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我就是喜歡相聲
1986年,曹雲金出生於天津。在這個被戲稱為所有人都會說相聲的城市裏,他從小就泡在各種曲藝裏。
家裏有壹臺收音機,“家裏壹摞壹摞,盡是相聲的磁帶”,他最喜歡的是馬三立、侯寶林等老先生,百聽不厭。
曹雲金自小調皮,不是讀書的料,他說:“我就是喜歡相聲,壹門心思地研究相聲”。他為相聲而生。
曹雲金9歲那年,遭遇家庭變故。那壹年,父親得了怪病,不能睡覺,壹躺下就喘氣,只能成天坐著。壹家三口跑遍北京、天津的各大醫院,病情絲毫沒有起色。
父親去世後,曹雲金和母親相依為命。
有壹天,曹雲金打開電視,裏頭正在放劉寶瑞的《官場鬥》。曹雲金看得津津有味,還模仿起來,母親說:“妳這麽愛聽相聲,想不想學呢?”
“想學,妳給我找個師父吧”。
“妳想跟誰學相聲?”
“馬誌明和田立禾兩位老先生都可以”。
母親“不支持不反對”。後來在他的堅持下,托人找到了田立禾,田立禾成為他的開蒙老師。
這段時期,曹雲金的母親付出極多:為了供他學藝,母親壹天打3份工,上午在餐廳洗碗,下午做鐘點工,晚上還帶手工活回家做。
母子相依為命,曹雲金與母親感情極深。
2015年,有壹條新聞占據各大網站頭條:“曹雲金當街與人互毆”。當時曹雲金與人發生沖突,當街大打出手,甚至拿起椅子互毆,全程被跟蹤了他三天的狗仔拍下。
消息壹出,曹雲金成了眾矢之的。但實際上,是對方辱罵他母親在先,他才不顧公眾人物的身份大打出手:
“妳在我面前罵我老媽,辱罵我的家人,是我不能夠原諒的”、“我不允許任何人站在我面前辱罵她”。
他是公眾人物,但更是壹個兒子。
二、我以為郭德綱是騙子
2002年,16歲的曹雲金孤身壹人來到北京,投靠郭德綱。
初來乍到,曹雲金是懵的。第壹眼看到師父時:“我敲開門,壹個黑胖子探出頭來,我走了進去,第壹次清楚地體會什麽才叫家徒四壁,當時我以為我師父郭德綱是個騙子”。
那時候,郭德綱也窮。
曹雲金來的那壹天,郭德綱剛好買了壹臺新電視,打開時屏幕壹圈紫色,壞了。
曹雲金自告奮勇:“沒事,我會修,簡單”。他把插頭拔掉,搖了搖電視,過了壹會兒再開時,“咚”地壹聲,電視炸了。
郭德綱沒有生氣,坐在沙發上嘿嘿壹笑:“少爺,這就是您修完的?”
兩人有壹個並不好的開頭。但從相遇到成名,師徒倆患難與***,曾經師徒情深。
曹雲金在師傅家住了3年。這3年裏,二人搬了很多次家,他們有兩點特別惹房東討厭:
壹是郭德綱打呼嚕特響,房東經常上門問罪:“您這呼嚕能不能控制壹下”;二是說相聲的壹高興就拿快板打起來,太鬧了。
那時候,搬家就是生活的壹部分。
第壹次搬出來住,曹雲金住何雲偉家。這是壹個儲物間,這間屋子小到什麽程度?曹雲金曾回憶:“躺在床上,壹睜眼能看見四個角,就像住在棺材裏壹樣”。
住了壹年後,曹雲金搬到張德武的壹個地下室。這間屋子的問題是潮,地下室有個暖氣管,壹到中午就滴水,壹開門就有壹股黴味,衣服根本幹不了,曹雲金身上也起了壹片片濕疹。
“潮到什麽程度?反正早上起來擦完桌子,晚上壹擦,桌子上全是毛”。
更慘的是,曹雲金和何雲偉加起來連續演出兩個星期才能拿到40塊錢,他半年沒吃過肉。
這段艱苦歲月裏,支撐他學相聲的唯壹動力只有熱愛了:“我告訴自己,只要餓不死,就要壹直說下去”。
逆境的磨礪讓曹雲金迅速成長。在2006~2010年的四年時間裏,他成為德雲社的中流砥柱,按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我養活了半個德雲社”。
三、我吃不飽了
但是,成功背後是曹雲金和郭德綱的決裂。
2010年郭德綱的生日宴上,曹雲金把自己所有的不滿情緒都表達了出來。
這壹天,郭德綱特地在自己的大圓桌上給他留了位置,但曹雲金遲到了。
壹進門,他就問:“我坐哪?”,郭德綱沒理他,他找位置坐下來,吃了壹會兒就拿著杯子去外面找師兄弟,挨桌訓話、挨個罵人,罵完就要走。
有人來拉曹雲金,他大叫:“我怎麽不走啊?我不夠吃的,我吃不飽了。”
臨走,他對著關公雕像下拜:“我曹雲金要是離開德雲社再回來,就是個傻X”。
這是曹雲金對郭德綱多年不滿的集中爆發!
