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意識形態理論來看這部優秀的電影,我們先來看看什麽是意識形態。無數個體生動的心智冒險和精神體驗,經過歷史的主觀篩選和簡化,成為壹個地區、壹個國家或壹個族群經驗性、概念性的思維方式和經驗,這就是意識形態。它是個人經驗的抽象。由於統壹的、長期的社會教育,我們每個人都下載了以前的意識形態的軟件,每個人都被預先安裝了既定的意識形態程序,這就使得對意識形態規定的解讀形成了對個人現實生活的經驗可能性的強烈的先入為主的觀念,直到規定每個人都感受現實,解釋人生的方式、角度和結論。所以我們人群中的絕大多數人往往成為既定思想觀念和規則的堅定捍衛者,往往誇大歷史責任感和道德感。但不可忽視的是,壹切意識形態都是被主觀選擇提取、簡化、穩定的。抽象的既定意識形態不僅說服個體獨立地感受真實的現實,發現現實的真實精神中所蘊含的可能性,而且利用其無形的羊鞭使大家匯聚到意識形態群體中來簡化概念,不僅有其對歷史事件通俗而老套的鹹宜解釋,也有其對不斷發展的現實生活圓滑而老練的說辭。簡而言之,我理解的意識形態就是電影的社會背景,也就是社會歷史。
在程蝶衣演員張國榮離開我們兩年多後,當我回到凱歌導演的巔峰之作《霸王別姬》時,我百感交集。就像和蕭樓、蝶衣壹起經歷了壹段黑色的旅程,從各種囂張到極度抑郁,從人到鬼。《霸王別姬》充滿了感情濃烈、壹波三折、生死攸關的戲劇沖突。他邀請了幾位大牌明星出演,商業元素十足,但同時又蘊含著深刻的文化內涵,被認為是“人氣美、旋律高、觀眾和諧”。這部電影,輝煌的背後,蘊含著深刻的哲理。導演的態度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明顯嘲諷。
國際影評人聯合會評委表示:“《霸王別姬》是對中國文化歷史和人性的深刻挖掘,形象華麗,情節細膩”。影片用中國文化積澱最深厚的京劇藝術及其藝人的生活,用人性的思考和對人的生存狀態的表達,通過幾十年的時事,反映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壹種哲學思考。影片中人物的人生經歷猶如“夢幻人生”。陳凱歌選擇了中國文化積澱最深厚的京劇藝術及其藝人的生活,來表現他對傳統文化、人民生活狀態、人性的思考和理解,非常巧妙和獨到。對於熟悉中國傳統文化的中國人來說,這部電影的內涵更加豐富和深刻,銀幕形象的張力也更具歷史感。
段小樓,壹個鋼鐵般的男人,是壹個非常勇敢的人。為了救師傅和鳳仙,他數次用硬物擊打頭部,每次都成功了。救恩人和美女於危難,表現出極大的自豪感。而且在文革中,他又被迫用磚頭砸他的頭,磚頭完好無損,他的頭還在流血。這裏的比喻相當巧妙。歷經晚清、民國、日據、解放初期、文革,他有著做“墻角”的榮耀與野性,時刻面臨著各種危險。憑著自己的勇氣和壹點小聰明,他常常化險為夷。同時,我們也見證了他性格轉變的過程。為日本唱戲落淚的段小樓(雖然蝶衣完全是為了救他),在文革中對蝶衣說了壹句“妳有軟的時候,那不是我的霸王,妳的虞姬”,就失去了倔強的性格。這個秋天怎麽能不讓人心碎?
