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 恭親王是宣宗道光皇帝的第六子,生母孝靜皇後。從小聰明過人,文武全才,深得道光皇帝的賞識。少年時意氣風發,鋒芒畢露。壹個年輕人自視較高而又有恃寵而驕的資本,那麽恭親王雖非嫡子但他對於皇位的期待和自信也是可以想象的。但由於缺乏經驗,不善於揣摩老皇帝的心理,在皇位的競爭中敗在了杜受田調教的鹹豐皇帝的手下。根據史書記載,宣宗壹直對二子誰繼承大統猶豫不決,有兩件事對皇位繼承人的決定起到了決定性影響,其壹出於《清史稿》:“文宗自六歲入學,受田朝夕納誨,必以正道,歷十余年。至宣宗晚年,以文宗長且賢,欲傳大業,猶未決;會校獵南苑,諸皇子皆從,恭親王獲禽最多,文宗未發壹矢,問之,對曰:‘時方春,鳥獸孳育,不忍傷生以幹天和。’宣宗大悅曰:‘此真帝者之言!’立儲遂密定,受田輔導之力也”。另壹則則出於野史筆記《清人逸事》,曰:“道光之季,宣宗衰病,壹日召二皇子入對,將藉以決定儲位。二皇子各請命於其師,卓(秉恬)教恭王,以上如有所垂詢,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杜則謂鹹豐帝曰:‘阿哥如條陳時政,智識萬不敵六爺。惟有壹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將不久於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誠而已。’如其言,帝大悅,謂皇四子仁孝,儲位遂定。”這兩個故事中實際上可以看到,奕欣最初應該是壹個相當依賴實際才能而疏於攻心的人,而權利場上心計謀略卻也是制勝的法寶。很可能這對他也是壹個打擊。道光二十六年,清宣宗置立儲詔於鐍匣。絕無僅有的壹匣兩諭,老皇帝遺囑封四皇子為皇太子,封他為恭親王,據說“恭”字正是告戒他能恭慎行事、維護服從皇帝,並且保護自己。而這個清室的最高封號,後來也使他得以在晚清的政治舞臺上壹展才華。歷史不能改寫,我們可以說正是與皇位的失之交臂使得“恭親王”成為“恭親王”。至於這種憾恨是否奠定了他壹生的基調,就只能揣測而不能求證了。 前面說了,恭親王的憂郁的根源正是他對於時世洞若觀火。越往後去,條約越多,失敗越多,他就越清楚的看到自己在修補著壹個前瘡百孔尾大不掉的清朝。從他熱心於洋務與洋人多有協作而因此獲得“鬼子六”的綽號來看,可以認為他始終是向著自強和復興的方向努力的。但即使未至於完全絕望,他卻始終抱著憂慮的心理。最早的八裏橋慘敗就已經使得他大夢初醒般開始體會到失望的滋味了。英法聯軍向京師咽喉要道八裏橋發起進攻,他在鹹各莊僧格林沁指揮作戰。慘敗他真切、絕望地看到了大清朝冷兵器在洋槍洋炮面前的不堪壹擊。縱使有何等高遠的氣魄抱負卻也被客觀上的弱勢牢牢牽制住了,這樣的無奈恐怕對壹個意圖施展才華的人來說無異於當頭壹棒了。養尊處優的地位能夠讓他在國內保持優越感,而面對外來侵略者的時候卻被徹底的無奈和無措威懾了。簽約,中英、中法、中俄《北京條約》;作為不可壹世大清帝國的統治階層代表,將國土和利益拱手奉給外國人的滋味以換取喘息機會,恭親王個中苦楚局外人是雖無法切身體會卻可以想象得到。他還長期兼理總理衙門的事務,自1861年1 月20日批準建立前後存在了40年,奕欣任職時間長達28年。總理衙門總攬外交以及與外國發生幹系的財政、軍事、教育、礦務、交通等各方面大權,在與外國的斡旋和事務處理中,我們同樣不難想象他要面臨怎樣的困頓感。實際上,他利用掌管總理衙門之便,全力支持李鴻章,張之洞,丁日昌等地方大員以強兵、富國為口號,學習西方先進科學的強國之舉。這次運動雖然沒有成功,但也算壹次大膽的嘗試,並為國家培養了像詹天佑這樣的人才,也扶植起壹批民族工業,已屬不易。 英法聯軍進逼北京是得鹹豐恐慌萬分,十年八月初八日(9月22日),奕詝用肅順之謀(彭蘊章因當年二月何桂清等人在江南的失敗而被迫下臺,繼任領班軍機大臣穆蔭已依附肅順;肅順、怡親王載垣和鄭親王端華三人已基本把持朝政),以“坐鎮京北”、“將以巡幸之備,作為親征之舉”為名逃往熱河(承德),同時任命奕欣為“特授留守京師、督辦和局、便宜行事、全權欽差大臣”留京善後。如果結合之前的中外事態來看,這個所謂的“欽差便宜行事全權大臣”其實是肅順排擠奕欣的手段,這個職務把恭親王送進了壹個既危險而又難以措手的境況。他壹邊想求得和平喘息的機會,壹邊卻又頂著被貶為賣國的唾罵。明白時局的人完全應該清楚當是時頑抗是沒有實際意義的,簽約並非個人選擇,歷史使然。這樣理解不是為他們“開脫”責任,事實上把晚清的外交場地上的節節敗退完全歸咎於個人或者統治集團的昏聵和茍安心理,這本身就是壹種誤讀。只是,個人在歷史洪流中的身不由己卻為後人盡量接近歷史人物的本原增添了很大難度。 恭親王的憂郁對於他自己來說是壹種宿命式的憂郁。少年時候的意氣風發卻與帝位失之交臂,中年時候在亂世危城苦苦經營,及至於老境蒼涼。人對於外在看的太清楚,深味斡旋的艱苦,委曲求全的艱苦,無能為力的艱苦,不得不依靠貪汙大吏去嘗試洋務的無可奈何以及家庭所遭逢的劫難,這樣的經歷足夠使他的憂郁深入骨髓了。“千古是非輸蝶夢,到頭難與運相爭。” 他自己的《萃錦吟》中有這麽兩句,這分明是自覺無法與命運抗爭的慨嘆。 似乎是定律,在任何壹個時代,完全無憂無慮的往往是如在夢中的人,只有他們才能身處亂世而絲毫不自知;而壹個人若要無憂,他最好就只有當下感而不會前瞻也不會回憶。所以說奕欣的憂郁也是前瞻式的,反映著他看不到帝國明晰前途的深深憂慮和力挽狂瀾的垂死掙紮。
滿意請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