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A 七七
立夏,對不起,那天……我騙了妳.
那個孩子,其實不是小司的。他只是我壹時糊塗和另壹個男人的孽種。小司是那麽幹凈的壹個男孩子。而我,那麽臟的我又有什麽資格奪走那個心裏只有立夏壹個女孩的傅小司呢。
我真的好怕,好怕身敗名裂,我好怕失去我現在擁有的光彩。我想如果小司和我在壹起的話,我不但不會身敗名裂反而會得到更多的光環。所以我騙妳說那個孩子是小司的,可是當看到那句“好好照顧小司”時我非但沒有感到開心,反而更加難過,原諒我的利欲熏心,原諒我。我想,這是我的報應吧。
那次的演唱會,那盞紅燈……是我按下的。 立夏,妳不懂。如果遇見成功了,那麽就意味著我的失敗。我會漸漸失去原本屬於我的色彩。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現在仍舊是壹個人生活。每天奔波不停,歌廳,舞會… 快活卻不快樂。高處不勝寒。每天深夜回到那個豪華的住處,看到娛樂報上的壹則又壹則緋聞,清楚的聽到外面的歡聲笑語。我的心裏會湧出壹大片壹大片的哀傷。
立夏,妳知道嗎?有時候真想重新拉起妳的手,回到淺川,做那個快樂的程七七,每天交壹大堆壹大堆的朋友,和小司、之昂在專署的畫室畫畫。可是,已經晚了,過去的,再也不可能回來。妳現在好嗎?我很掛念妳,還有小司。去妳家找過妳,卻總是得到妳不在的消息.小司想妳想得很苦,每次看到他迷茫時口中的壹聲聲立夏立夏,讓人好心疼。
請妳回來吧。對不起,我錯了。
SIDE B小司
那個男孩,教會我成長
那個女孩,教會我愛。
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又開始微微刺痛。
之昂,為什麽?為什麽妳要這樣傻?為什麽妳要回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妳壹輩子呆在日本,呆在那個花朵燃燒的國度裏,看絢麗的櫻花漫天飛舞。我壹直認為妳是最幹凈的壹個男孩子,即便是在妳滿身汙濁時。不管是在以前,現在,還是將來。
記得在淺川山坡的那個下午,陽光耀眼,妳說要帶上我和妳們家的狗去環遊。當時我還板著臉生氣。而現在,我卻願意用我的生命去履行那個約定。可是,妳卻無法和我壹起去了。
那天妳把那個人弄倒的那壹刻,我的血液在那壹瞬間凝滯,好像世界末日的來臨。天昏地暗。那壹刻,我真希望這只是壹個荒謬的夢。可是它是真的。我好恨我沒有能力保護妳,只能讓妳跑開,然後飽嘗痛苦、慘痛,我卻無能為力。對不起。在哪種地方,妳生活得很苦吧。不要哀傷,無論如何。我們都在同壹片天空下,我會陪著妳。
妳知道嗎?那個被妳弄傷的人正在逐漸康復,已經證實那次鬧事時她指示的,抄襲的案子也已平反。相信我,我壹定會不惜壹切代價去換回 妳的自由。然後我和妳還有立夏還有妳的狗壹起去旅行。去淺川看香樟,在夏日裏支起畫板畫畫,聽青春歌唱……
立夏,妳回來吧,沒有妳的日子,天空失去了顏色,再也不再湛藍;天使失去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那天那樣對妳。當時我真的很難過,而且妳問話的語氣好像我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似的,所以沖妳發了火。對不起,總是忘了妳的感受。後來我才知道是七七的原故。妳怎麽就會相信呢。傅小司永遠只喜歡立夏這壹個女孩。
從小到大,我只有之昂壹個朋友。而盡管身邊有小昂,仍難免有時還會感到孤獨。知道妳出現。妳和小昂才完完全全把我的生命充實了起來。在淺川的那些日子,使我壹生中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因為有妳們,我永遠都不會孤單。
之昂去了日本。只有妳還在我的身邊,這麽長時間以來,妳就是我生命裏唯壹的光亮,我的天使。
妳曾經說過我的眼睛裏有這終年氤氳不散的大霧,還曾取笑說是白內障。可是,妳可知道。只有妳才能走進我的內心深處,驅走迷霧,趕走憂傷。 而現在,身邊沒有了妳,夏日裏的陽光還會出現嗎?還會再壹次穿過重重迷霧帶來光明嗎?
