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壹條道路上都有出發的人,
每壹個人頭上都有壹方天空,
每壹方天空上都有莫測的雲,
每壹朵雲都兆示著命運。
無聲地選擇方向,
壹顆星辰或者壹雙眼睛,
人怎樣地選擇世界,
世界就怎樣地選擇人。
默默地選擇起點,
驕傲地選擇歸程,
夜間選擇黎明的人,
黎明選擇他為的風。
選擇飛鳥或者壹片落葉,
選擇巖石或者壹陣煙塵,
誰在無可選擇中選擇,
他就是被選擇的人。
每個人都有壹顆無名的心,
每顆心都有寂寞的時辰,
誰選擇寂寞的世界,
世界就選擇他的聲。
流星在選擇中下沈。
太陽在選擇中上升
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1 我們願最美的人繁衍生息, 嬌艷的玫瑰才會永不雕零, 成熟的總要死去, 柔弱的後代自會把他放在心間; 而妳,卻只與自己明亮的眼睛為伴, 燃燒自己,培育那眼裏的火焰, 把豐收的地方變成壹場饑荒, 妳與自己為敵,對甜美的自己未免過於殘。 妳是當今世界最新鮮的裝飾品, 妳是燦爛春天裏的唯壹信使, 妳在自己的蓓蕾裏埋葬了妳的子孫, 妳這個愛財如命的家夥,妳越是吝嗇情況就越糟糕。 憐憫這個世界吧,否則妳就是個貪得無厭的人, 妳把世界應得的壹份吃了,只剩下妳和墳墓。 二 當四十個冬天圍攻妳的朱顏, 在妳美的園地挖下深的戰壕, 妳青春的華服,那麽被人艷羨, 將成襤褸的敗絮,誰也不要瞧: 那時人若問起妳的美在何處, 哪裏是妳那少壯年華的寶藏, 妳說,“在我這雙深陷的眼眶裏, 是貪婪的羞恥,和無益的頌揚。” 妳的美的用途會更值得贊美, 如果妳能夠說,“我這寧馨小童 將總結我的賬,寬恕我的老邁,” 證實他的美在繼承妳的血統! 這將使妳在衰老的暮年更生, 並使妳垂冷的血液感到重溫。 三 照照鏡子,告訴妳那鏡中的臉龐, 說現在這龐兒應該另造壹副; 如果妳不趕快為它重修殿堂, 就欺騙世界,剝掉母親的幸福。 因為哪裏會有女人那麽淑貞 她那處女的胎不願被妳耕種? 哪裏有男人那麽蠢,他竟甘心 做自己的墳墓,絕自己的血統? 妳是妳母親的鏡子,在妳裏面 她喚回她的盛年的芳菲四月: 同樣,從妳暮年的窗妳將眺見—— 縱皺紋滿臉——妳這黃金的歲月。 但是妳活著若不願被人惦記, 就獨自死去,妳的肖像和妳壹起。 四 俊俏的浪子,為什麽把妳那份 美的遺產在妳自己身上耗盡? 造化的饋贈非賜予,她只出賃; 她慷慨,只賃給寬宏大量的人。 那麽,美麗的鄙夫,為什麽濫用 那交給妳轉交給別人的厚禮? 賠本的者,為什麽浪用 那麽壹筆大款,還不能過日子? 因為妳既然只和自己做, 就等於欺騙妳那嫵媚的自我。 這樣,妳將拿什麽賬目去交代, 當造化喚妳回到她懷裏長臥? 妳未用過的美將同妳進墳墓; 用呢,就活著去執行妳的遺囑。
泰戈爾的飛鳥集
夏天的漂鳥,飛來我窗前唱,突然又飛去了。
秋天的黃葉啊,卻沒有唱,只嘆息壹聲,飄落在那裏。
啊!世上小小的流浪者之啊,把妳們的足跡留在我的字句裏吧。
在愛人的面前,世界卸下了它的莊嚴面具,
它變得渺小,宛如壹首,壹個輕輕的接吻。
這是大地悲哀淚滴,常保持著她的微笑盛放。
浩瀚廣大的沙漠,常為搖搖頭笑笑就飛去的壹葉青草而爍起愛情之
火。
如果妳渴念太陽而流淚,那麼妳也在渴念著星星羅。
跳著舞步的水啊,砂粒們正跟在妳的後面,哀求著妳的聲和流動。
妳肯承擔起他們跛著的負擔嗎?