郭德綱強忍著心中怒氣,沒有爆發。曹雲金走後,他還上臺唱了壹段《未央宮》:“楚平王無道行不義,敗綱常父納子的妻,金頂輦改換銀頂轎,武香女改換馬昭儀……”
郭德綱帶著哭腔,字字泣血,滿懷悲憤,看呆了身旁的於謙。觀眾聽出不對,幾欲掌聲打斷表演,可也未能如願,郭德綱憋了壹肚子的怒火。
曹雲金之所以“叛逃師門”,主要有兩大原因:
壹是曹雲金2006年參加央視的相聲大賽,順利進入決賽後,郭德綱沒說理由就讓他退賽,曹雲金認為師傅是怕自己拿獎以後翅膀硬了;二是德雲社的演出收入實行二八分賬制度,他和何雲偉紅了以後的工資還是只有2000塊左右,出演的《三笑才子佳人》不給片酬,德雲社商業演出收入達十幾萬時,曹雲金還是只能分到大幾百塊錢。
“叛逃師門”前夕,曹雲金更是被封殺,拿不到任何演出。
實際上,和郭德綱鬧掰的遠不止曹雲金壹個人,徐德亮、王文林、何雲偉、李菁……無壹不是德雲社骨幹成員。
只不過,和郭德綱“撕”得最兇的人是曹雲金。
離開德雲社後,曹雲金和郭德綱只有壹次交集。按照曹雲金的說法:2013年春晚審查節目時,二人在央視門口偶遇,曹雲金想上前打招呼,但郭德綱頭也沒擡,揚長而去。
曾經情同父子,日後視若仇讎。
離開德雲社,曹雲金確實獲得了大量資源,光是春晚就連續上了3次,這給他帶來極大的知名度,他也趁機搭建自己的班子,創建聽雲軒,和德雲社分庭抗禮。
但是,曹雲金是個作死小能手。
四、做個春晚釘子戶
2012年到2014年,曹雲金連續三年上春晚,《奮鬥》、《這事兒不賴我》、《說妳什麽好》,和劉雲天連續合作三個相聲作品,賺足觀眾眼球,打開了知名度。
但是,春晚給曹雲金帶來知名度的同時,也帶來了無數爭議,最大的爭議就是“抄襲”。
《這事兒不賴我》裏,曹雲金講了當代女性新的“三從四德”:從不體貼、從不溫柔、從不講理,說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惹不得;
他還引用了甄嬛體:
小主從來容姿秀美,俏麗非凡,近日因諸事繁雜,身子不適略顯容顏憔悴,奴才承蒙小主多年雨露恩澤,每每思之倍感惆悵,故特別進忠美味加以調理,適逢皇額娘剛剛送來番邦進貢上等之辛辣食材,奴才私心想著若是小主用來定是極好的,不知小主意下如何?
看完整個節目,很多觀眾不僅沒有笑壹次,而且提出質疑:這些段子不是之前在網上就看過了嗎?
《吐槽大會》上,李誕也曾當場諷刺曹雲金:曹老師,妳那相聲需要有人寫嗎?家裏今年斷網啦?購買的《笑話大全》抄完啦?
春晚過後,有媒體采訪曹雲金:“有人質疑說,今年您的相聲有壹些是網絡上的段子,有點缺乏新意,您怎麽看?”