每個星期我總會跳出壹定的時間去淺川,我相信終有壹天,妳會出現在香樟樹影下,對我微笑,微笑……
我現在的生活很安靜。推掉了所有的活動,拒絕壹切采訪,我只想靜靜的畫畫。七七曾找過我,幫我澄清那些抄襲的事。其實,那些早已微不足道。終究是無法釋懷七七曾做錯的事,畢竟她使我失去了妳。可我也恨不起來,因為我知道,善良的妳,壹定不希望我的心中有仇恨。
仍然在繼續著學業,可我的身邊卻壹個朋友也沒有。每天穿過空曠的學校操場時,我總會想起淺川那些終年不雕零的香樟,我們說好要壹起回去看的。想起夏日裏最耀眼的陽光,仿佛想要把所有人照耀成透明的。然後又恍恍惚惚的想起妳們,青春年少的妳們絢麗的笑顏。想起我們的青春……
我們曾經的青春……
他們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然後又消失不見
可是,我不相信他們是天使
他們是時間最普通的男孩和女孩
所以我就壹直這麽站在香樟樹下等待著
因為我相信,他們總有壹天會回來
回來找我,教會我更多的事
我用我全部的生命等待……
SIDE C 立夏
我,真的回來了嗎?
站在淺川中學的廣場上,立夏的淚水悄然劃下。曾經好幾次站在校園門口,卻始終沒有勇氣進去。
身邊還是孤零零的寂寞,半個月前的婚禮並沒有如期舉行。
望著房間裏的那幅《從未出現的風景》,心裏仍然悲痛。立夏以為自己造已經習慣了失去他,可為什麽,為什麽現在看到他的畫心裏仍然有著那樣深那樣深的哀傷,仿佛要將她淹沒。
“怎麽了?明天就要結婚了,是不是害怕?”青風靜靜地朝立夏走來。“知道妳喜歡那個畫家的畫,今天看到有壹本他的畫冊就順道買了回來。”立夏望著他,這個明天就要稱為自己丈夫的男人,真的適合我嗎?她問自己。
接過那本《天使》,立夏想起那個關於天使的故事。我們每個人……
翻開第壹頁,時間在那刻停止,曾認為已經死寂的心在那顆怦然壹動。
畫面上是有壹個男孩子,留著軟軟的長頭發有著如夏日裏的太陽那般溫暖的笑容;旁邊是壹個女孩子,長頭發,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像夏日裏最明亮的陽光。
那個男孩,教會我成長
那個女孩,教會我愛。
……
那個女孩……教會我愛……
真的嗎?我真的……真的……
還是他壹直等待著得愛嗎?
仿佛過了壹個世紀那麽久,立夏擡起頭,望著壹臉關切的的青風。輕輕張口,對他說了十個字:對不起,我不能和妳結婚。因為我忘不了他,望不了他混著青草味的ck的白色體恤;忘不了他默默為我削鉛筆的樣子;忘不了他大霧彌漫的眼睛;忘不了他的每壹句話。……
我真的……忘不了……他……
我以為……他早已死在2003年的那個夏日,可到頭來,我才發現,我錯的多麽可笑,多麽離譜。
帶走那些東西,卻帶不走對他的愛
扔掉SIM卡,卻仍不掉隊他的思念
或者載走我的身體,卻載不走我的心
……
是的,我愛他。無論何時,傅小司都是我全部的唯壹的世界。永遠不變。
立夏擡起倔強的臉,抹掉臉頰上的壹滴淚,靜靜地對青風講述她的故事。
立夏…… 青風微微嘆息
——從壹開始,我就知道妳並不愛我
——妳的心從未像我開放過。從來沒有。
——可是
青風溫柔的笑了
——妳越是這樣越是讓我心疼。我想,妳壹定是經受了很深的傷害才這樣的吧。
——其實,對妳,我也只是像對待我最愛的妹妹那樣
——真的
——好在當初因為妳不喜歡熱鬧,請的親朋不多
青風輕輕拉起立夏的手,眼裏有著同樣的堅定
——所以
——去追尋妳的幸福吧,不要顧忌我
——我會處理好這裏的壹切,放心
——壹個人這壹輩子能夠找到壹個真心相愛的人
——是最大的幸福
立夏的眼睛逐漸濕潤,可是望著青風,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
青風,妳知道嗎?那時候的妳的放手,妳的那句“追尋幸福”時我覺得好愧疚好難過又好幸福。或許這輩子無法給妳像小司壹樣的愛。但妳要知道,妳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謝謝。
——2005.立夏
那些我們以為永遠不會忘記的事,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過程中,被遺忘了。
可是,只要心中有愛,塵封在心底的那片陽光,仍會沖破層層黑暗,照亮夜空,照耀著每個人。永世不滅。
——題記
