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1月(農歷臘月),朱德、陳毅率領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部隊,在湘南特委,宜章、郴州、資興、永興、萊陽縣委及五縣農軍的有力配合下,發動了著名的"年關暴動",即湘南暴動,智取宜章縣城,後又占領郴州、資興、耒陽等城。奪取宜章縣城後,部隊改稱中國工農革命軍第壹師,朱德任師長,陳毅任黨代表,王爾琢任參謀長,將原有部隊人整編為三個營。 在這次整編中,林彪改任第壹營二連連長。
湘南暴動後的壹次戰鬥,青年林彪再次顯示了自己的膽識和才幹。那是在萊陽,在敵重兵的攻擊下,朱德部隊的主力向郴州方向退卻。林彪帶領的壹個連與主力失去聯系,又遭到敵人壹個團的進攻。敵人兵分兩路,壹路兩個營,另壹路壹個營。林彪命令戰士們在路邊埋伏,敵人大部隊耀武揚威地向前開進,戰士們手癢了,想要開槍,林彪趕忙制止,直到敵人兩個營過去。最後壹個營到了,打頭的是營長,手裏拿著馬鞭,樣子很神氣。這時林彪才下令開槍,壹槍就要了營長的命,後面的人馬壹團混亂,很快被消滅。
湘南暴動極大地鼓舞了附近地區黨和群眾的鬥誌,也大大震驚了湖南、廣東兩省的敵人。在第壹次"左"傾盲動主義路線的支配下,湘南特委提出了"堅壁清野,燒盡郴宜大道兩側五裏內民房,不給敵人半點東西"的極"左"口號,嚴重地脫離了群眾,引起群眾強烈不滿。4月間,蔣介石調集白崇禧、許克祥、範石生等部,加上反動民團武裝,分別從曲江、樂昌向北,由衡陽向南出動"會剿",沿粵漢大道,對起義軍南北夾攻。在敵人強大的聯合進攻下,朱德、陳毅率部退出湘南,向井岡山地區轉移。
當時兵分兩路:壹路由朱德率領南昌起義部隊撤出萊陽,攻占安仁、茶陵,壹路由陳毅率領湘南農軍由郴州撤向資興。陳毅部轉移途中幸遇袁文才、何長工帶領前來接應的毛主席部第二團,隨後到達郡縣沔渡,與先期到此的朱德部會合。 朱德見到何長工,問:"毛澤東同誌什麽時候能到?"何答:"兩天左右可能會到寧岡。"並說他帶著第二團先趕回寧岡去,準備房子、糧食,歡迎兩軍會師。
南昌起義和秋收起義保存下來的這兩支革命武裝,早在會師之前已是聲氣相求,息息相通。
毛主席壹直牽掛著南昌起義部隊的命運,在上井岡山不久,就派何長工去打聽南昌起義部隊的下落。毛主席向何長工布置任務時指著井岡山區的地圖說:"現在我們要在這裏落地生根了,這僅僅是建立根據地的開始,今後鬥爭還長,必須要迅速壯大我們的力量,要和上級取得聯系才行。我們前委決定讓妳出山去,聯系湖南省委和衡陽特委,設法尋找南昌起義的部隊人。"
何長工接受任務後,化裝成逃兵,於10月初下山,先到長沙找到湖南省委,然後經武漢前往廣州。在廣州了解到南昌起義已經失敗,朱德率領余部已為範石生收編,何長工便前往韶關尋找。在壹家澡堂洗澡時,偶然聽到範石生部軍官的議論,才知道朱德已化名王楷。何長工喜出望外,急忙來到犁鋪頭朱德的團部。在這裏,他見到了朱德、陳毅、王爾琢、蔡協民等同誌。朱德、陳毅詳細詢問了井岡山的地形、群眾、物產等情況,十分滿意。朱德懷著羨慕和贊賞之情說:"我們跑來跑去就是要找壹個落腳的地方。我們已經派毛澤覃同誌去找毛潤之了,如果不發生意外,估計已經到了。"他們對毛主席在三灣改編時確定的"支部建在連上"的原則十分贊賞。 陳毅深有體會地說:"毛主席的辦法好,是治本的,我們不能再用老套套帶部隊了!"
