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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西裏的影評~

鏡頭壹:壹只老鷹飛臨,緊接著壹群老鷹,然後是強巴幹凈赤裸的背,天葬師揮刀……

鏡頭二:馬占林久久地站在日泰靜默的屍體旁邊,不遠處是正在離開的他的同伴,在遠處是靜默的山巒……

鏡頭三:天,靜靜無邊,劉棟緩慢陷入流沙,恐慌抑或鎮定,壹切都無法阻止生命無情的下陷,唯壹能做的只能是眼睜睜看著流沙壹點壹點把自己吞嗜。壹個人以及他的七情六欲他的善善惡惡就這樣消失於荒漠,沒有求救,沒有哀號。

以天葬的儀式開場,以天葬的儀式結束,無可辯駁的表明,這是壹部關註死亡的作品,也是壹部見證死亡的作品。不論是諭示生命的不斷轉世,還是象征著生死的無盡輪回,它已然將焦點鎖定在人類永恒的死亡主題。這是壹部關於信仰的史詩,壹個戈壁灘上鐵骨錚錚的男子漢的絕唱。

沒有歌頌,沒有諷刺,沒有批判,沒有鞭笞,充斥全片的只有絕境中的掙紮,與自然抗爭,與盜獵者抗爭,與自己抗爭。李敬澤說陸川的這部電影是中國電影美學的壹次革命----審慎的支持,感覺影片最主要的倒不壹定是美學意義上的革命,重要的是讓人感覺到了生命和存在的巨大張力。

“砰”,壹個生命結束了,死前的最後壹個要求:“放下槍,跟我走。”生命的結束可以如此的簡單。

白衣的少女,天葬師的刀,盤旋的神鷹,頌經的喇嘛。壹切紀念只是對生命存在的提示,紀念是虛無的,而存在本身偏偏又要籍虛無證明,因為存在總是那麽容易被忽略。

當那些藏羚羊掙紮的身軀、抽搐的四肢殘酷而真實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我的心是痛的,而當那些血紅的骨架、遍野的羊皮以及為了5元錢而剝羊皮的麻木牧民的鏡頭出現時我已經出離憤怒了!然而只是憤怒而已,現實不因為壹個旁觀者的憤怒而改變! 

悖論?

荒誕?

通過影片我們看到壹群悲壯的英雄和他們荒謬的生活現狀;我們看到壹群理想主義者的弱小和悲哀,我們欲哭無淚!壹群連幾百元工資都不能按拿到的英雄在為了保護藏羚羊而奔波賣命,可他們自身卻沒有得到政府應有的保護和支持;他們或餓死,或被盜獵者打死,或被流沙淹沒,他們並不如壹只藏羚羊活的輕松,可是他們卻背負者崇高的理想沈重的責任艱難的生活!後來他們幸存下來的竟然有8人被政府起訴,判刑,理由是他們私自賣了從盜獵者手中繳獲的藏羚羊皮。

《可可西裏》中的誰是真正的理想主義者?是日泰嗎?他是領袖,是父親,是雷厲風行的行動者,他的行為清晰,但給我們帶來的身份認同感卻是--模糊,他的身上混雜了英雄和現實,事實上整個電影都混雜了復雜矛盾的心態。它是壹個在荒誕境遇中已經放逐了自我,已經把自我的位置和意義完全抵消、異化掉的人物。他不是警察,只是以西部工委的名義行動的自願巡山隊成員,他對在冰上抓住的捕魚的人罰款,現場開條子並從口袋裏把公章拿出來蓋章;他指示隊員賣皮子;他不顧隊員和自己的性命去追那個老板;似乎這壹切都會讓我們對人物的正義性和純潔性產生懷疑。而後,日泰單身遭遇老板被打死。似乎日泰的犧牲時對他銀幕形象的升華,或者說是壹種保全。這樣,我們看到的是壹個非典型化的英雄,甚至非英雄。他是壹個在沙漠花自然環境和在艱難、充滿無力感、荒誕感的社會環境中枯萎、坍塌的人物。

片中最渾厚也最豐滿的壹個人物叫劉棟,他作為巡山隊員被隊長日泰呼來喚去左右驅使不但毫無怨言,同時他也有自我猛烈的生命本能情性追求,而最驚人的壹筆,卻是他毫不臉紅地伸手向三陪女友要錢,然後再轉身用最底層女性的血肉錢,趕去捍衛壹群誌願者的崇高使命。也就是這寥寥幾個鏡頭的事先鋪墊,所以當劉棟轉身瘋狂返回荒漠腹地搶救戰友,而被流沙壹寸壹寸埋沒於滅頂之災時,我們才會在可怕的靜默中被人文溫度深深震撼!