布滿香樟的淺川中學,永遠保持著那份亙古的寧靜。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這裏永遠沐浴在夏日的陽光下,燦爛如夕。懷著復雜的心情,立夏走過每壹個校園角落。
到底為什麽會來這兒呢?立夏壹直在問自己。心裏仿佛壹只有壹個聲音在呼喚她,聲聲呼喚,聲聲思念……是小司嗎?會使他嗎?雖然答應了青風要去追尋幸福,七七的那件事她也早已想明白.但壹時之間立夏卻不知道要如何卻面對。
走遍這個淺川,立夏的心裏隱隱有些失落。隨即又有些自嘲,我在期待什麽啊?生活畢竟不是小說。
慢慢地,立夏走到了學校後的那個山坡。徐徐和風吹來,風力有著泥土的清香,似乎還有著幸福的味道。十年前的這個地方自己還曾哭過呢,而且那還是第壹次向他們敞開心扉吧。在以後的無數個下午,她,小司,之昂,在這兒,享受大片大片無憂無慮的快樂。
想到這兒,立夏笑了,笑容明亮耀眼,壹如十年前的她。
募地,笑容僵在那裏,她呆呆的望著前面香樟樹下的人影。那個人孤單而堅強,他在望著她微笑,仿佛在迎接這壹生中最重要的人,他的眼睛,耀眼如夜空中最亮的光芒。壹滴淚濺落到腳下。那是幸福的淚花。
小司,那天看到妳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突然覺得好充實好充實,空蕩蕩的心被幸福充滿了。世界在安壹顆重新閃起光澤,遲遲不來的夏至終於來到了我的身邊。我的祭司,終於又回到我的身邊……
——2005.立夏
壹次次的跌倒,壹次次的失敗,被生活磨蝕的心,早已不相信童話的存在。可是妳知道嗎?童話中有壹天還會來到妳的身邊,在妳始終堅持愛的時候。
——題記
壹年後
北京的壹座監獄前,站著兩個年輕人,在夏日灼熱的陽光下,他們默默地等待,等待著壹生中最好的朋友。
“小司,妳不用擔心,這麽長時間都等過來了,馬上我們就可以像以前壹樣快樂的生活了。”立夏說。
小司沒有回答,只是更加握緊拉著立夏的手。目光牢牢的盯住牢房大門。
立夏壹頭溫順的長發,閃爍著恬靜的光芒。眼前焦慮不安的小司,讓她想起了3年前在機場接從日本回來的小昂時的情景。還是那三個人,卻都變了好多。物是人非。
壹年前,在淺川中學,她和小司終於又在壹起,說不盡的牽掛,說不盡的相思。從那刻起,他們再也沒有分開過。
小司還是壹如既往的畫畫,出版畫冊。只是外界的謠言他再也不會受傷。或許就是這份淡然,在網上查詢傅小司時,會看到他那默默微笑的面孔,附上“國內最佳畫家傅小司”的稱號。再沒有什麽風聲再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小司,長大了很多。
憑著北京大學的畢業證書,立夏在淺川找到壹份很不錯的工作,當然,大部分的時間她仍是小司最得力的助手。
現在他們在淺川生活得很安詳,忙碌而幸福。曾經談到結婚的問題,可是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提到壹個條件。
陸之昂。
在他們的請求下,康復的馮… 終於同意向警方說明這壹切只是壹場不故意的玩笑。再加上小司不惜動用了所有的人際關系,金錢。雖然這是他極為厭惡的。早已說過,為了小昂,他不惜壹切代價。
終於陸之昂得以出獄,在2006年這個燦爛的夏天。
監獄大門緩緩開啟,之昂的眼睛被強烈的陽光刺得微微發痛。待陽光不再那樣絢麗,之昂看到了前方的那個人。
那個人,眼睛裏有終年不散的迷霧,可此時卻耀眼得讓所有星辰黯然失色。
那個人,身上有著清新的青草味,始終那樣幹凈。還會隨時隨地和他在地上打上壹架。
那個人,學習始終那樣優秀,所有他開始努力努力學習,為的是可以壹直在那個人身邊。
那個人,會和他壹起在山坡上支起畫板畫畫,為了壹碗面穿越大半個街市,壹起看終年不雕零的香樟。
那個人,長大後經歷了很多痛苦的事,可他始終有著那樣幹凈、安靜的生命
那個人,和他壹起度過了最美好的青春時光。
那個人,是他這輩子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
……
而現在,那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對他微笑,可是眼裏卻仿佛有盈盈的淚光。
那個人的名字是“傅——小——司”
是傅小司啊! 是那個每天夜裏壹閉上眼睛就會出現在眼前的傅小司啊!
