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白居易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譯文汴水長流,泗水長流,流到長江古老的渡口,遙望去,江南的群山在默默點頭,頻頻含羞,凝聚著無限哀愁。
思念呀,怨恨呀,哪兒是盡頭,伊人呀,除非妳歸來才會罷休。壹輪皓月當空照,讓我倆緊緊偎傍,倚樓望月。
賞析相思之情,是歷代家文人付諸歌詠的最佳題材之壹。古詩中多用“長相思”三字,南朝陳後主、徐陵、江總,唐李白等都有擬作,內容多寫女子懷念久出不歸的丈夫。白居易這首《長相思》,則有其特定的相思對象,即他的侍妾樊素。
樊素善歌《楊柳枝》,因又名柳枝。因為種種原因,樊素自求離去,白氏在《別柳枝》絕句中說:“兩枝楊柳小樓中,裊裊多年伴醉翁。明日放歸歸去後,世間應不要春風。”可見作者對於樊氏的離去十分傷感。這首《長相思》詞也表達了相同的情感。
詞的上闋寫樊素回南必經之路。因為她是杭州人氏,故作者望吳山而生愁。汴水、泗水是壹去不復回的,隨之南下的樊素大概也和河水壹樣,永遠離開了他。所以作者想象中的吳中山脈,點點都似愁恨凝聚而成。短短幾句,把歸人行程和愁怨的焦點都簡括而又深沈地傳達了出來。盡管佳人已去,妝樓空空,可作者壹片癡情,終難忘懷,他便於下闋抒發了自己的相思之痛。兩個“悠悠”,刻畫出詞人思念之深。這種情感的強烈,只有情人的回歸才能休止。然而那不過是空想,他只能倚樓而望,以回憶昔日的歡樂,遣散心中的郁悶而已。
下片直抒胸臆,表達少婦對丈夫長期不歸的怨恨。前三句寫她思隨流水,身在妝樓,念遠人而不得見,思無窮,恨亦無窮。“悠悠”二字,意接流水,筆入人情。“恨到歸時方始休”壹句,與《長恨歌》之“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各擅勝場。《長恨歌》寫死別,故恨無絕期;此詞寫生離,故歸即無恨。“恨到歸時方始休”,句意拙直,不假藻飾,然而深刻有味,情真意真。末句“月明人倚樓”,是畫景也是情語。五字包攏全詞,從而知道以上的想水想山,含思含恨,都是人於明月下、倚樓時的心事;剪影式的畫幅,又見出她茫茫然遠望馳思,人仍未歸,恨亦難休,幾乎要化為山頭望夫石也。
這篇作品形式雖然短小,但它卻用回環復沓的句式,流水般汩汩有聲的節奏,貫穿於每個間歇終點的相同韻腳,造成了綿遠悠長的韻味,使相思之痛、離別之苦,表現得更加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