面對程蝶衣的感情,他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隨落花”。段小樓總是哈阿哈微笑,仍然去喝他的華三,尋找自己的幸福。對他來說,戲就是戲,再怎麽演都是假的。就算舞臺上的虞姬再嫵媚動人,也不過是被男人裝扮而已。這個人是他弟弟,僅此而已,沒別的。生活上,他照顧弟弟。他是對的。他只是壹個普通的正常人。
導演的高明之處在於,他沒有止步於此,而是在更深層次上暗示了文革對人性的毒害。那就是讓蕭樓被迫在眾人面前下跪露出蝶衣,與鳳仙花劃清界限。蝶衣和鳳仙花無疑是小樓生命中最珍貴的人。他們是他寧願犧牲生命去保護的人。但此刻,他們要“暴露”彼此的傷害,在彼此肌肉的跳動中血淚尖叫。那種痛苦的感覺比死還痛苦。“男人寧願戰鬥到死,也不願建造長城”。在這個令人窒息的黑色日子裏,無望的生活徹底麻木了蕭樓的頭腦,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生,為什麽而死,讓他無法再抗爭,成為壹個“活死人”。
每壹次革命和戰爭都給人們帶來無盡的身心創傷。但是,身體上的創傷還是可以愈合的,失去的家園也可以重建,但這種精神上的創傷是最難恢復的。
程蝶衣——沒有人不能被它感動。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用蕭樓的話來說,就是:“蝶衣,妳真的不是瘋子,活不下去!”張國榮成功地詮釋了程蝶衣悲慘的壹生。與被文革恐懼吞噬的段小樓相比,蝶衣更為冷靜。我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蕭樓的生活中有鳳仙花和家庭作為支撐(這也是它的壓力)。但蝶衣的人生除了京劇就只有小樓了。
我真的不想用簡單的“同性戀”來形容蝶衣對蕭樓的感情。從剛進劇團的那壹刻起,小豆子就開始承受各種欺淩(至少沒有任何顧慮)。後來因為人性的扭曲,陸爺爺完全沈浸在戲裏欣賞蝶衣,甚至給錦旗“青春無雙”,漸漸扭曲了蝶衣的性格。“我是人郎,不是嬌娥”和“我是嬌娥,不是人郎”,哪個是蝶衣的真實告白?“我是人”,當他小小的聲音終於無法與強大的壓力抗衡,就在他弱小的身體被張公公龐大的身軀壓垮的時候,他無助了,他絕望了,對哥哥只有“愛”了!他對師兄的曖昧感情也是畸形的!男人怎麽會愛男人!他是壹個男丹,壹個能頂半邊天的男丹。在舞臺上,他扮演各種各樣的女人。事實上,那就是他,真正的他。在生活中,他扮演紅色,扮演壹個男人。在他心目中,他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女人,當成了小妾,愛上了楚霸王!“這樣,我們就不能演壹輩子霸王別姬了嗎?”他這樣對他的兄弟說。從“男子漢”到“女嬌佬”的轉變是壹個極其痛苦的過程。對於這個從妓院出來的人來說,他很難接受壹個“女嬌E”的人格。但他被糾正的方式是辱罵。他被迫成為壹個人,但他不能成為這樣的人。他的位置是紊亂的,確切地說,是性標準的紊亂。然而,應該為他的失常負責的段小樓卻不能滿足他錯誤的愛情的需要。這是雙重的壓抑,雙重的失落。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改變初衷。他仍然熱愛他的選擇。而我也終於到了人和劇不分的地步,就像元大師的那句話:“有那麽壹瞬間,我恍惚了。”但是蝶衣的愛情被背叛了,先是小樓,然後是小四。這樣壹來,壹個是重鑄人格的人,壹個是救過他命又接連背叛他的人。然而,在段小樓這個知音面前,他才是真正的蝴蝶服,也就是原來的小豆子。* * *都經歷過從底層到高層的風風雨雨,也只有他們才能是靈魂伴侶,彼此欣賞。從此以後,我看蝶衣拒絕鳳仙花,壹點也不覺得出格。從他對鳳仙花的態度來看,壹開始他強烈拒絕鳳仙花,想把她強行送回青樓。文革時,他指責鳳仙花對小樓的“無情”,但批判過後,他又有無奈的同情和欣賞對方的憐憫。似乎可以通過蝶衣從最初的“鳳仙花小姐”到後來的“鳳仙花”稱謂的變化來梳理蝶衣對鳳仙花態度的變化。
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的程蝶衣,在文革後選擇上演了壹場真正的“虞姬之死”。這是對文革對人性的摧殘甚至破壞的血腥控訴,讓人們不再相信世界會有光明。舞臺的帷幕已經落下,人生的戲碼已經結束!於吉死了,帶著動人的微笑,在劉邦萬和馬面前,在她非常愛的男人的懷裏;程蝶衣帶著壹絲悲傷,在他生命的舞臺上,在他無法愛的人面前死去。
此外,壹些“瑣碎的細節”也給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例如,對中國人獨立思考能力的懷疑在電影中表現在遊行者中,每當有人煽動他們時,他們就會喊著跟風的口號。誠然,中國的解放和革命的勝利需要無所畏懼的軍人;可是,那些沒有判斷力的“士兵”被利用了多少次,導致了很多不必要的犧牲?同時,寶刀、磚塊等幾個道具貫穿影片始終,都對影片劇情的發展起到了推動作用。
菊仙、蕭樓和蝶衣三人關系的破裂始於蕭樓的背叛。最終的結果是聚賢上吊,蝶衣上吊。這個結局令人震驚。這非常令人沮喪。因為我們看到他們壹起走過軍閥時期,抗日戰爭。但妳逃不出“文化宿命”。這也是對“文革”的精辟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