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子彈飛壹會兒”的意思是凡事等過壹段時間再下結論,讓它發展壹會,不要急於采取措施。也有胸有成竹地預期事情會如自身所想那樣發生,有運籌帷幄壹類的意思。
今天要講的故事,就是對這句話最深的領會。
班主任的工作就是勤說、勤做、勤跑、勤促。然而,任何事情都遵循過猶而不及的規律。“勤”過頭了反而也會“無事生非”。尤其是每天對著壹群青春期的孩子們,這壹點更是會用“血淋淋”的事實向妳證明。
淄是壹個男生,是壹個黝黑壯實的男生,是壹個有點兒執拗,又有點兒實在的男生,是壹個自律性不強,成績中等的男生。
早操跑完,各班輪流有個沖刺跑。沖在前面的壹直是星龍,靖元,亞桐等,落在後面的也經常是博文,豪瑜等。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不管跑在後面還是跑在前面,每個人都能盡全力,每個人都有沖刺終點的姿勢,每個人都有咬牙堅持,誓不落後的態度。這應該比體育分數的那個結果更有價值,這也將是孩子受教育收獲的寶貴財富。
然而,這次,淄卻莫名地跑到了最後。壹反常態的狀況,肯定會引起我的追問:“嗨!怎麽回事?妳怎麽到了最後?”我回想我壹定是沒有生氣的,沒有責備的詢問。
“我怎麽就不能到最後?”淄斜著眼睛,陰著臉,壹邊往隊伍裏走,壹邊賭氣般地說道。
無緣無故地跟老師這樣說話,這還了得!瞬間我的怒火點燃,有點驚訝的走到他跟前。以我多年的班主任經驗,我依然壓著不滿,盡量平和地問道:“淄,妳這話說得可不對呀!壹直在後面的文和瑜都是盡全力沖刺,跑到了妳前面,妳怎麽就到最後了吶?”
好吧!又壹次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我怎麽就不能到最後?”淄又壹次直沖沖地斜著看我壹眼,撅著嘴,黑著臉說道。
“來,妳把這話再說壹遍,我錄個音,隨後讓妳媽媽也聽聽咱的自我要求。”
“我怎麽就不能到最後!我怎麽就不能到最後!”我壹邊拿手機按錄音,淄壹邊硬氣地又說了兩遍。
我用自己積攢了幾十年的涵養,沒再吭聲;我用自己修煉了幾十年的心境,沒再追問;我用自己壹直堅信的教育理念控制自己,沒再理他。
旁邊的學生壹個個驚訝地看著他,也在有所期待的看著我……就這樣,在彼此的無聲中按部就班地該幹嘛幹嘛了。早餐吃完上早讀了,我想著他冷靜壹會兒或許會有所改變。
“還允許自己當最後?”我說道。
“我怎麽不能當最後!”又是犟著這壹句,“腰疼了還怎麽跑!妳去跑跑試試……”雖然依然怒氣十足,又似乎多了份委屈。發紅的眼圈,閃著亮光。
“賀宇腿疼了,從昨天說到今天,我沒請給他假,今兒早上還能沖刺到前五。兆冉早上捂著肚子疼,我準許不再跑,隨後扭頭就看見她又堅持沖刺了壹圈。初三的體育訓練誰不疼?何況,妳提前跟老師說了嗎?跑完跟老師說了嗎?妳不表達清楚,我怎麽理解妳?其次,任何時候都不能有理所當然當最後的想法……”
“最後很好當,但堅持卻不易。妳冷靜下,想想自己說的話。站著聽課吧!”
壹上午過去了。班主任寸步不離地陪著學生是常態。中午陪餐就從工作群裏收到壹張圖片,並配有文字:這是中學部哪個班的學生,中午在小學部二樓打乒乓球。請班主任提醒學生,中學部不允許到小學部玩。
圖片裏的學生是我班的。壹個是淄,另兩個是班級的優秀生,其中壹個還是班級總班長。我第壹反應就是意料之中,最近他們總是百般摳時間打乒乓球。因為也沒有因此影響上課和作業,所以就睜壹只眼閉壹只眼,沒控制。想著緊張的學習之余有點兒小愛好,也不失為解壓的好方法。本來還想著找個時機給他們強調下:初三階段,要把控好玩耍的度,適可而止。這次學校發現制止,算是替我有效的管控了他們的愛好。
因為對他們三個的了解,以及上午淄的表現,我知道馬不停蹄地追問極有可能是學生煩透的說教理論,無效費時。何況我有把握,他們絕不會有第二次了。因此,我故作沒發生似的照舊如常。
下午第四節課了。我幾乎把這件事給忘了的時候。課間三個孩子,妳推我拉地來到我跟前。我們都沒說話,我看著他們笑,他們互相看看,又看向我,低頭也笑。我們心照不宣的微笑似乎說明了壹切。班長尚星龍帶頭:“老師,我們錯了,再也不敢了。我們保證,絕對沒有下壹次!”三個孩子紛紛應和著不斷點頭。
“我相信妳們。”我也笑著說,並同時把目光看向了淄。
“老師,我是真腰疼了。妳問問他們,我就不是那種因為壹點疼就不認真跑的人!”淄懇切激動地說道。
“老師,是的。他八年級就因為腰疼還請過壹段時間假吶。估計是又犯了。他不是故意的……”另壹個機靈的淩宇趕緊打幫說道。
……
上課鈴聲響了,孩子們壹個個笑著回到了座位上。
第五節的背誦課,全班40分鐘居然全程在線,聲音洪亮。站在講臺上,看著每壹個孩子專註地神情,熱烈地背誦,40分鐘地不松懈。這應該是班主任工作中最幸福的時刻。
讓子彈飛壹會兒,再飛壹會兒。妳會收獲滿院葳蕤,滿懷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