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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幾篇萌芽經典文章

少年

我認識大東的時候是1995年的夏天.當然,是壹個夏天.夏天在我們這個

北方城市是幹燥且強悍炎熱的,它不像南方那樣悶熱無比讓人覺得自己身

處壹個環境隨時可以長出黴斑.在我們這裏,夏季常常是像壹塊發燙的石頭

幹幹硬硬,手指壹碰就滋滋冒響,光是想象就已經汗流浹背.

我在這樣壹個季節,放了漫長暑假,被天天出去跑生意的父母鎖在家裏,

看紅遍大江南北老少鹹宜童叟無欺的<新白娘子傳奇>,壹箱泡面,壹箱冰

棍壹臺電視機,壹個暑假.大東家就是這樣的夏天的某壹個下午搬到我家

隔壁.

那天,先是早晨的鞭炮聲把我吵醒,繼而是壹個中年婦女操著熱鬧的本

地話指揮搬家工人搬東西。我拖著壹臉的睡意從六樓往下看,正好看見大

東懵懂的大腦袋,他正拎著壹捆破書往上看,目光相遇,我立即像壹個偷窺

形跡敗露的人壹樣把頭縮近來.

晚上七點,大東媽媽帶著大東來敲我們家的門,她來得很不合時宜:這個

時候我家的大人壹般是在外面請客戶吃飯,他們要吃的到很晚再轉戰其他

的娛樂場所比如KTV洗浴中心,90年代我們那裏好象還不曾有"商務會館"

這東西.我是托著壹碗泡面走到門口的窺視孔前,大東媽媽毛茸茸戴著塑料

卷發器的獅子頭就出現在窺視孔裏.

"我爸媽都不在,有什麽事明天再來吧."

我連門都沒有開,我回家的時候聽見大東媽媽用本地話在門的那邊絮絮

叨叨現在的小孩子都如何如何沒有禮貌,並且以我為反面教材教育大東不

要怎樣怎樣.我暗自心裏罵她三八,從我懂事起我媽就教育我不要同陌生人

講話不要吃陌生人東西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我見人見得多了,不要看他們表面上和和氣氣,背地裏啊,都恨不得捅

妳壹刀,現在這個社會,有錢能使鬼推磨.妳還小,聽媽媽的沒錯."我媽經

常是擦著她左手無名指上的大鉆戒給我講這些做人的道理.

但我總忘記我親媽的教導,比如她讓我放學早點回家做作業,我陽奉陰

違放學以後在原子裏玩玻璃彈珠,我總是瞄不準很近的那顆,反而是距離壹

米以上的打得準些.再比如她不讓我跟陌生人哪怕是小孩說話,她總怕她的

大胖兒子被人賣了挖心摳腎做黑市買賣,可那天在旁邊看了我很久的大東

終於忍耐不住罵了我壹句"笨貨",然後躬親師範教會了我如何在最有效距

離打中敵人最大那可裏彈珠,我就義無返顧地認識了這個高人.

後來大東就常常跑到我家來,我不知道為什麽她媽不讓他在自己家呆著

,可是大東的媽媽好象不曾擔心在我媽眼裏外面摩肩接踵的壞人把大東抓

了,我還為此羨慕了大東好壹陣.可是大東,總是恬不知恥地吃掉了我囤積

的方便面裏面最好吃的那壹碗海鮮面,然後留壹份紅燒牛肉面給我.當時我

作為壹個偽善又愛面子的小孩,總是假裝大方地說妳吃妳吃沒關系不夠了

再拿.可是在心裏已經將他家的所有人包括桌椅板凳全都詛咒了壹遍:吃死

妳!

