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林飛對面,淒冷如畫。手裏,捧著壹杯咖啡,緊握著,冰白的手指扣著瓷杯。熱霧升騰,模糊了她的臉。
像壹個哀傷的故事,她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她的丈夫。
她丈夫,已經失蹤了壹個星期。
林飛蹙眉,仔細註視眼前這個女人。壹臉傷感,神情落寞,咬牙抿唇,似在隱忍。莫名的,林飛好奇她壹個星期經受的“折磨”。
“李太太――”女人丈夫叫李天正。“妳還好吧――”做筆錄時,她總晃神。說著話便陷入沈思。
苦笑莞爾:“我還好――”繼續說起她的“故事”。足足壹個上午,才理清頭緒,林飛親自送她出門。
她的丈夫是壹個有錢的男人。林飛整理著從她嘴裏得來的資料――跑路,或……暗殺?
“小車”,看完,林飛喚來他的助手,“進來壹下,有事情要妳去辦。”
小車跌撞著進來。太久了,剛才的筆錄時間太久了,壹整個早上,只做了壹件事。小車為此瞌睡。
林飛蹙眉,但未斥責:“去調查壹下李天正。”
“哦。”他趕忙敬禮,結果資料,火急火燎,跑出門外。
下午三點,小車再次扣響林飛辦公室的門:“林隊,您要我調查的都查好了――”是壹些普通的資料,毫無深入,等同百科。
林飛仍舊細心看完。
“就這些嗎?”擡起頭,表情顯然不滿。
小車低下了他的頭:“不好意思,只查到這些。”
林飛嘆息壹句,從口袋裏摸出壹包煙,打出壹根點上,狠狠吸食壹口,心情更加煩悶。
“不過有件事情不知道算不算重要?”小車詢問林飛。林飛看他壹眼,示意繼續。小車咳嗽壹聲,繼續說道:“我們查了他的賬戶,發現取走了兩百來萬。不是用作公款,而是轉到了另外壹個賬戶。他助理的賬戶。”
兩百來萬,算是巨款,可做買房包養二奶之用。林飛要小車叫來李天正的助理。
他親自審問。
詢問室,李天正助理唯唯諾諾,總是不經意看手表,是慌張的舉動。
林飛喝了壹口水,把杯子放下時故意敲出聲音。是心理戰術,可算恐嚇:“妳姓陳,對嗎?”沒有直接詢問,從細節入手,拖延時間,壓垮“膽量”。對方中計。
“是……”他語氣好慌張,或許是第壹次來警局。
“妳老板李天正李先生曾往妳的賬戶打過兩百三十萬,是幹什麽用的?”林飛用目光逼視對方,像壹把劍,做要挾的拷問。
他推了推眼鏡。是金邊的,但,眼鏡下的眼神裏,慌張膽怯。
“買兇殺人?”林飛見他不語,先發制人地開口。
“不不不……”急忙辯解,手舞足蹈――他說:“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
他低下了頭:“是給……是給夏小姐的。”
夏小姐?林飛思索這三個字。他的情婦麽?
再壹問,他全招了,中了林飛猜想。李天正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
“林警官――”男人唯唯諾諾地看著林飛,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您問我這個是為什麽?”
“妳的老板失蹤了妳應該知道吧。”
“知……知道……”他說:“已經壹個星期了,也沒有和我們聯絡。”他顯然不懂,為何林飛不直接問他老板失蹤的事,反而繞個圈子,像走遠路壹般把話題扯過來。
“這個他太太已經來報警了。大致上我們也有壹個了解。我們通過調查發現,他在失蹤前不久有壹筆款子轉到妳的賬戶,所以叫妳來問問。”林飛說著點燃壹根香煙。
對方像聞不慣煙味,自然而然地咳嗽了壹聲。林飛摁吸香煙。
後又不痛不癢地問了壹些問題,便打發他走了。但,他剛走出警局,林飛便把小車見到自己跟前。他要小車監視這個男人。
“林隊,”小車不解:“監視他幹嘛?您懷疑李天正的失蹤和他有關?”
“不……如果我懷疑李天正的失蹤和他有關,壹開始就會直接問他關於李天正失蹤的事。”林飛點燃之前摁吸的那支煙:“他沒有讓李天正失蹤的理由。”
失蹤,要麽跑路,要麽綁票,要麽遇害……他和李天正無仇,亦未有人送過勒索信。
“那為何還要監視他?”
“我懷疑李天正的失蹤另有隱情。或說,李天正私底下有什麽秘密。”那人是李天正的心腹,養情婦都找他幫忙,必然還辦了很多事。
他的表現不尋常,能做到那個位置的,絕非草包。要麽,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打發走小車,林飛決定親自去找那個夏小姐。
按照男人提供的線索,林飛輕而易舉就找到他要找的人。
是壹個二十歲出頭的女人。但,不怎麽清純,美艷中有幾許風塵氣。妖孽的女子,最好的情人――
夏小姐全名夏雲文。像是料到會有警察找,壹點也不驚訝。
她鎮定的請林飛進屋,並給林飛倒了壹杯咖啡。是藍山咖啡,外國貨,味道香醇,乃是上品。
林飛飲了壹口,放下杯子,開門見山:“夏小姐,請問妳和李先生是什麽關系?”
