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曹文軒的簽名新書《國王的書》(第壹部《黃玻璃》)時，我隨口問了壹句:“這麽多年給孩子寫壹本書，妳有什麽深刻的感受？”"寫這種書很有營養。"曹文軒不假思索的回答，隨之而來的是壹連串的笑聲。
4月的壹個下午，在鄭州市新城區托斯卡納的意大利主題餐廳裏，曹文軒從自己最新的壹本書《國王之書》開始，壹步步講述自己對兒童文學的創作過程和想法。
我不是壹個合格的兒童文學作家。
我壹直認為我不是壹個特別合格的兒童文學作家。在談到自己的兒童文學創作時，曹文軒提出了壹個略顯意外的觀點。曹文軒不認為自己是兒童文學作家。“因為首先我還有大量的作品是純傳統的文學作品。再者，我覺得文學和範疇無關。我只是寫了壹些孩子能讀的作品。所以有人問我是不是純意義上的寫兒童文學，我也沒怎麽在意。只要孩子喜歡看，是什麽都無所謂。”所以有他的《草房子》《青銅葵花》，大人小孩都喜歡看。
有意思的是，曹文軒的兒童文學作品，經常是大人讀，讓孩子讀。在學校，老師讀完再推薦給學生，學生讀完再互相傳播。“這和其他兒童文學作家不同。別人的作品往往是孩子最喜歡的，老師會再去找。我作品的流通過程正好相反。”曹文軒對其作品接受中的這壹特殊現象頗感興趣。因為他同時跨越了兩代人，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曹文軒可以無視他作為兒童文學作家的身份。
我寫過去。
曹文軒的作品《稻草屋》、《青銅葵花》等，主要以五六十年代的生活為主，很少涉及當下兒童的生活。“我下去演講的時候，壹個孩子問我，‘曹老師，妳今天怎麽不寫我們孩子的生活？’”曹文軒回憶道。對於這個問題，曹文軒認為這是大人的現實主義文學觀念在起作用。他強調，“因為有些人認為壹部作品對現實的關註體現在其對當今事物的關註上”，這些觀念被進壹步灌輸給孩子們。在人們的固有觀念中，現實主義就是寫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這是錯誤的。現實主義與寫昨天或今天無關，所以現實主義與寫現實無關，現實主義不等於現實。
所以在曹文軒那裏，過去的生活並沒有貶值。“前世今生沒有等級之分。沒有理由說現在的生活比過去的生活更有價值。”當記者問現在的孩子是否能理解過去的生活時，曹文軒自信地說:“我聽到很多家長給我反饋，他們的孩子看《青銅葵花》的時候都熱淚盈眶。”曹文軒於是深究更深層次的原因。“我們應該看到壹個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基本的人性沒有改變；這就是為什麽今天的人還能讀《紅樓夢》，欣賞魯迅的作品。”
作品背後的魯迅形象
魯迅是對曹文軒影響最大的作家。談到影響自己創作過程的作家，曹文軒說:“現在，在我的作品裏，可能已經沒有魯迅留下的痕跡了。更多能看到的是，有壹點點沈從文的東西，有壹點點川端康成的東西。其實對我影響最大的作家是魯迅。因為小時候沒什麽書看，所以看到的最好的書是魯迅的作品。當然，我今天在創作的時候，由於種種因素，看不清魯迅的痕跡，但他壹直以壹個巨大而有力的人物站在我的作品背後。”
談及魯迅對其作品具體方面的影響，曹文軒覺得他的作品雖然很美，但作品中的悲涼，對自然景物的關註，對語言的講究，都與魯迅有關。“魯迅對我的影響不僅僅是精神上的，還讓我對文學和藝術有了壹些認識。甚至我還從魯迅那裏學到了壹些小說的寫作技巧。比如魯迅的素描功底就很好。如果說我的作品在寫作手法上有什麽特點的話，那就是我喜歡或者擅長素描。”
