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的閨蜜二號壹樣,我們相識在高壹結束但還沒上高二的那個暑假。
那個暑假裏,我除了認識了我的閨蜜二號,也認識了她。或者換個說法,我,她,還有閨蜜二號三個人大部分時候是綁定的,吃飯的時候,吃飯的時候,跑步的時候,我們都是壹道的。
其實,我倆之間也沒有特別多的聯系,有的都是回憶。
我知道她有個學習成績好到不行的弟弟,做早操的時候我們班就和她弟弟的班級排在壹起。有壹次我很好奇,問她:“那是親弟弟?為什麽我從來沒見過妳們打招呼?”
她回答得有點不好意思:“親姐弟也不用壹見面就打招呼吧。”
其實我知道,最關鍵的原因是她總是覺得自己跟弟弟之間的差距很大,覺得弟弟有她這麽個姐姐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情,也就不想讓她弟弟的同學知道她的存在。有時候我會覺得她打從心底有點自卑。
她總說羨慕我,但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麽。我眼中的自己只是壹個相貌平平沒才沒藝,家境壹般的女生,要說性格,當時自己的性格也說不上活潑開朗熱心助人,最多只能是說擁有積極的心態而已。真的沒什麽好羨慕的。但她不止壹次兩次地對我說出羨慕我這三個字,真是不知道她把自己的生活看得有多糟糕,糟糕到去羨慕情況不太好的我。
她不知道,有時候我反而會羨慕她。
我很佩服她的幹勁,做什麽都會堅持,態度十分認真,不像我在很多事情上只是三分鐘熱度。她的數學成績比我的好,會預習復習研究不會的題;她的英語成績總是上不去,很多時候她會拿著英語試卷和練習冊跑到我面前讓我告訴她我學英語的秘訣,也會讓我給她講解英語題。她聽得很認真,但很多時候卻記不住語法,在下壹次考試遇到相同的題目時還是會做錯,從而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沒有學習英語的天賦。
她的頭發不到肩膀,平劉海,圓臉,這就造成他她經常對鏡壹邊揉臉壹邊抱怨自己臉大的原因。可我卻覺得那樣其實還挺可愛的。
我們壹起學畫畫,坐在畫室裏,我經常在畫到厭煩的時候跑到她身後去看她畫畫,基本上看著看著我就有了動力。因為看到她的堅持,我才能繼續堅持。
她的畫工在當時我們那個班級裏算是比較好的,雖然她有時候畫到壹半會對自己沒有信心說自己畫的不好,但我們都覺得那是因為她太謙虛的緣故。
她太謙虛了,謙虛得低入塵埃。
她也很低調,只有在老師點到她名字的時候才會站起來,否則能不把自己暴露在眾人目光下就不會把自己暴露在眾人目光下。
她脾氣不定,內心並不像外表那般柔軟無公害。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說臟話,會哭,會想到壹個沒人的地方喊出來。
她寫得壹手漂亮的字,不論是鋼筆,圓珠筆,還是毛筆。
她喜歡看細膩而溫暖的電影,看到好看的電影會忍不住要介紹給我。
她心情很糟糕的時候會先憋在心裏,實在憋不住了才會找個人說出來。其中,在我們高三的時候就有過那麽壹次。
那是壹個晚自習,我剛去到教室就發現自己放在課桌上的書本下面壓了壹張紙條,上面是她潦草的字跡,她在上面寫著自己心情不好,聽不進課,特別是在聽英語聽力題的時候完全聽不清楚東西,她說她很煩,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想回家去靜靜。她還說,這些話只能跟我說也只想跟我說。
那晚,在給我留言之後她就回家了,我壹個人坐在座位上又是擔心又是感動。
後來,我去找了班主任,我把她的情況跟班主任說了,班主任給她家人打了電話,安撫了她家人焦躁不解的情緒,在她返回學校之後,我也有意無意地拉著她壹起學英語,拉著她去散步談心,讓彼此的心情都變得平靜。
教師節的時候她陪身為班長的我糾結要代表全班同學送各科老師什麽禮物,陪我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最後值得壹提的是,我們最後決定的禮物估計在全年級乃至全校都是唯壹的。因為那禮物壹般的班級絕對送不出來——壹支康乃馨搭配壹瓶綠箭,並在將要送給老師的賀卡上寫著:清新口氣,妳我更親近。
真是壹想到就能回憶起老師收到禮物時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樣不尋常的禮物也只有不尋常的我們才能想的出。
畢業之前,我們為了對我們的班主任表示感謝,特地拿壹個晚自習來準備將要送給班主任的驚喜。在連哄帶騙把班主任叫到教室之後,燈光壹暗,由無數個小紅心蠟燭組成的壹層又壹層的心形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讓剛踏進教室的班主任流下淚來。
在閃爍的燭火裏,我看到她臉上晶瑩壹片,是淚。
她是那樣壹個多愁善感的女孩。
她比我大將近兩歲,我十八歲半的'時候她已經二十歲了,她生日的時候我和閨蜜二號分別給她買了壹套連衣裙和壹雙高跟鞋,我們很有默契地覺得,二十歲的她應該要轉型走成熟路線了。
高中畢業聚餐,她當著眾多同學的面開我玩笑:“老實說,我們班的男生裏有沒有讓妳覺得有好感的人?”