這時朱德、陳毅等正在籌劃湘南暴動,在何長工返回井岡山時,朱德讓何長工帶了壹封信給毛主席,並叮囑說:趕快回井岡山和毛主席取得聯系,告訴他我們正在準備湘南暴動。還特別交代:我們這兩支部隊要經常聯系,將來部隊力量要集中。1928年2月初,朱德部隊攻打郴州時,毛主席又派毛澤覃領壹個特務連到郴州與朱德取得了聯系。
朱德、陳毅等知道毛主席帶領秋收起義部隊上了井岡山的消息還要早些。1927年10月底,南昌起義部隊到達贛南信豐時,地方黨組織贛南特委派人來接頭,就說到毛委員率領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部隊開始上井岡山。朱德、陳毅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陳毅以前就讀過毛主席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知道他是著名的***產黨員和農民運動領袖,仰慕已久。毛主席上井岡山的消息,給孤軍奮戰的朱德、陳毅部隊以極大的鼓舞。
11月,朱德、陳毅便派毛主席胞弟毛澤覃前往井岡山進行聯系。毛澤覃接受任務後,化名覃澤,身著國民黨正規軍的軍服,帶著證件,以國民革命軍第十六軍副官的身份,順利通過國民黨的壹道道關卡,由資興到茶陵,在井岡山的茅坪見到毛主席,詳細介紹了朱德所部及其行動情況,並轉達了朱德的問候。
不久,由張子清、伍中豪率領井岡山部隊的第壹團第三營,上井岡山途中在大汾遭到土匪武裝的襲擊,與主力失去聯系,轉移到上猶地區活動。陳毅接到地方黨組織的報告,換上便衣親自前去和他們聯系。後來這支部隊通過朱德的關系,也用範石生部的名義住進桂東縣城。朱德用從範石生那裏搞到的彈藥和軍用物資補充了這個營,還有壹部分由這個營攜帶返回井岡山。中***中央曾兩次下達指示,要求朱德與毛部聯系,***同計劃武裝割據。
湘南暴動時,朱德看到敵人的報紙上有這樣壹句話:"湘贛邊的毛部和湘南的王楷部,以王部最為兇悍。"便風趣地對陳毅說:"我們的名氣大了,就說明革命的力量強大了。妳跟我配合得很好,就是妳名氣小,配不上我。"作為朱德的黨代表的陳毅跟著說:"是啊!妳要跟毛主席合作,兩人連在壹起名氣就更大了。"說畢兩人哈哈壹笑。暴動失敗後,更加堅定了朱德、陳毅上井岡山的決心。 現在,兩支英雄部隊在歷盡磨難曲折之後,終於聚合到了壹起。
這是1928年4月下旬壹個令人難忘的日子。碧空如洗,遠山如黛,山花爛漫,叢竹滴翠,壹條清澈的龍江曲折逶迤穿市而過。群山環抱的礱市,在初夏的陽光沐浴下顯得格外秀麗。毛主席壹回到礱市,聽說朱德帶著部隊已經來了,立刻對幹部們興奮地說:"妳們不要走,壹同去見朱德同誌去。"說著,邁開矯健的步伐向前走去。朱德得知毛主席來了,趕忙與陳毅、王爾琢等到門外迎。毛主席和朱德的兩雙巨手,緊緊握在了壹起。從此以後,他們在漫長的革命征途中並肩戰鬥,風雨同舟。毛主席帶著祝賀的口吻對朱德說:"這次湘贛兩省的敵人竟沒有整到妳!"朱德說:"我們轉移得快,也全靠妳們的掩護。
在江畔古老巍峨的龍江書院文星閣,毛主席和朱德、陳毅在這裏進行了 歷史 性的會見。兩支部隊的領導人交換了情況,商量了成立紅四軍的問題。是月末,毛主席和朱德又在文星閣召開了兩支部隊的連以上幹部會議,與會者近百人。毛、朱都在會上講了話,會上討論通過了兩軍合編的重大問題。朱德提議,兩軍合編用第四軍的番號。他說:"北伐戰爭時期,葉挺所在的第四軍所向披靡,屢建奇功,被譽為'鐵軍'。我們沿襲第四軍的番號,表明我們這支部隊決心繼承葉挺部隊的光榮傳統,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再立新功。"會議決定趁"五四"紀念日召開紅四軍成立大會。
