之五
這是唐朝詩人韓愈的詩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
——《花事十二卷》之五
每年的初夏五、六月間,都可以見到香脆可口的石榴果被小販們挑著四處叫賣,而此時的榴樹當然也會燦然地開出壹樹的花來。石榴的枝幹象梅樹,葉子象楊柳,而最可稱道的則是它的花。
據賈思勰《齊民要術》載,石榴是張騫出使西域時,從波斯帶回來的,叫做塗林,因波斯古稱安息,所以這種果子當時就叫安石榴,很受人們的喜愛。李白就有壹首《詠鄰女東窗海石榴》詩:
“魯女東窗下,海榴世所希。珊瑚映綠水,未足比光輝。清香隨風發,落日好鳥歸。願為東南枝,低舉指羅衣。無由***攀折,引領望金扉。”
海石榴是石榴的異種,高壹二尺即結果。詩人看到鄰家女子東窗下的石榴,便有點饞涎欲滴的樣子,極盡美好的語言進行稱贊,“珊瑚映綠水”把殷紅的石榴花開在繁茂的綠葉叢中的情景,寫得甚為生動。最後詩人則轉而壹變,說願化為石榴花,讓姑娘來采摘。這種愛美之心,可謂千古之下,沒有異同的。陶淵明那樣悠然自得的人,也會寫出《閑情賦》那樣的文章,文中有十願,說願變成那位心儀的姑娘的鞋呀、席子呀、絲帶呀,都是表達了壹種對美人的喜愛。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舊唐書·孔紹安傳》中,孔紹安作有《因侍宴應詔石榴詩》,詩中有“只為來時晚,開花不及春”,寫得甚美,而且他詩中的意思,也並非就僅僅泛泛地寫壹花壹果,而是以石榴自比,可見當時人們對石榴的喜愛。又常以石榴作為吉祥的代BIAO。據史載,北魏時安德王延宗娶趙縣李氏的女兒為妃,妃子的母親宋氏獻了石榴給安德王,眾人不解其意,魏收說:“石榴的子房裏面有很多粒子,現在皇上新婚,皇妃的母親希望妳們多子多孫。”延宗聽了很高興。後來石榴也就成為人們結婚時常有的壹種果子,其意正在此。
晚唐詩人杜牧有壹首《山石榴》寫得極好,歷來為人稱道:
“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艷中閑。壹朵佳人玉釵上,只疑燒卻翠雲鬟。”
石榴花最顯著的特征是紅,在眾多紅花中,它最耀眼。杜牧的這首《山石榴》緊扣這壹特點,把文章做足。先寫遠景,從大處著筆,花紅似火的石榴映紅了小山,幾處繁茂,幾處稀疏,繁疏相間,那疏處應是壹片綠樹,構成了壹幅很有層次感的風景畫。再寫近景,寫壹朵石榴花,火焰般的石榴花插在佳人頭上,詩人DA膽地想象,奇特地誇張,“只疑燒卻翠雲鬟”,懷疑它會燒著佳人的秀發,照應開篇的“似火山榴”,襯托佳人的玉釵、翠雲,色彩的對比十分強烈。
石榴的種類很多,但大致可以分為兩類。壹類是果石榴,主要是種來要它的果子食用的;壹種是花石榴,是種來觀賞用的。在花石榴中,也有許多品種,有白花單瓣、白花千瓣、黃花單瓣、黃花千瓣、紅瑪瑙重瓣、酒金、火石榴、四季石榴等,千姿百態,十分耀眼,真是石榴花開紅似火。食用的石榴果也挺別致,花敗以後,那小茄形的石榴果逐漸翻紅、逐漸從頂端整裂為四瓣,看上去,好象是巧奪天工的紅瑪瑙花瓶。秋天來了,它就笑裂開來,露出壹口皓齒,透明光嫩,十分可愛。
唐代無名氏的《石榴》詩以細膩的描寫、生動的比喻見長:
“蟬嘯秋雲槐葉齊,石榴香老庭枝低。流霞色染紫罌粟,黃臘紙包紅瓠犀。玉刻冰壺含露濕,斑斑似帶湘娥泣。蕭娘初嫁嗜甘酸,嚼破水精千萬粒。”
首聯點明時令,並以蟬、槐為背景,突出石榴葉茂花香的可愛。中間四句連用四個比喻,寫出石榴花的花骨朵的顏色、形狀,十分生動。最後寫蕭娘吃石榴的情景,並用比喻,寫石榴果實子粒的美麗可愛。
石榴花以紅著稱,歷代詩人詠榴花,大都要寫這壹點,元代詩人張弘範的《榴花》詩也不例外:
“猩血誰教染絳囊,綠雲堆裏潤生香。遊峰錯認枝頭火,忙駕熏風過短墻。”
他先後用了兩個比喻,壹說猩血染絳囊,壹說枝頭火,都是最紅的物質。用火比榴花,前人詩中常見。蕭繹有“燃燈疑夜火”,元稹有“風翻壹樹火”,皮日休有“火齊滿枝燒夜月”。張弘範則翻出了新意:“遊蜂錯認枝頭火,忙駕熏風過短墻。”詩人看到蜜蜂從石榴枝上飛過,也許這蜜蜂已采到花蜜飛回去了,或者要到別處覓花,詩人卻“無理”地以為蜜蜂錯把榴花當火,急急忙忙飛過矮墻。讀者不會責怪詩人錯了,只會為詩人將花紅似火的比喻用得如此巧妙和新奇而拍案叫絕!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韓愈的詩正可道出榴花在初夏五月的爛漫景象,榴花開的時候也正是我們可以脫卻縟重厚衣,輕衫薄履漫山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