她渴望的臉龐,宛如夜雨,夢幻般地纏繞著我的心田。
壹度,我們夢見我們是陌路人。
我們醒來時,卻發現我們正互相親愛著。
我的憂悉宛如『黃昏』隱沒在寂靜的林中壹樣平靜。
飄逸的微風,像看不見的手指,在我的心靈上彈奏著美妙的音樂。
『海啊,妳在說什麼?』
『是永恒的疑問。』
『天啊,妳要回答我什麼?』
『是永恒的沈默。』
聽吧,我的心,請靜聽這世界的低語和關懷。
造化的奧秘有如夜的黑暗,多麼偉大
智識的幻影,不過是晨間之霧。
別把妳的愛置於懸崖之上,因為那太高不可攀。
今晨,我坐在窗前,世界像個過路的客人,佇立片刻,向我點點頭又
走了。
這些小小的思想是那些沙沙的樹葉聲,它們在我的心靈上印滿了快樂
的低語。
妳看不見妳的,妳所看見的,只是妳自己的影子。
我的主啊,我的願望多麼愚 ,使他們的噪音掩蓋了妳的聲。
我要靜靜的諦聽妳的聖音。
我不能挑選最好的。
是最好的挑選我。
那些把燈籠背在背後的人,卻把他們的影子,投射在他們的前面。
我的存在有如生命,是壹個永恒的奇異。
『沙沙的樹葉聲在回答風雨:妳是誰呀,這樣的沈默?』
『我只是壹朵花兒。』
休息之屬於工作,正如眼眶之屬於眼睛。
人是壹個初生的嬰兒,他的力量就是生長的力量。
上帝期望著得到回答,是為了送給了我們鮮花,而不是為了太陽或土
地。
遊戲著的光,宛如壹個的小孩,歡樂在綠葉叢中,他並不曉得大
人是會虛偽或說謊的。
啊!美人,妳要從愛之中去培養妳的內在美,不要在鏡前去陶醉妳的
外在美。
我的心湧起千層情濤,沖向世界的岸邊;我要用淚水的語言,題上她
的簽名:『我愛妳。』
『月亮啊,妳在期待什麼?』
『我在為必須讓路的太陽致敬。』
綠樹伸展到我窗前,仿佛是沈默的大地發出的渴望的聲音。
上帝對它自己所創造的每壹個清晨,在它自己看來也是新奇的。
生命因世界的需要而發見它的財富;
因愛的需要而發見它的價值。
乾涸的河床,覺得勿須為它的過去感謝。
鳥兒希望它是壹朵雲。
雲兒希望它是壹只鳥。
瀑布唱道:『我得到時,便有聲了。』
我說不出這顆心為何如此默然沮喪,
是為了那些他永不請求、永不了解、永不記得的小小需求而歉疚?
女人啊,在妳料理家務時,妳的手足都在唱,宛如山間的流泉,滑
過卵石壹般。
太陽越過西方的海面時,對著東方,致它最後的敬禮。
別為了沒有食欲,而去譴責妳的食物。
樹以伸展探望之姿,顯示出大地對天空的渴慕。
妳微笑著而不對我說什麼,這正是我期待已久的。
魚兒沈潛於水中,野獸喧騰於大地,飛鳥唱於天空;可是人啊,妳
卻有了壹切。
世界掠過淒惻的心弦,彈奏出憂郁的哀。
他把他的武器當做他的上帝;
當他的武器獲勝時,他自己卻失敗了。
上帝從創造中發見了它自己。
陰影戴著面紗,悄悄地、溫順地、躡足地、跟在『光』的後面。
星星不因自己小如螢火蟲而怯於出現。
感謝上帝,我不是那權力的輪子,我只是被輪子輾壓的活人之壹。
人是尖銳的,不是寬博的,常執著的在某壹點上,挪移不開。
妳的偶像被粉碎在塵埃中,證明上帝的塵埃比妳的偶像更為偉大。
不是歷史創造了人,而是人創造了歷史。