當時身邊除了有同學也有老師,我囧得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可那個答案顯然不是她想聽到的,所以兩秒之後,她換了壹個問題:“那我們班男生裏妳最欣賞誰?”
我環顧四周,覺得氣氛很尷尬,但還是認真地想了想,說了壹個平日裏上課特別認真的男生的名字。大家起了壹下哄,但是很快就轉了話題。分別前的聊天討論越來越激烈,然而我卻在那樣好的氣氛裏前所未有地感到難過。可是她卻看出了我的情緒,無時無刻不把我帶到熱烈的談話了,讓我忽略悲傷。
不過,最讓我感到遺憾的,是我高三的同學錄裏沒有她的留言。
那時候她心情不大好,請假回了家,說是把我的同學錄拿回家去寫,但壹直到畢業,她都沒有把留言拿給我,而令我難過的是,我自己也忘了那件事。壹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想起她的時候,去翻同學錄的時候,才驚覺裏面怎麽沒有她的名字,沒有她的話語。
高中畢業之後的那個漫長的暑假,我倆約好去打暑假工,於是就只帶了壹把傘,背了壹個書包,書包裏裝了壹套可供換洗的衣服就出了家門。
我們走了將近壹個禮拜的工作,從報紙網站到上門詢問,從妳推我讓到自告奮勇,我們曬黑了壹大層,走累了就在附近的公園休息,休息夠了就繼續走。晚上走到哪裏就住了那附近的小旅館裏,我們在小旅館裏躺著暢聊人生,聊各自的小時候,聊以後自己想要的生活,聊著聊著又會覺得長大對自己來說是多麽遙遠。
壹個禮拜後,由於沒有能夠讓我們倆人都中意而且不用分開的工作,我們就告別了彼此回了家。我在家待了壹個暑假,她在家附近賣西瓜,後來我上了大學,她選擇了復讀。
那之後,我們就很少再聯系了。
我大二的時候,她考上了壹所比較好的大學,那時候,我們的聯系就幾乎斷了。很多時候,我都是通過閨蜜二號來知道她的境況的,在我得知她在復讀期間交過壹個男朋友的時候難過了很久,我在QQ上跟她聊天,我問她為什麽不告訴我男朋友的事情,她說有寫明信片告訴我,我說沒收到明信片,她對此表示不解和遺憾,我在她的遺憾裏也覺得遺憾。
我也有給她寫過明信片,不知道她收沒收到。她說她也給我寫過明信片,但我從未收到過。我想,是不是很多時候,我們的問候和祝福都在上演名叫“錯過”的戲碼呢。
大二的那個暑假到來之前,她來過我所在的大學,是我的閨蜜二號去接的她,聽說她壹直堅持著要去我宿舍看看我,於是閨蜜二號就把分別了壹年多的她帶到了我的面前。
那時候的她變瘦了,變白了,頭發也變長了。而與她相反的是,我變胖了,變黑了,頭發也變短了。我靜靜地看著她,覺得時光真的是太殘忍了,讓形象這樣糟糕的我毫無準備地出現在她面前。
當時的我有點不知所措,所以在她邀請我壹起出校玩耍逛街的時候我拒絕了,即便我自己知道我有多想念她。
那之後我們的再壹次聯系,是將近三個月之後了。那時候,壹位高中女同學生了小孩,我和閨蜜二號去吃滿月酒。當天我發了壹張那個孩子的照片在空間裏,她看到了去評論說那是誰家小孩。我說是她師父的,她表示很吃驚。
她有壹個師父,也不知道壹開始是怎麽喊出來的。就只知道壹喊就喊到了現在,多年未變。
我們壹起走過那麽多路,經歷過那麽多事情,分享過那麽多喜怒哀樂,壹直以來我都很感激她,感激她的信任,感激她的陪伴,感激她的分享,感激她的關心個祝福。
我把她定義成我的閨蜜,這個定義,我想,她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