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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回唱

花了近三周的時間,讀完了《群山回唱》。這是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塞尼的第三部作品,相比於前兩本《追風箏的人》和《燦爛千陽》,這本書敘述線空間更廣,跨越了多個國家幾大洲。時間跨度更長,從1949年至2010年,有60多年。而故事裏的人物也多了很多。

書裏講述了阿富汗壹個家庭的三代人的悲歡離合,圍繞著這個家庭,與之有關系的人物故事也由此延展開來。每章都是由壹個新的故事開始,我們的視角也隨著作者敘述的改變而跟著轉換,他們各自獨立,卻又互有關聯,需要去思考跟前面章節的人物有什麽關系,甚至讀的時候還要翻回去尋找印象,因此讀的比較慢。

書中的每壹個故事都讓人震撼:父親因為貧窮把女兒賣掉,使得兄妹分離60年;妹妹因為嫉妒把雙胞胎姐姐推下樹摔成殘廢;主人對仆人隱藏於內心的同性感情;女孩的腦袋被叔叔砍破,白花花的腦組織堆在頭頂,卻沒錢做手術;身為明星的母親把被狗咬掉半邊臉的女兒扔給朋友壹走了之……

壹千個讀者就有壹千個哈姆雷特,同壹本書帶給不同讀者的感受也壹定是不壹樣的。而我,從這本書中讀出了“責任”與“和解”。

故事的起始,父親薩布爾因為貧困將女兒賣給富人家庭,使得10歲的兒子阿蔔杜拉與妹妹帕麗自此散落天涯。自父親娶了繼母後,小小的阿蔔杜拉承擔起照顧繈褓之中妹妹的責任,給她換尿布,哄她睡覺,即使發生了後面幾十年的分離,他對妹妹的感情也不曾改變過。

小小的他對於分離無能為力,長大後,他給同父異母的弟弟寄錢援助他們困苦的生活,努力地打拼著自己的小家,讓妻子女兒盡力生活的舒適點,他在生活中以不同的角色承擔起自己應當承擔的責任,雖然很苦,卻不曾退縮。

他壹直收藏著妹妹帕麗的鐵盒子,盒子裏裝滿了各種各樣漂亮的羽毛,在他患上老年癡呆前,他留下了信寫出了對妹妹幾十年如壹日的思念。

故事切換到納比,阿蔔杜拉的舅舅納比在富人蘇萊曼家做工,他暗戀上了美麗的女主人妮拉,當他知道妮拉不能生孩子後,從中牽線,使得帕麗被賣給了妮拉,從此開始了另壹段人生。

當妮拉帶養女離開的時候,跟他說,“原來是妳啊,納比。壹直都是妳。妳不知道嗎?”

納比是懵的,讀者也是懵的。再往後看,壹直到主人蘇萊曼中風後,納比整理屋子才知道原來蘇萊曼深深地愛著他,他的速寫本裏畫都是納比。

納比對蘇萊曼的感情我們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最終沒有忍心拋棄蘇萊曼離開,在往後的幾十年扛起照顧蘇萊曼的責任,不離不棄,直到其離世,蘇萊曼遺囑中把遺產全部留給了納比。

當戰亂來臨的時候,納比把房子借給來幫助他們的馬科斯醫療隊伍壹行人居住,不收分文。通過馬科斯先生的回憶,我們去看薩麗婭的故事,這個被狗咬掉半邊臉的女孩在他的少年時光便走進了他的家庭,從此成為他家的壹份子。

薩麗婭的母親是壹個明星,她因為虛榮,將女兒放到朋友身邊後壹走了之,壹直到生命結束也不曾再見面,仿佛她的人生中從沒有過這個殘缺的女兒存在過。

薩麗婭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她遇到了馬科斯的媽媽,像超人壹般護著她,也從未因為她的殘缺而有任何歧視,讓她在這個島上同正常人壹般生活。當馬科斯多年未歸,他的媽媽開始老去,薩麗婭壹樣承擔起了照顧家庭的責任,她們之間最好的詮釋了“妳養我長大,我照顧妳終老。”

我們這壹生或多或少都背負著壹些難以言說的責任 ,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壹直向前走,背負的責任也越來越多,而如何對待它們,這壹切都看我們與生俱來的愛與良知。

當故事切到1949年的時候,講述的是阿蔔杜拉的繼母帕爾瓦娜的故事,她有壹個雙胞胎姐姐,自小耀眼的光芒都在姐姐身上,帕爾瓦娜永遠是最不起眼的那個。長大後的兩姐妹壹同愛上了同村青年薩布爾,因為嫉妒,她不著痕跡地將姐姐推下了樹梢,使得姐姐摔成殘廢。

照顧姐姐的時候,帕爾瓦娜心裏明白自己遭受的壹切既算不上公平,也不過分,她活該如此。而姐姐真的不知道是妹妹導致她殘廢的嗎?

癱瘓在床的日子也讓她苦不堪言,最後她讓妹妹離去,去嫁給薩布爾的時候,相信也是跟妹妹和解了,不願再給她增加任何負擔。

另壹個故事是關於小女孩羅詩,她壹家被叔叔殺害, 僅有自己存活下來,那頭頂上白花花的腦組織露出來急需手術,人生絕境之際,她遇到了伊德裏斯,他們成為了朋友後,伊德裏斯承諾後續替她尋求幫助。但當其回國後,回到那個安逸的環境,他漸漸地把這個承諾拋到了腦後。

多年後再見到羅詩,她已成為壹個面貌如常的女作家,而背後的支持者卻是伊德裏斯壹直瞧不上的堂兄弟鐵木爾。

無法想象當年的小女孩經歷了怎樣的壹次次期待又壹次次失望的感覺,而如今的她面對伊德裏斯淡定自如的表現,沒有怨恨,沒有失望,如同對待陌生人壹般的態度,也意味著她已經放下了伊德裏斯的不負責任的承諾,與過去和解。

“和解”也許不代表原諒,只是人都要向前看,有些枷鎖繼續背負只會讓自己苦不堪言,放過自己,也是對自己的壹種慈悲。

故事的最後,經歷了60余年的分離,患了老年癡呆癥的阿蔔杜拉與妹妹帕麗終於相逢,壹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他無法再認出妹妹來,卻依然能夠唱出小時候哄妹妹的兒歌,也許某些地方遺忘,但刻在骨子裏的思念從未減少過。

群山連綿中,當我們對著山高喊時,便會收到山谷的回音,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故事裏的人物不管在身體上、心理上曾經有著怎樣的殘缺,最終都或多或少地找回了自己失去的,而生命就是這樣壹個失而復得的過程。

作者是溫暖和慈悲的,他並沒有就這壹個個悲劇來做出是非對錯的評判,只是把想要敘述的故事呈現出來。也許造成這些悲劇的源頭並非來自於個人,而是時代,如同扉頁裏引用的魯米的詩:

走出對與錯的觀念,

有壹片田野,

我將與妳在那兒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