玻璃燈因瓦燈叫它做表兄而責備它,但當皓月上升時,玻璃燈卻露出
溫和地笑容,喚它:『我親愛的-親愛的姐姐。』
我們相見相親,有如海鷗與波浪的會合。
我們分離,有如海鷗的飛去,波浪的卷開。
當壹天工作完畢,我便像壹只躺在岸邊的小舟,靜靜的傾聽著晚潮跳
舞的音樂。
生命授予我們,我們必須奉獻生命,才能獲得生命。
在我們極為謙虛之時,便是我們接近偉大之時。
麻雀為拖著沈重的尾巴而替它擔憂。
永恒之聲唱道:『別要懼怕那瞬息。』
颶風於無路中找到它的途徑,而在『鳥有鄉』停止了它的追尋。
朋友,請在我的杯中飲完我的酒吧;
別等到傾入別的杯中,讓這熱騰的咆沬消失去了。
上帝對人說:『我醫治妳,所以我要損傷妳;我愛妳,所以我要懲罰
妳。』
感謝火焰的光,但別忘了那沈默堅強而站在暗處的燈擡。
小草啊,妳的腳步雖小,但妳卻擁有了妳踏過的土地。
嬌嫩的花兒張開她的花蕾喊道:『親愛的世界啊,請勿雕謝我。』
上帝也許對國王生厭,但卻絕不厭惡小小的花朵。
邪惡經不起考驗,但真理卻可以。
瀑布道:雖然渴者只需少許的水便夠了,但我卻快樂地奉獻了我全
部的水。
何處是那狂歡不絕而爆發花朵的泉源呀?
樵夫的斧頭向樹求取斧柄,
樹給了它。
在我寂莫的心靈裏,我感覺到披著雨霧面紗的寡婦之黃昏在嘆息。
貞操是壹種財富,那是完美的愛情之產物。
霧像愛情壹般,在山的心上遊戲,呈現出種種美妙的幻影。
我們對世界判斷錯了,反說世界欺騙了我們。
詩人的風,掠過海洋和森林,求得他自我的聲。
每個嬰兒的出生,都帶來了上帝對人類並未失望的信息。
青草尋求陸上的擁擠。
樹木尋求天空的幽靜。
人們常堵塞他自己的路。
我的朋友,妳的聲音,像海的呢喃,像林間的細語,繚繞在我的心靈
低回不已。
黑暗中的火花是天上的繁星,但那點燃火花的又是什麼?
讓生時美如夏花,死時紅如秋葉。
那想要行善的人,正在敲著門;那仁愛的人,卻看見門敞開著。
在死後,多數合而為壹,在生時,壹乃化成多數。
當上帝死去,宗教便合而為壹了。
藝術家是自然的情人,所以他是自然的奴隸,也是自然的主人。
『果實啊,妳離我多遠?』
『花啊,我就藏在妳的心裏。』
渴望,是在黑暗中感覺在白天看不到的那些東西。
露水對湖沼說:妳是荷葉下面的大水珠,我是荷葉上面的小水滴。
利劍須要劍鞘來保護,劍鞘卻滿足於它自己的魯鈍。
在黑暗中,『壹』宛如壹體,在光亮中,『壹』才顯出多樣來。
大地得青草的幫助,而變成可居住之所。
綠葉的生與死,都是旋風的急劇轉動,它廣大的圓圈,在星間緩緩
。
權力對世界說:『妳是我的。』
世界便把它囚禁在它的寶座上。
慈愛對世界說:『我是妳的。』
世界使便給了它無限的。
霧仿佛是大地的欲望。
它遮蔽了大地,向太陽哭喊著。
安靜吧,我的心!別驚動了這些正在作祈禱的大樹。
永恒的音樂,卻被頃刻的喧鬧所譏笑。
我想到那些漂浮在生命溪流上的許多別的年代,以及被時間沖淡了的
『愛與死』;我感到了解脫後的。
我靈魂的憂郁,是新娘的面紗,
期得著晚間被卸去。
死的標記給生的貨幣以價值,使它能夠到真正的寶物。