可可西裏,我們沿用多年簡單明了的好壞評判標準徹底失效。好與壞可以在瞬間轉換,壹如生死。

壹個隊員在風雪絕境中紮寨三年則象征了壹份堅守:為了我們自己的羊子!而藏羚羊獵殺者的同謀馬占林的嘆息卻也不自覺地擊中了我們的自然生態也包括整個人文處境:“草地變成了沙漠,牛羊都死光了!”因此面對生存無奈卻也覺生命無辜的馬占林壹家數口,就只得為國際時尚去層層殘忍刀剝藏羚羊的血肉與毛皮。

追馬占林與他兒子的巡山隊員因肺水腫倒地,救他的卻偏偏是馬占林的兒子。最後,救下尕玉也是那個盜獵者的幫兇。

盜獵者為了生存而盜獵藏羚羊,而巡山隊員為了給隊友治病也賣羚羊皮。

……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惡,惡人會在某些情況下選擇善,馬占林也會在最後告訴幸存的記者沿著搶手們的腳印走就可以走到公路。

隨著物質壹天天的豐沛,滿世界充斥著華車鮮服和鶯歌燕語。“轉山的人的手和臉很臟,但他們的心是很幹凈的”。人們習慣用靈魂的高貴來衡量人,然後習慣於笑之罵之。在座的還有幾人能拍著胸脯說自己的心比那個馬占林幹凈呢?----“扒壹張皮子5元錢!”也許區分真的就在有無“衣冠”這兩個字上。

現實中,“好”與“壞”無法涇渭分明,更多的時候是道德屈從於生存。

導演陸川說:“可可西裏,是天堂,是地獄,還是見證生命與信仰的聖地!”

可可西裏在蒙古語裏的意思是美麗的少女,這大抵又是壹個意淫者起的名字,這也是壹個不詳的名字。

美麗少女是悲哀的,從古自今多是被財富和權勢占有,淪為玩物或者花瓶,而財富和權勢的背後又有太多的罪惡,所以美麗的少女從古自今多是和罪惡***存;在道德和法律失去約束力的時候,美麗少女又會被普通如妳我的男人淩辱,被老女人醜女人的嫉妒眼神殺死唾沫淹死,這樣的故事在《狗鎮》裏被拉斯。馮提爾用放大鏡赤裸裸的展示出來;即便是《西西裏的美麗傳說》中美麗少婦也壹樣難逃厄運。總之美麗的少女的命運多是淒慘的,這也印證了 “自古紅顏多薄命”的這句古語。

所以,當壹個地域被人用“美麗的少女”命名的時候,這裏壹定是危險的,是註定要被欲望、罪惡、死亡籠罩的地方!對於可可西裏,我寧願把他翻譯成“美麗的藏羚羊”,因為哪裏幾萬年來壹直是藏羚羊的天堂樂土;而如今這美麗的藏羚羊的家園被人類肆意踐踏,她們也被人類殘酷蹂躪。

那麽人類為什要蹂躪這篇美麗的土地,為什麽要殘害這些藏羚羊呢?因為有些女人要用羊毛裝扮的更美麗、於是有些人便通過獵殺藏羚羊以滿足金錢欲望、還有壹些人只是為了生存!

可可西裏,生死,善惡,暴力,血腥。那裏不屬於人類,更不屬於女性。壹句“好姑娘多的很”,說得多麽可笑,卻讓我笑不出來。可可西裏,他們用最堅定的毅力奮鬥在生命的禁區,唯信仰作伴,用我們無法想像的意誌生存。面對著槍口,日泰還可以揮出他最後那壹拳,然後,隨著“砰”壹聲槍響,倒地,抽搐,再壹顆子彈,不再抽搐。強巴走了;劉棟走了;連堅強的洛桑也會在雪地裏掙紮的哭著說:“我們走不出去了”,隊員壹個壹個的消失,最後是日泰隊長也躺在那片土地上。

我們思考,然後我們理解,然後我們恍然:這個世界不是只有車水馬龍,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那麽安逸的品著咖啡。精神壹天天委頓,壹個缺乏信仰的時代,壹個四處唯利的世俗社會,我們去何處尋找精神的豐滿。

關於生命,關於信仰,我們知之甚少,而且向來如此。

但現在,我終於可以說壹句了:“印在襯衫上格瓦拉頭像過時了!”

壹個非洲小難民瀕死前囁嚅著“面包會有的”,作為聽眾的我們是該唱挽歌,還是祈禱——就現在,妳說!

(摘自豆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