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辛亥七月既望,古劍蝶庵老人張岱題。
翻譯:
我生不得時,離開西湖已經28年了,但西湖沒有壹天不在我的夢中出現,而夢中的西湖也從未有壹天離開過我。
以前甲午年(順治十壹年(1654)、南明永歷八年)丁酉
(此指清順治十四年(1657)、南明永歷十壹年)(我)兩次來到西湖,像湧金門商家,祁家,錢家,余家的莊園
,只剩下壹堆瓦礫。我夢中西湖所存在的東西,現實的西湖反倒沒有了。等到到斷橋壹看,凡是以前的柳樹,桃樹
(有病的柳樹,桃樹往往具有奇形異態,有觀賞價值,所以說是弱柳夭桃)亭臺樓閣,像被洪水淹沒了壹樣,幾乎沒有了。我於是趕快跑開,說是我為了(看)西湖而來,如今看到如此模樣,反倒不如我夢中的西湖,還能保持完整沒有毛病。因為想到我的夢與李白的夢不同。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夢到的天姥,像神仙美女,是從未見過的(事物),他的夢是虛幻的。我的夢到的西湖,像房子家人,夢到的是本身就有的(事物),即使是夢也是真實的。如今,我已租別人的房子居住二十三年了,而夢中依然生活在從前的家。以前使喚的小仆人,現在老得頭發已經白了,在我夢中,他卻還是未成年(古代男女未成年前束發為兩結,形狀如角,故稱總角)以前的習慣沒有改變,從前的姿態也沒有消失。從此以後,
(“余但向蝶庵岑寂”這句太難,不會翻譯,岑寂:冷清、寂寞。蝶庵是什麽東東不知道。)躺在床上,將我從前的夢中的西湖景色,壹點不改的保護住。孩童追問(我),(我)偶然回答他們,也總是說著夢裏夢到的東西,不是瘋話就是夢話。因此,寫了《夢尋》七十二則,保留到以後,用來當做西湖的影子(西湖以前的樣子)。
我像是由海上歸來的山裏人,(向鄉親)大肆贊美海鮮的美味,鄉親們竟然壹起來舔他的眼睛。唉!再好吃的東西,吃下去也就沒了,舔眼怎麽能解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