夏雲文忽而壹笑,從桌上摸起壹包“555”,點上壹根,吸食兩口,擺出妖嬈姿勢:“警官,您肯定是從外人口中知道我的下落的。不如我反問您――壹個男人,壹個有錢男人,花那麽多錢給壹個年輕女人買房子,養著她。您說他們是什麽關系。”
她不覺得這是恥辱――也許,這是她自認為的資本。迷惑男人,坐享其成――並非每個女人有這樣的“本錢”。
“李先生失蹤了妳知道嗎?”
“我知道。”她說:“平時每天下午他都會來看我――”她撫摸著肚子,動作親昵,但,語氣好冷:“我有了他的孩子――他這麽久不來,肯定是出了什麽事。”
林飛詫異。男人失蹤,即便情婦也應該擔心。何況,她還有了孩子――是什麽女人?這樣不收斂,她懷孕還抽煙?
“您不用驚訝,”她好聰明,仿佛知道林飛所想:“我只是壹個見不得光的女人。我給他溫柔換取金錢,沒有什麽感情。他不在了,這個孩子也可以不要。算不得遺腹子。”又抽了壹口煙,語氣冰涼,毫無情感。
林飛從她家中離開。
第二章被害的男人
李太太是發妻,又像是蒙在鼓裏,所以格外關心。她催促了林飛好幾次,語氣懇求,讓人同情。
但,林飛只有安慰。
他至今沒找到李天正的下落。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所幸,小車查到了壹些東西。關於李天正助理的。他發現,那男人這段時間曾鬼鬼祟祟的見過壹個人。
地點隱匿,似在防人。
“林隊,您說這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小車看著林飛說道。
林飛坐在電腦桌前,緊盯著屏幕:“不會,我早就秘密監控了那人的賬戶,沒什麽異樣。”忽而,電腦響了壹聲。是郵件進了林飛郵箱。
打開郵箱,他臉上顯露出勝利的笑容。
“到了――”猛然起身,不顧小車驚詫的臉。
他去了李天正的公司。
徑直地出示證件,進了公司會議室。他把李天正助理叫了進來。
他的表現,和上次無二,仍舊膽怯。
林飛示意他坐下,但不急著開口。他玩弄著壹只鋼筆。等對方坐下,林飛猛地來了壹句“妳們在洗黑錢”!
那人怔住,險些跌落。
他遲疑了三秒,才開口:“沒……沒有……”
“妳在撒謊!”林飛從椅子上起來,冷著臉,淩厲著眼神,死盯著他――他不敢看林飛的臉,只好別過頭。
“我們入侵了妳們公司的電腦系統,解密了壹些文件――”林飛說道。他之前是在等他們公司破譯文件的資料:“發現妳們在暗地裏和另壹家公司有來往。那是家皮包公司。”
對方不說話,林飛點燃壹根煙,不顧會議室裏的禁煙標誌。
“甚至,我的人也發現妳和那家公司的人在暗地裏有來往。我們可以去查,但太費時間。”林飛渡步到男人面前:“我們只要把那人找來詢問,就壹切壹清二楚――”
他敗下了陣。冷汗直冒,臉色蒼白。
“我們已經移交了相關的司法機構,妳可以不承認。但很快我們就會查到真相。”
男人終於堅持不住了:“我……我……我只是聽命行事。”他壹股腦都招了。
他們的確在背地裏洗黑錢,從事不法勾當。男人也懷疑過,李天正的失蹤和洗黑錢有關。所以,他第壹次去警局才會那麽緊張。
“妳們老板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我們不知道的?”林飛復又坐下。
男人搖頭,壹口否認:“不……至少我不知道。”他也暗中在調查,但,毫無進展。
林飛問他要來所有相關資料。
很快,他便把所有疑犯壹網打盡。但,經過壹番調查,沒有壹個是有可能――甚至,李天正的死活都無人知曉。
去哪了?難道收到消息跑路?可查遍出入記錄,都未有結果――
疑惑間,壹個電話打來。是警局的同事,他們找到了李天正。
但,找到的是屍體。
是在河邊發現的。壹名釣魚者今日釣魚時,莫名釣上壹具屍體,後報了警。經過確認正是李天正。
已經死了壹個星期,屍體泡的發腫,眼睛都睜不開。檢查了隨身證件,又做了拼圖還原才確認。
更可怖的,是死者的心臟被人挖走。胸口敞開壹個大洞,別的內臟因了浸泡,也跟著發白。還有壹條魚,卡在了骨頭裏。
是誰殺了他?
林飛無奈地通知了李太太――
第三章悲痛欲絕的女人
她在壹瞬間死心,最愛的丈夫死於非命。
“妳不要太傷心,我們會找到兇手的――”林飛不忍地安慰她幾句。見慣了生死,但仍舊動容。算是優點,亦是缺點。
她抹了壹把鼻涕:“請妳們壹定要找到兇手――”
李天正的喪禮林飛也有出席。很隆重豪華,生前富貴,死時也顯赫。他公司還未倒,所以來人個個“真心”。
林飛冷眼“看戲”。他掃過每個人的臉,忽而,他看見壹個不該出現的人影――夏雲文!作為情婦,她是見不得光――怎麽會來,怎麽敢來?