照理,在朱德麾下任壹營二連連長的林彪也應該參加了這次會議,見到了毛主席,不過恐怕在這種上百人的場合,毛主席不會註意到人群中壹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面孔。
5月4日,山明水秀、風光旖旎的礱市披上了節日的盛裝。礱市東邊的草坪上,用門板和竹桿搭起了主席臺,周圍簇擁著無數鮮艷的紅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主席臺兩旁插滿了標語板,上面寫著:"慶祝兩支革命隊伍勝利會師!""打倒國民黨反動派!"等革命口號。壹清早,成千上萬的人們打著小紅旗,川流不息地從四面八方向會場湧來。軍號嘹亮,隊伍雄壯,兩萬余軍民聚集在會場上,鋼槍和梭鏢閃著耀眼的光芒。十點鐘,壹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過之後,各方面的領導同誌在雷鳴般的掌聲中走上主席臺。執行主席陳毅首先講話,他宣布:兩軍會合後,成立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朱德任軍長,毛主席任黨代表,王爾琢任參謀長。這壹令人振奮的消息激起壹片歡呼。接著朱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毛主席從主席團中走向前臺,開始講話。他指出這次會師是有 歷史 意義的,非常樂觀地分析了會師以後的光明前途。他身穿白布上衣,外套壹件灰色軍裝,兩眼放射出炯炯的光彩,說話時有力地做著手勢。
他說,現在我們的部隊雖然在數量上、裝備上不如敵人,但是我們有革命的思想,有群眾的支持,不怕打不敗敵人。敵人並沒有孫悟空的本事,即使有孫悟空的本事,我們也有辦法對付他們,因為我們有如來佛的本事。他們總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啊!我們要善於找敵人的弱點,然後集中兵力專打他這壹部分,十個指頭有長短,荷花出水有高低,敵人也是有強有弱,敵人的兵力分布難保沒有不周到的地方。我們抓住了敵人的弱點狠狠地打,等到我們打勝了,就立刻分成幾股躲到敵人的背後去跟敵人玩"捉迷藏"的把戲。這樣,我們就能夠掌握主動權,把敵人放在我們手心裏玩。毛主席還宣布了工農革命軍的"三大任務"和"三大紀律六項註意"。
毛主席睿智幽默的風趣話語,引起壹陣陣笑聲和掌聲,給第壹次聽到毛主席講話的朱德部隊官兵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王爾琢和其他方面的代表也講了話。按照工農革命軍第四軍新的編制,毛主席兼任第十壹師師長。平生第壹次挎上匣子槍。毛主席瀟灑中平添幾分英武。他顯得異常興奮。詼諧地給朱德打趣道:"持上匣槍。師長見軍長。"逗得大家開懷大笑。 這時,林彪所部為第十師第二十八團壹營二連。
1973年12月21日,毛主席在他的住所會見參加中央軍委會議的人員,朱德也應邀前往。毛主席見到久未見面的朱德,動情地說:"紅司令,紅司令妳可好嗎?"朱德操著四川口音高興地說:"我很好。"毛主席抽了口煙,環顧四周,接著對朱德說:"有人說妳是黑司令,我不高興。我說是紅司令,紅司令,"他重復著。又說:"沒有朱,哪有毛,朱毛,朱毛,朱在先嘛。"在這次談話中,毛主席對錯誤地處理了壹大批老幹部作了自我批評,說搞賀龍,搞楊、余、傅,搞羅瑞卿,都是因為聽了林彪的壹面之詞,受了林彪壹夥的蠱惑。
這個話盡管在那個年代絕少聽到,卻畢竟聽到了毛主席親口所作的自我批評。之後,毛主席重新起用了包括鄧小平在內的壹大批老幹部。
1972年,毛主席手錄了唐朝大詩人白居易的《放言五首並序》中的第三首:
凝練的詩句既是毛主席對自己用人失察的自責與反省,也為他與林彪四十余年的交往寫下壹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