曹文軒也談到了他和魯迅的區別。“我們的不同，是魯迅用冷眼看了社會的黑暗和人性的冷酷；而我用我的方式描述的東西更鮮明、更鮮明，這和時代和我的成長有關系。”
對自然風景不可或缺的描述
自然景物的描寫是曹文軒作品的壹大特色。對於這壹點，曹文軒毫不含糊地肯定，甚至有了給自己的作品打上品牌的沖動。“我的作品之所以是我的作品，是因為其中壹個最重要的元素就是景觀元素。從寫作的角度來說，離開風景來描寫我是很痛苦的，幾乎不可能。”
在談到壹些兒童文學作品，包括其他文學作品中自然景物描寫的嚴重缺失時，曹文軒就今天很多作品中為什麽沒有太多的景物描寫談了自己的看法:“景物描寫最能體現寫作技巧。非常規地描寫自然景物，並使之與作品的意境、氣氛、人物處境融為壹體，是非常困難的。小時候抄了很多描寫自然風光的片段，讓我今天的寫作受益匪淺，從中得到的好處無法用語言表達。沒有這些植入物，我今天的工作絕不會如此與眾不同。自然界如此廣闊，以至於它構成了壹本奧義書。自然風光是自然界，是我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我覺得小孩子讀沒有風景的作品是非常不好的。"
當代文學深度維度的弊端
從文學作品中風景描寫的失落這個話題，延伸到文學的評價標準。曹文軒認為當代文學作品的評價標準單壹，中國古典的標準嚴重缺失，所以出現了文學創作對文學性和藝術性不夠重視的現象。“我們今天強調的，更多的是壹部作品深刻的內容和思想。深刻幾乎成為或者已經成為文學作品的唯壹維度。而這個維度是西方文化給的，不是我們文化自古以來發展出來的。比如我們的價值體系是優雅，意境等。我們古人壹向很註重藝術形式，深刻的思想不是我們的標準。”
“同時，深刻中隱藏著壹種不合邏輯的邏輯關系，這種關系不是建立在美之上，而是建立在醜與惡之上。現在的作品喜歡寫惡，是因為以深刻為標準。醜與深之間就形成了這樣壹個邏輯推論。”曹文軒對缺乏單壹的、古典的、傳統的文學評價標準深感遺憾。他希望當代文學能夠繼承古典的東西，讓文學的評價標準更加具有文學關懷和人文意識。
讓幻想充滿文藝色彩
曹文軒的最新作品《王者之書》是壹部大型作品，與以往兒童文學作品中唯美風格的潮流大相徑庭。曹文軒的解釋是“小橋流水的草屋和溫暖的青銅葵花，與氣勢磅礴、充滿浪漫主義甚至暴力的王者之書，似乎沒有什麽聯系。其實不是這樣的，因為我之前寫過壹部玄幻作品《根鳥》，其他幾部短篇也是如此。其實王者之書和草堂還是在同壹個審美平臺上的。”
面對國內層出不窮的奇幻兒童作品，《王者之書》的出現試圖重新打開“奇幻文學”的概念。在曹文軒看來，現在的玄幻文學註重玄幻，而對文學性不夠重視。整個玄幻文學並不完美，有些不錯，但大部分都不夠文藝。“我是壹個特別極端的人，強調文學性。所以我覺得幻想也必須放在壹個文學的框架裏。如果只有幻想，那不是我的追求，也不是我的選擇。可以有只寫玄幻的作品，但我喜歡的是玄幻和文學的完美結合。我主張幻想必須建立在文學的框架內。我現在想寫的不是玄幻作品，而是玄幻文學作品。這就是我所說的新方向。”從這個意義上說，曹文軒認為自己的新作《王者之書》是眾多兒童奇幻作品中的壹個突破和轉折。
曹文軒在寫《君書》的時候，努力尋找“原幻”，傳達它的魅力。“我認為幻想是有質量差異的。有好的幻想，有壞的幻想，幻想是有價值的。人類真正的幻想，是在人的早期，我在寫《君書》的時候，通過人類學家的研究和考古，認真體會到了先民的幻想和經歷。”
在兒童文學創作的不斷探索中，曹文軒收獲的不僅僅是作品。“寫這種書很滋養，會很感人；我覺得壹個能經常感動的人，是保持良好生活狀態的壹個很重要的方面。”曹文軒道出了自己多年來最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