我們兩個人窩在房間裏壹直看電視吃泡面或者偶爾打打魂鬥羅直到大東

那個戴著塑料卷發器的媽在樓道裏喊大東回家吃飯.後面,我就又陷入了夏

日傍晚到夜間的孤獨.我的父母大部分時間醉心於他們越做越大的生意,沒

完沒了的鋼材和沒完沒了的鈔票.我有時覺得我還不如他們的盤條和鋼錠

重要,也許不到壹百斤的我被捆起來賣了也不如鋼材值錢.以前我常為此感

到失落,但是自從大東搬來.這種失落感忽然就沒有了,大東的父母和我爸

媽好象也沒有什麽不同:大東媽是個典型的家庭婦女,天天打麻將跳舞給大

東作飯就是她的全部工作:大東的爸爸是個挺讓人害怕的人,他是我活到當

時乃至現在認識的唯壹真的法醫,現在想想,這個男人的樣子已經模糊,好

象挺像壹個胖胖的喜劇明星,我回想起他,腦子裏晃動的也全是那個戲劇明

星的影子——關於死去的人,妳不能有太多印象了.那時,我害怕大東的父

親,雖然他長得很有喜感,但是壹想到他那雙手也許在幾分鐘前還翻過屍體

,把它們剖開再縫上,或者連縫都不縫,我就不寒而栗:這個男人身上有死

人味.

整個暑假,空氣裏彌漫著暖味的熱氣.

八月中旬某天,大東沒有來找我玩,我帶了壹口袋的玻璃彈珠去敲他家們。大東媽媽開了裏面的木門。她只穿內衣內褲站在防盜門後面,這壹次,她破例沒有帶所料卷發器。我覺得十分尷尬,對於穿內衣的女人,我還太小沒有足夠經驗應付。

“大東在不在?”

“他去奶奶家了。”大東媽媽面無表情。

我的眼睛不知該往哪放,就只好往門裏看,不小心就看見房間裏面虛掩的臥室門裏壹個正穿衣服的男人,那個男人有壹雙毛腿,好像穿了毛褲壹樣。那不是大東的爸爸。大東爸爸是個體貌稀少的胖子,他光著膀子在樓底下納涼會讓人誤以為是個肥女人穿了白絲綢襯衣。

大東媽媽順著我的視線回頭,當她意識到我看見了什麽的時候,就“砰”地關上了門。我站在門口,百無聊賴。

我用大東交我的方法邊打彈珠邊想:怎麽大東還有個奶奶?她有個給死人開膛的兒子是多麽嚇人的壹件事啊。我已經忘了大東家裏的毛腿男人,因為那個時候,我還不懂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情。

但我之所以記得那天,是因為我媽回來得很早,她從樓下的土堆裏壹把拎起正趴得像個青蛙壹樣瞄準洞口彈珠的我,直接從樓下院子拎到六樓我家的浴室,壹把把我按進水裏三下兩下扒光我的衣裳給我洗澡。

“妳怎麽搞得跟個泥猴似的?”我媽惡狠狠地把幾乎半瓶洗發水全都倒在我頭上,大力抓起來。她開了水龍頭把我沖幹凈,然後裹壹塊大毛巾使勁揉然後說:“趕緊穿衣服跟媽出去吃飯。”

我來了精神,我媽很少帶我出去吃飯,今天的忽然讓我頓時感到了母愛。“乖兒子,今天妳爸爸請市領導吃飯,人家全家都來,他兒子跟妳差不多大,妳好好陪他玩,聽見沒有。”我媽蹲下來跟我說話,態度誠懇。我頓時垂頭喪氣,我估摸出壹些道理:請我們家吃飯的,我就可以隨便欺負他兒子,我媽頂多罵我壹句“淘氣”;我們家請人吃飯的,他兒子可以隨便欺負我,我媽還得惡狠狠地踹我屁股。

那天晚飯不歡而散,因為我趁大人在雅間推杯換盞時候和領導兒子話不投機半句多了壹下,我跟他說我打彈珠是“全校壹踹”意思就是我們學校沒有比我更強的勒----其實是把大東的綽號移在自己身上。然後某領導的兒子就白了我壹眼說我吹牛。我們就吵了壹架,後來我仗著身體上的優勢揍了這個臭小子。雖說後來某領導說沒關系,但我媽還是從領導夫人心疼得目光中得到了啟示,當場就給我壹高跟鞋,以示警戒,並信誓旦旦晚上將有壹頓胖揍等我。

本來這樣的晚上,我是應該得到壹頓打的,我媽在生意場上混了這麽多年,已經音熟什麽本是該下的,像這種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事情可以算在折損裏。但利潤確實可以翻倍。可後來我應感謝大東媽媽幫我逃過了這劫。

只找到這篇的

好像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