失神間,兩個女人已經扭打成了壹團。
李太太撲在她身上,顧不得丟人,撕咬毆打。夏雲文也不客氣,用力地還擊著。林飛急忙扯開二人。
“ *** ,妳這個 *** ――”李太太咒罵著她。
林飛不好說話,顯然,李太太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是什麽支配壹個女人的靈魂?竟然可以隱忍。
或許,或許她壹直幻想,李天正總有壹天會回家,回到她身邊。做到了,但只是屍體――
夏雲文冷笑壹聲:“妳不想見到我,我也得來――天正留過遺囑,說我死後,會分我他壹半的家產――”
太無情,故意 *** 另壹個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非要選在今天,讓所有人做見證――但,這是李天正出殯的日子。應是正妻的“舞臺”。
林飛對她不滿。
她不顧眾人的白眼,毅然決然亮出手中的遺囑。有簽名,指紋――只要對比,便知真偽。
壹出悲傷的戲,成了荒唐鬧劇。眾人知趣離場。
後,經過專業檢測,確認了遺囑是真的。夏雲文更加得意。
林飛很愧疚,見證了這壹幕,卻不能做什麽。他只能慰問探視李太太,希望她可以好過壹點。
但來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默默聽著,讓她發泄心底不滿。
“我是不是很蠢?”她壹臉幹凈,不施粉黛:“我其實早就知道我老公在外面有人。但我太愛他,完全沒有辦法捅破。我是不能生育的女人,在我知道那個 *** 有孕的時候,甚至想過讓她流產。但我做不到,不能讓我老公斷子絕孫。”
說完,她痛哭流涕。
林飛嘆息:“您放心,我壹定找到兇手。”他只能,亦只會說這壹句。
臨走時,李太太忽而叫住林飛:“林警官――或許我知道兇手是誰!”
她知道!林飛詫異――
“只是……我也不敢確認。但昨天之後,我便有了懷疑――”她所懷疑的,正是夏雲文。像是妒婦的猜疑,所以之前壹直不敢說。
李太太曾找人調查過那個女人。她和另壹個男人有勾搭。李太太本想告訴她丈夫,又怕證據不夠,所以只好暫時作罷。
但,昨日那壹幕讓她懷疑,是那個女人按耐不住下了殺手。
“李太太,您知道和那個女人有勾搭的男人的資料麽?”
李太太點頭,把壹切告訴了林飛。對方是壹家公司的小職員,只是長得俊俏。林飛心底壹陣嘲諷:又壹個靠姿色吃飯的――
他火急火燎地找到了那個男人。
起初,男人表現的緊張且擔憂。他大抵以為,林飛是李天正的人,這件事,讓他擔了麻煩。
得知林飛是警察後,他便放松許多。
“是――我是和雲文有……有些交情。但她只是那個男人的情婦,又不會真的和他壹生壹世。不是嗎?”語氣並不是很肯定,他也知道幾分羞恥。
林飛蹙眉:“那李天正死了妳知道嗎?”
“我……”他語氣開始慌張。他肯定知道,看了報紙,什麽都知道:“警察……警察先生,您……不會懷疑我吧……”
林飛沒有說話,但表情已經給了答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男人急忙否認:“我只是和雲文有壹腿而已,我沒有殺人啊。”
“妳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
“我……”男人啞口無言,他根本找不到證據。人證,物證――他都沒有。林飛逼視著他的慌張。
終於,他再次開口。開口前,咬著牙,像是做了某種艱難決定:“我根本沒有殺害李天正的理由。真正有動機的,是夏雲文才對――”男人說。
他猜想好充分,因他了解,夏雲文是個不檢點的女人,和很多男人有來往。甚至還說肚子裏的孩子是她的――
“妳想,她有遺囑在手,如果李天正死了,她可以分到壹大筆錢。但我殺了李天正,除了可能判刑,什麽也撈不到。她不會和我結婚,她是個很無情的女人。”人卑鄙到這種地步,真是可怖。
為了自保,他急切地出賣了夏雲文。
“就憑這些?”
“我真的沒有殺人理由呀。警官,您壹定要相信我。”是壹個草包,他甚至哭了出來。林飛想,再多說幾句,他會否失禁?
雖然,他的樣子很能撇清嫌疑。但林飛還是讓人把他帶走監禁。上車時,他如喪考批。
回到警局,林飛下令讓小車去監視夏雲文。排除點壹切嫌疑,她的確是最後那個――何況,遺產也已經順利到手。
但,小車剛剛趕到夏雲文家中,便發現人去樓空。像是人間蒸發。
“林隊,怎麽辦?”
“全城通緝!”林飛誓死要逮捕兇徒歸案。
又是壹個星期,事情毫無進展。她仿佛躲進了地獄,人間再也找不到――
靈魂警察同事殺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