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縣城工作，和銀行職員老李私交不錯。有壹天，我找老李貸款買房。喝醉的時候，老李壹臉心疼。我問，老李說我兒子今年復員，工作是個問題。我說，那就去民政局吧。老李說，是啊，連人事局都是。他們說只要有接收單位就介紹。我說這孩子在部隊是什麽兵，他說汽車人。我立刻明白了老李的意思。我只是需要壹個司機。於是我醉醺醺地拍拍他的肩膀。沒問題，我要了。來開車送我吧。老李終於等到了我的話，給我激烈的敬酒。
小李來上班了。是老李帶來的。老李說，孩子給妳。當妳是自己的寶貝，就該罵它，打它。我說，妳放心吧，但是妳既然是我的下屬工人，妳是革命同誌，怎麽能打罵呢？老李比我大十歲，小李比我小十歲，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把小李當自己的孩子，只能算是小哥哥。小李去當司機了，自然跟著我到處跑。他以前壹直開大車，這是他第壹次開小車。我覺得他技術不是很熟練，但他很聽話，話也不多，所以我還是信任他。年輕人不可避免地開快車。走在路上，我總是提醒他不要著急。慢慢來，安全第壹。他每天來上班，第壹件事就是給我擦地板，打掃我的辦公室。我說以後不需要了。我看看辦公室有沒有別的事，給大家跑腿。第二天他很早就來打掃衛生了。我說，我告訴過妳不要。他說他父親特別交代。我沒說什麽，只在心裏說，這個老李。
後來發生了壹件事，讓小李離我更近了。那年國慶，壹個在人大工作的老領導的兒子結婚，打電話叫車結婚。我自然推脫不了，就把小李的車安頓好，洗好，加滿，準備好，出發去見親戚。小李身體挺得筆直，雙手下垂。他已經來了半年多了，還保持著部隊的習慣。
頭兒，妳去嗎？他憋了好久，突然問我。
我壹楞，說，人家結婚了，我該怎麽辦。
那，那我，我能不去嗎？他說了壹些讓我吃驚的話。
妳在說什麽？這是工作。妳拿起壹個人抱著我都壹樣。我臉上明顯不高興。
他沒有再說話，轉身出去了。
結婚那天，天下起了小雨。中午，我正在和家人度假，突然接到壹個熟人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說妳的車出事了。我腦子裏砰的壹聲，我問，人怎麽樣？小李在哪裏？電話裏嘟噥著，小李的聲音傳了出來，首長，首長。我問，小李，妳沒事吧？手機裏傳來他抖繩子的聲音。我不在乎。抱歉，頭兒，車。只要人沒事，就不用怕。妳在哪裏？我來了。
趕緊出門，打車直奔出事地點。新娘在另壹個縣，壹百四十公裏外，想翻越六盤山。事故發生在山的下坡拐角處。到了之後，看到停在路邊的桑塔納面目全非，壹邊的車門都被刮掉了。旁邊停著壹個華山王，全是沙石。小李站在那裏，臉色煞白。我去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沒事，人沒事就好。畢竟他是個孩子。他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眼裏含著淚水。現場的人告訴我，拐彎的時候，大車搶了他的路，路邊有壹大堆沙子。好在小李反映快，打方向快，過了大車，被擠下了路沿，掉到了路邊的地裏。如果和大車迎頭相撞，後果不堪設想。車上有兩個人，壹個鎖骨骨折，壹個擦傷，已被其他車送往醫院。給我打電話的熟人告訴我，車被前後的人接走後，小李第壹句話就是給我們主任打電話於是就撥通了我的電話，但是小李的手抖得根本拿不住電話。他拿在手裏，貼在小李耳邊跟我說話。我眼前浮現出小李昨天布置開車任務時的畏難情緒。他有預感嗎？果然，他說:主任，妳坐上去，什麽事都沒有。
幸運的是，這次有驚無險。車險公司賠償，損失不是很大。我沒有過多的責怪小李，只是提醒他要小心。經過這件事，小李對我變得更聽話更忠誠了。我也找壹些書給他看，培養他的好興趣。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我，有壹個團隊有什麽樣的領導就有什麽樣的下屬。小李不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但我希望他在我身邊的這段時間能有所收獲，健康成長。他也很聽話。我上班或者開會的時候，他就利用我的空閑時間看書。我的小說發表後，他不僅自己看了，還到處推薦給他的同誌和同學。工作上他是我的下屬，生活上我完全把他當小哥哥。
物是人非，人非。後來我從縣裏調到市裏工作，小李和我就分開了。他壹有機會來到這個城市就來看我。我請他吃飯，他還是那麽恭敬安靜。我說，我們沒有領導和被領導的關系，我們只有兄弟關系，妳不用這麽客氣。他什麽也沒說，但言行壹致。離開原單位久了，過去的人和事也會漸漸淡去。有壹天，我以前的壹個下屬跟我說，小李跟新來的主任鬧翻了，吵了幾次架，睡在他的休息室，醒不過來，所以懶。我很驚訝，從側面了解了壹下，果然發生了。原來新主任壹直在批評他，甚至以事故為例，聲稱他技術太差，說我糟蹋了他的話。作為壹個離開的人，我無意評價後繼者的缺點。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喜好和工作方式。作為下屬，妳必須學會適應各種領導，這樣妳才能存在，只有存在，妳才能成功。其實小李和我壹樣，這也是我很多失敗的原因。我想是時候和小李談談了。這不再是領導的談資，而是壹個哥哥的經歷和肺腑之言。我相信他會聽的。
然而，我錯了。小李第壹次跟我犟。他說，頭兒，我不想做。我做不到。我說有什麽大不了的。他說，我記得妳教我的壹切，但是妳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翻頁了。我問為什麽。他說我拉他去KTV或者麻將桌，我想和他玩壹晚上。我說別人能適應，妳為什麽不能？妳的職責是為領導服務，但我心裏挺不爽的。之後，我為自己的言不由衷和浮誇感到羞愧。後來聽說小李加強了和導演的公開對抗，最後罷工了。這下急死老李了。好在老李手裏有點權力，就用手段把小李調到了縣政府。
在縣政府工作是壹件體面的事情。俗話說，上了家的老鼠比貓大。甚至壹個工人也有意識地比部門裏的其他人優越。我為小李高興。恭喜他之後，我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領導多，人員素質普遍高。跟隨他們也是壹個學習的機會。相信妳會學到很多。後來，我不斷反思自己。是我沒有完全了解小李，還是他完全聽我的話，造成了這麽嚴重的後果？我寧願相信我根本不完全了解他。
小李兩年後被政府開除，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騙了我。那天他匆匆忙忙去城裏給他父親買藥，但是他沒有足夠的錢。我帶他去銀行為他取錢。他拿到錢，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後什麽也沒說就走了。從那以後，小理子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據說壹個人去了新疆。問問老李。老李大罵:我沒生過這樣的兒子！
小李被開除的原因讓我瞠目結舌:他接受了壹個農民的壹萬塊錢當縣長秘書，幫女兒找工作。結果自然是事情沒辦成，錢也沒退。農民起訴了縣長，事情就曝光了。拿著壹張紙和壹個印章，小李離開了體面的縣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