雲謙卑的站在天之壹隅,
晨曦以光彩作王冠來給它戴上。
泥土被侮辱,卻報以鮮花。
只管前進,別留連於鮮花的采摘;因為鮮花會壹路開放在妳的前面。
根是地下的枝。
枝是天上的根。
那遙遠的夏之音樂,翺翔於秋之四周,尋找它的舊巢。
別把勛績掏出來借給妳的朋友,這是對他的每辱。
晃忽的日子,宛如環繞老樹的鮮苔,依附著我的心。
回聲譏笑它的原聲,去證明它是原來的聲音。
上帝常為幸運兒誇耀對它的特別恩典而羞愧。
我將我自己的影子投射在我的前面,因為我還有壹盞尚未點燃的燈。
個人加入熱鬧的眾,為了淹沒他自己的沈默之呼。
疲乏的盡頭即是死亡,但完美的盡頭卻是無窮。
太陽穿著簡樸的光之外衣,
雲霞卻被裝飾得華麗無窮。
山峰宛如孩子們喧嚷高舉的手臂,企求去攬摘天上的星星。
行人雖擁擠,路卻寂寞;因為無人愛它。
權力誇耀它的罪惡,為飄落的黃葉和過路的閑雲所訕笑。
今天,大地宛如壹個紡紗的婦人,她用那遺忘的語言,為我低吟著壹
些古。
草葉卻無愧於生長在這個偉大的世界上。
夢是壹個嘮叨不休的妻子。
睡眼是壹個沈默受的丈夫。
黑夜吻著逝去的白日,附耳輕語道:『我是死亡,是妳的母親,毛正
在賜予妳新的誕生。』
黑夜啊,我感到妳的笑,正如那被愛的女人吹熄了她的燈壹樣。
我把頹廢的世界帶進我絢麗繁華的世界裏。
親愛的朋友啊,在許多暮色深沈的海岸上,當我傾聽濤聲時,我感到
妳偉大思想的沈靜。
鳥兒認為把魚兒舉入高空,是壹種善舉。
夜對太陽說:『妳在明月裏送給我的情書,我用眼淚回答在青草上了
。』
偉大生來是壹個小兒,在他死時,他把他的童年留給了世界。
完美的卵石,不是鐵槌敲打出來的,而是水的舞蹈和唱出來的。
蜜蜂啜吮花蜜,當它離開時,便嗡嗡鳴謝。
華麗的蝴蝶卻深信花兒應該向她玫謝。
侃侃而談者易,說出絕對的真理者難。
『可能』問『不可能』說:
『何處是妳的居所?』
『在無能者的夢裏。』不可能答道。
如果妳對壹切怪論都深閉固拒,那真理也要被關在門外了。
我聽見有些東西在我憂傷的心靈背後響著——但我卻看不到它們。
在活動中的休閑便是工作;
靜止的海水在動湯時便成波籌。
綠葉在戀愛時就變成了花,
花在崇拜時便結出了果。
地下的樹根並不因為使樹枝生滿了果實而需要報酬。
在這風吹不息的雨夜,我看著搖曳的樹枝,想到萬有的偉大。
午夜的暴風雨,宛如壹個巨兒,在不合時宜的深夜中醒來,開始玩要
吵鬧。
妳掀起妳的波濤也追不到妳的情人,哦,海啊!妳這孤寂的風暴之新
婦。
『我為我的空虛羞愧。』文字對工作說。
『在妳的面前,我卻顯得如此貧乏。』工作答道。
時間是變化的財富,但時鐘只是變化,卻無財富可言。
真理穿著他的衣服覺得狹窄拘束,但在想像中,他卻行動舒暢自如。
哦,路啊,當我仆仆風塵於這裏和那裏,我是多麼討厭妳呀;可是現
在妳引導我走向各處去,我已因愛情而與妳壹體了。
讓我想想看,在那星中,有壹顆正引導我的生命通過那黑暗的未知
婦人啊!妳優雅 纖指,撫摸著我的器皿,就像有節奏的音樂壹樣。
壹種悲傷的聲音營巢於多年的廢墟間,
在夜裏,那聲音向我唱著:『我愛過妳。』