曹雲金回答:“我在創作壹個相聲作品過程中,肯定會有借鑒網上的段子,包括我的師傅郭德綱、同行,都回去借助網絡的力量。有好的素材,為什麽要浪費呢?”
在曹雲金看來,自己不是簡單地抄襲段子,而是二次加工,“壹遍拆洗壹遍新”,通過對素材的再加工,網上的段子就變成了自己的相聲。
至於好不好笑,曹雲金只能說“觀眾要求高,我們也得跟上速度”。但是他的速度太快了:2014年的春晚作品《說妳什麽好》的劇本只用了3天即成型。
沒有沈下心來打磨的作品能引發觀眾***鳴嗎?或許,2014年後再與春晚無緣的曹雲金已經得到了答案:沒有引發觀眾***鳴、不好笑的作品永遠得不到認同。
有意思的是,曹雲金心氣很高:“如果有機會,我願意壹直站在上面,做個春晚‘釘子戶’。”
但是,他再也沒有機會了。不尊重觀眾,也必將被觀眾拋棄。
五、沒睡就過來聊天
2015年,《愛神箭》劇組痛訴曹雲金耍大牌;也是這壹年,他當街打架;2018年,網曝他疑似婚內出軌。
加上德雲社事業蒸蒸日上,嶽雲鵬、郭麒麟、秦霄賢、張雲雷、張九南、孟鶴堂等人獨當壹面;與之相比,名聲越來越差的曹雲金逐漸銷聲匿跡,難有作為。
春晚帶給他的知名度全部轉化成聲討和叫罵,他成了渣男中的戰鬥機。
因此,當北京春晚向他發出主持人邀請函時,很多網友留下負面評價。
但是,當我們重新審視曹雲金和郭德綱二人的矛盾,重新評判曹雲金的相聲時,我們會發現:曹雲金才是郭德綱能力最強的弟子,他才是最像郭德綱的那個人。
2010年,剛剛離開德雲社的曹雲金在勝利電影院演出,他在那裏認識了壹個叫劉連喜的報幕員。兩個月後,劉連喜成了他第壹個徒弟。
從此,劉連喜經常往曹雲金家裏跑。甚至在夜裏11點,曹雲金會打電話過去:
“睡了嗎?沒睡過來聊會天”,二人經常聊到深夜,曹雲金會把書房裏的沙發床打開,拿出牙刷、毛巾,兩居室裏住著師徒二人。
拜師第壹年,劉連喜有70%的夜晚在師傅的沙發床上渡過。
沒有演出時,二人經常去市場逛,買海鮮、文玩、綠植。壹次,曹雲金走著走著突然站在壹個魚缸面前樂,指著魚對劉連喜道:“這魚長得像妳”。
金魚胖頭胖腦,和劉連喜確有幾分相像,買下魚後,劉連喜成了專門給魚換水的。
同吃同住,恰如8年前那對同甘***苦、感情深厚的師徒。
《吐槽大會》上,曹雲金曾模仿郭德綱:
“我最討厭的就是那種不知道什麽事,就站出來勸妳大度壹點的人。妳知道我經歷了什麽?
這種人妳得離他遠點,因為他遭雷劈的時候容易連累到妳,‘咵咵’插妳兩刀,妳這血還沒擦幹凈呢,他過來:‘妳要勇敢站起來’,妳死不死。”形神兼備,惟妙惟肖。
曹雲金身上,我們可以看到太多郭德綱的影子,身在郭門8年,他練就壹身技藝,也學得師傅的壹點壹滴、壹言壹行。
和師傅同壹個屋檐下3年的感情裏,曹雲金不知不覺傳承了師傅的衣缽。
如果沒有“叛逃師門”、沒有和師傅決裂,他會有什麽成就?
不管怎麽說,成就肯定比現在高吧。可惜,現實裏的曹雲金卻逐漸平庸。
在橫店,曾有兩名保潔阿姨在電梯裏遇到曹雲金:“哎呀,我可喜歡妳了,可愛看您演的戲哩”。
曹雲金露出燦爛的笑:“謝謝”。
“《還珠格格》演的可好了,妳演爾康”。
曹雲金很尷尬:“那可不,那是我1996年拍的”。
瞬間從被追捧的明星淪落到長著明星臉的路人,這是曹雲金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