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的頭像是竇唯,半夜愛看婁燁的文藝片,最喜歡的歌手是李誌,循環最多的歌是關於鄭州的記憶。他們是妳離開後唯壹陪伴我的東西。
我真的變了很多,妳看得到嗎。
現在妳的生活怎樣,是不是也像我,就像周圍人壹樣。如今我是個不斷在消失的人,輕描淡寫在每個人的生活裏。我再也不用力的抓住誰,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在每壹個場合裏壹言不發。這不是對的,卻是我最舒服的方式。
人到二十歲特別喜歡回憶往事,可我能想到的不孤獨的時光,就是有妳的那幾年。
記憶裏第壹次看見妳已經是遙遠的初三。如今我回憶往事,腦袋裏壹幀壹幀地回放全是默片,可是只有妳出現的那壹瞬間天地才有了色彩。我就是在那壹瞬間愛上妳了。哈哈,說來可笑,我從來不敢承認自己愛過誰,如今寫下這個字卻是那麽自然。
我就像青春裏那些自卑的男孩子壹樣,面對心儀的女生連走上去打個招呼的勇氣都沒有,只敢靜靜地在角落守望,生怕驚擾了什麽。妳愛穿米色的褲子,校服系在腰間,胳膊甩得比肩高,走起路來卻十分輕盈,像踩著某種神秘的舞步。妳離開了以後,這樣的場景曾經無數次在我眼前出現,去年冬天我發燒,睡夢裏突然醒來,耳機裏放的是無印良品的沒妳的日子,我看見壹個人仿佛是妳,然後妳走了,我發了瘋似的去尋找,可那是夢,是幻覺,是不切實際的集合,現實裏只有被嚇得壹身冷汗的我。
終於鼓足勇氣去認識妳已經是壹年以後了,很幸運我們可以在同壹所高中。我愛聽妳唱歌,於是我假裝星探,聯系好了錄音室以後,在某壹天晚上妳回家的路上截妳,告訴妳妳的歌聲有多麽美妙,給我個機會把她們記錄下來。後來妳沒有去,但是我們認識了。如果告訴妳我們最終的結局,那妳會不會後悔這樣的壹次相遇。
於是我們的故事開始了,這壹段冗長的、無趣的、復雜的人生開始了。我常常會懷疑,人到底多大程度上會受到另外壹個人的影響,看看那些殉情的男女,仇殺的父子,反目的朋友,如果他們沒有和對方相識,人生會不會是另壹種模樣。也許會,也許不會,誰知道呢。
我們沒有在壹起,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壹起經歷很多。我們徹夜長談,讓彼此都有幻覺好像對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可是我出現得不合時宜,妳已經有陪伴妳的人了。我仿佛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妳據為己有,但看著妳和他們在壹起,我還是傷心,像個孩子壹樣地生悶氣,把自己關在家裏。壹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在懲罰自己。那段時間我瘋狂地迷戀上陳奕迅,學粵語,抄他的歌詞,把他向身邊的每壹個朋友安利。
“天下並非只是有這朵花,不用為故事下文牽掛。要是彼此都有些既定路程,學會灑脫,好嗎。”
我就是靠著這樣的音樂來安慰自己,很可笑吧。壹個十六歲的小男孩非要學四十歲老男人的深沈,可是青春裏的男生最怕自己不夠成熟,因此總是裝的用力過猛,妳懂的。
好了我不想說了,我已經失去耐心了。簡單的來說,我們直到高中畢業也沒在壹起,上了大學我有了另外壹個女朋友,但是很短暫。那年夏天我們又見面了,陰差陽錯的在壹起,可是,我的心裏好像全是之前的那個姑娘,我沒忘了她。對不起,我是混蛋。
我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壹個混蛋,可是真的成了的時候,好像也沒什麽不同。只是那段時間我酒喝得明顯多了。
妳離開了,從此任何超過壹個人的地方都是社交場合。再也沒人如妳壹般,對我來說是可以輕松的存在。
妳不知道這竟是結局,同樣的,我也不知道。後來我又去到了那個城市,在壹個雪天。那是我壹生中經歷的最古老最漫長的壹場雪。長春長春,人們都說名字寄托著某種期望,現在我明白了。
其實我們並不是回不去了,只是再也不會發生那些事了。這世界上那麽多物質,無數的細胞無數的行星無數的人,無數的人生,有幾人能幸運到可以重復昨天發生的事。沒有,除非妳撞上了。這麽說起來,那些熱戀中的情侶、正在告別的母子、紛爭中的下級和上司和我們,又能有多大的差別。我們都在迎接著壹生中即將到來的未知瞬間,或美好,或傷感。
妳會好受些嗎。我知道妳很難過,不是為我。可我也不願看妳如此難過。後來我又偷偷去了妳的主頁,就像我這些年來做的那樣。我知道這會留下痕跡,可是那又怎樣,妳不會看到的。或者妳會看到,anyway吧。妳好像不開心,別問我怎麽知道的,別人看不出來可是我就是知道。
求妳了,不要像我壹樣。妳性格好,人緣好,會有很多人靠近妳,妳要嘗試著接納他們,至少他們不會比我更糟。很抱歉,和妳在壹起的時候我不愛妳,妳離開了我才知道我愛的是妳。可是我不會自私的,妳放心好了。如果有人可以讓妳快樂,相信我也會好很多。
曾經的我和妳是如此相像。現在還是這樣,所以如果我不高興,可能妳也在北方獨自失落著吧。好想對妳道歉,我真沒用,不管做什麽都讓妳失望。
妳還會疼嗎,反正我挺疼的。妳說什麽是浪漫,壹起染病痛,壹起惹絕癥算嗎。當然了,最好我先死,不是自私。只是想到妳有那麽多的牽掛在這塵世,妳舍不得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今生可以死在妳手裏,可是沒機會了吧。
可是沒機會了,那就這樣吧。我討厭飯堂,我討厭旅店,我討厭所有人多的地方。
如今和妳算不上朋友,說路人可惜,勉強算是個舊友吧。未來日子裏,如果有壹天,我到妳的城市去做客,只是壹群人裏的其中壹個。我多想送妳壹首,妳曾經教會我的歌啊。
今天是妳的生日,正是壹生中的黃金時代。妳應該遊泳,歌唱,旅行,飛翔。過去的五年裏我不懂人生,無數次想要把妳留在身邊,用壹種孩子般鬧劇的方式,每壹次都用力過猛。給妳添堵了,抱歉。如果說人生是壹節接著壹節的上課,那這節課我上的夠久,偶爾也開小差,但大部分時間都在認真聽講。下課了很可惜,流過很多淚。多謝諄諄教誨。
如果說有什麽悔恨,那就是沒能好好的告別。我願望妳的余生,陽光燦爛。
少了妳,我的人生,其實也壹樣。有了妳,我的人生,其實也就這麽回事。可是妳離開了,就再也沒有人和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