熊熊的烈火用它延燒的火舌警告我走開。
請把我從埋在灰的餘燼裏拯救出來。
我有滿天的星星,
但是,哦,卻想起我室內未點的小燈。
死文字的灰燼沾汙著妳,
讓靜默來洗凈妳的靈魂吧。
生命的縫隙啊,那些死亡的哀就從那些縫隙裏送了出來。
世界已在清晨敞開了它的心胸,
出來吧,我的心呵,帶著妳的愛去迎接它吧。
我的思想閃耀於綠葉的扶疏;我的心靈唱於陽光的撫觸;我的生命
因得與萬物壹起飄浮,而走進蔚藍的空間,遊離並欣喜於時間的黑暗
裏。
上帝的大權力是寓於和風中,並不在暴風雨裏。
這是壹場夢呵,所有的壹切都散漫的著我,當我醒來時,我將見
到它們都聚集在妳身畔,於是,我便了。
『誰來接下我的棒子。』落日詢問說。
『我將盡力去做,我主。』瓦燈說。
妳摘下了花瓣,卻摘不下花的美麗。
靜默將負載妳的聲音,有如鳥巢支持著睡鳥。
偉大不怕與渺小同行,
只有不大不小者才遠離別人。
黑夜秘密地盛放花朵,卻讓白晝接受感恩。
權力譴責犧牲者的掙紮是忘恩負義。
當我們滿足的歡欣時,我們就可以愉快的帶著我們的果實分開了。
雨點親吻著大地,悄聲道:『母親呵,我們是妳患有思鄉病的孩子,
現在從天上回到妳的擁抱了。』
蛛網要捕捉蒼蠅,卻假裝捕捉露珠。
愛呵!當妳來時,因妳手中正燃燒著愁苦之燈,我得看清妳的臉,而
曉得妳就是幸福。
螢火對星星說:『學者說妳的光將有熄滅的壹天。』
星星緘口不言。
在黃昏薄暮中,黎明的鳥兒飛臨我寧靜的巢穴。
思想透澈心靈,猶如雁掠過天空。
我聽見了它們的翼聲。
運河總喜歡想著:那河流只是為了供應它的水而存在的。
世界以痛若吻我靈魂,而卻要求報以詩。
那在我的,究竟是我的靈魂要闖出去呢?還是那敲著我的心扉的
世界靈魂要進來呢?
思想用它自己的文字,培養自己而成長。
我把我心靈的器皿浸入這時間的沈默裏,它便充滿了愛了。
不管妳有沒有工作,
當妳壹說:『讓我這做點事吧。』那便就在惡作劇了。
向日葵羞愧於無名之花是它的同類。
太陽上升時,卻對無名之花含笑的說:『我的愛人,妳好嗎?』
『是誰像命運壹樣驅使著我?』
『是我自己跨在我自己的背上。』
雲兒把河之水杯註滿,自己卻隱逸在迼處的山中。』
在我的路上,我把我水壼的水潑掉了。
僅有少許剩下來以供家用。
在缸中之水透明,在海中之水黝黑。
微小的真理有言辭可辯,偉大的真理卻只有偉大的沈默。
妳的微笑如野花,妳的談吐如松聲;可是妳的心呵,卻是眾人皆知的
婦人。
小的東西則留給壹個我所愛的人,偉大的東西則留給所有的人。
女人呵,妳以奧妙的眼淚攬住了世界的心,猶如海水圍繞著大地。
陽光迎我以微笑,
雨呵,妳卻像悲戚的姐妹對我訴說著衷曲。
我的花兒在白晝裏隨便地殞落了它那被遺忘的花瓣。
在晚上這花兒卻成長為紀念的金黃果實。
我好像夜的道路,在靜寂中正傾聽著記憶的跫音。
在我看來,黃昏的天空像壹個窗子,窗內亮著壹盞燈,裏面有壹個人
正在那兒等待。
過份忙於做好的人,反倒無時間去做好。
我雖是空虛無雨的秋雲,但在金黃的稻田裏,卻看到了我的充實。
人們在贊美仇恨、殺戮!