只要現在能夠看到眼前這個幸福的傅小司,所有的苦都不算什麽。真的。之昂想。
之昂,那天看到妳,看到妳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突然就有壹種預感。我突然預感到以後的日子,有妳,有立夏,我壹定會很幸福很快樂的。就像那首《童話》唱的壹樣:妳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幸福和快樂是結局。我們三個人,壹起寫我們的結局。
—— 2006.小司
是的,幸福和快樂是結局。以前我常常想,為什麽小司會那麽悲傷,所以我就像兩個人壹起就不無聊了,最起碼不會孤獨了。而現在的傅小司長大了、成熟了,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了。那麽我就更放心更快樂陪在妳的身邊。以後不會再有悲傷了,妳相信嗎?
—— 2006.之昂
最後的話
小司。妳現在好嗎?我現在生活得很好。高二時去了美國,之後在那裏遇到了我現在的丈夫。婚後的生活應該可以說是幸福吧。不過有壹句話我壹直想問妳:如果沒有立夏,妳會選擇我嗎?應該不會,因為只有她這壹個女孩子,才能讓妳的眼睛清晰如星辰。立夏的身上有我沒有的單純和寧靜,像夏日裏的陽光。聽說妳現在是國內知名的畫家,真的好替妳高興。我會永遠祝福妳。
—— 李嫣然
立夏,對不起;遇見,對不起.真的是好可笑,我似乎除了對不起之外,再也說不出別的了。看到妳們幸福,我真得很開心。還有種莫名的傷感:什麽時候,我也可以單純地生活,快樂的笑,不再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立夏有傅小司,遇見有青田,之昂有小司。那我呢?誰才是我的天使?
總覺得,真正的程七七早已死在2003年的那個夏天,那個烈火燃燒的夏天。祝妳們幸福。而我,必須努力的去找回真正的程七七。到時候,我們壹起去淺川,接受最美好的夏日洗禮。
——七七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裏,遇見是個很勇敢很堅強的女孩;可我是立夏妳知道,我的外表堅強,可心卻格外脆弱。所以不惜用堅硬的外殼包裹著自己。縱然,鋒利的鎧甲會刺傷自己。妳也曾說過我像是壹只華麗的燕尾蝶,其實我只是壹只正待破蛹而出的毛毛蟲,卻還來不及掙紮,就卡死在輝煌的前壹刻痛苦的死掉了。不過現在我早已經不再傷心,也不再需要那沈重的鎧甲了。因為她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她的天使。是妳和青田。妳們都是遇見的天使。以後不論何時都有柔軟的天使翅膀護著她。她會壹直幸福下去。壹直。
——遇見
有時候我真的得很感激上天,雖然我向來不信教。是上天讓我遇到了小司,讓我擁有這輩子最好的朋友,讓我得到壹份世間最珍貴的友情。以後的人生,我會更努力的活著,活出精彩。為了天國的媽媽,為了小司,更為了我自己。壹直都特別喜歡香樟,那些茂盛的香樟樹陪我們長大,見證我們成長。那些終年不掉落的香樟,旺盛而美麗。永不滅的青春和夢想。像是我們的生命。
——之昂
這個世界,遠不如想象的那般單純、善良,人與人之間真得很難完完全全放開心去交流 這是這些年在社會中跌倒起伏中我的感觸。可是,雖然是這樣,我也不會再傷心了。因為會有朋友和我壹起去面對,分享快樂,承擔困難。這樣的話,所有的苦都會變成甜。像是那些香樟樹,有著永遠年輕而平淡的生,在淺川,接受最華美的夏日禮贊。都是人世間美好的幸福。那時我曾經擁有又失去而後最終永遠擁有的。希望所有青春的妳們可以珍惜每壹個青春微笑,它們是生命的奇跡。
——小司
永遠不要說淚水代表壹個人的軟弱,它只是壹種深沈的感情,因為在乎,所以傷心。在面對壹件事時,妳可以流淚,但哭過後壹定要用理智和勇敢來面對。事情不是像表面上那樣簡單,可看清楚後,它又是最單純的壹件事了。現在我很快樂,有朋友,有愛。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生命本來就像是夏天壹般絢麗多彩。在妳們聲明中遲來的夏至,總會來的。要學會等待。
——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