但上帝卻羞愧地將這些記憶藏在綠草下。
足趾是不眷顧過去的手指的。
黑暗趨向光明,盲目卻趨向死亡。
被寵愛的小狗會猜疑宇宙在陰謀地篡奪它的地位。
我的心呵,請安靜的坐著吧,不要把塵埃揚起來;
讓世界找到到達妳的路。
弓在箭弦之前對它悄聲的說:『妳的是我的賦予。』
女人呵,在妳的笑聲裏,充滿了生命之泉的音樂。
壹個充滿了邏輯的心,宛如壹把四面都是刃的刀。
它會使那操刀的手流出血來。
上帝喜愛人類的嬁光,甚於它自己的偉大辰星。
這瘋狂而粗野的世界,唯有優美的音樂使它馴服。
暮靄對太陽說:『我的心是妳吻著的黃金寶箱。』
過份接近可能殺死,保持距離或成功。
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瀝、透過黑暗傳到我的耳中,壹如夢之沙沙聲
來自我逝去的青春。
花兒對失去了星鬥的晨空喊道:『我失去了我的露珠。』
燃燒的木頭壹邊噴著火花,壹邊喊道:『這是我的花,也是我的死亡
。』
黃蜂認為蜜蜂的儲蜜巢太小了,
蜜蜂卻請它造壹個更小的窩。
『我不能保留妳的波浪。』,堤岸對河說:『我只能保留妳的足印在
我的心底。』
白晝與大地小小的喧囂,淹沒了整個世界的寧靜。
之無限隱於空中,晝之無限隱於大地,而詩之無限卻兼有大地與天
空。因為詩之意義能行走,詩之音樂能飛翔。
當夕陽西下時,清晨的東方已悄悄地站在他的面前。
讓我不要把自己的錯誤放在自己的世界裏,而使它來反對我。
贊美羞辱著我,因為我偷偷地乞求它。
在沒有事時,讓我沈浸在寧靜的深處,如那風平浪靜的海岸之黃昏。
少女呵,妳的純樸,像湖水的澄碧,顯示出妳的淳厚與美。
至善不獨至。
它與壹切俱來。
上帝的右手寬大仁慈,而左手卻莊嚴可怖。
我的黃昏來到異域的林間,訴說壹種我的晨星聽不懂的話。
夜的黑暗是壹只袋,黎明的金光從這袋裏爆裂開來。
我們但願以彩虹的色彩,借給有如煙霧般的人生。
上帝期待著收回它自己的花,人類卻用手捧著將花作禮物獻上去。
我憂郁的思想困擾著我,要我查出它們的名字。
果實獻出它的珍貴,花朵獻出它的芬芳;可是讓我成為葉子吧,謙卑
的獻出我濃蔭。
我的心張帆在閑風中,將駛向無名的幻影之島。
是兇殘的,但人們是善良的。
把我做成妳的酒杯,讓我將整個杯奉獻給妳,奉獻給妳的人。
狂風暴雨好像在哭泣,好像是芋些天神因為被大地拒絕了它的愛而痛
苦著。
世界沒有漏損,因為死亡並不是破裂。
生命因失戀而更豐富。
朋友呵,妳偉大的心靈藉東方朝陽的輝耀,有如黎明時的孤山雪峰。
死的泉流使生的止水噴放。
上帝的活動,憩息在它自己的旋律中。
踩踢只會揚起灰塵,不會從泥土上獲取收獲。
我們的名字有如黑夜裏海濤上的壹抹閃光,死時不留壹絲痕跡。
憑眼睛看玫瑰花的人,只能看到她的刺。
在鳥翼上系以黃金,鳥便不能飛翔於天空。
跟我們地方同樣的荷花,開放在這異域的水中,有同樣的香氣,只是
換了別的名字了。
在心靈的透視中,距離幽然顯出遼闊。
月亮把她的清光照耀整個天空,卻將斑點留給自己。
別說:『這還是早晨啊』,就用昨天的名義將它打發吧,視它有如第
壹次看到的無名的新生嬰兒。
輕煙對天空,灰燼對大地,都誇說他們是火的兄弟。
雨點向素馨花耳語道:『永遠把我留在妳的心裏吧』。
素馨花嘆了壹聲『哎喲』,就落向地面去。
情怯的思想啊,請別怕我,
我只是壹個詩人。
我心裏朦朧的靜默,似乎充滿著蟋蟀的唧唧聲——那灰色的微曦之
音。
火箭啊,妳對晨星的侮篾,將隨著妳自己再回到大地。
妳吊導我穿過白天的熱鬧,到達黃昏的寂寞,
我從寂靜之夜,等待這事的意義。
生命如渡過壹重大海,我們相遇在這同壹的狹小船上。
死時我們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自奔馳。
真理的溪流穿過錯誤之河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