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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不如懷念

“黃老師走了…”。壹早老同學曉海在電話那頭的沈重語氣讓我頓時從晨起後迷迷瞪瞪的狀態裏瞬間驚醒。除了默默聽著他的簡短敘述,其間偶爾插入壹兩句無力的安慰之外,掛了電話後,只感到空落落的心裏壹下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悲傷如河水漫延壹般湧上心頭……

由於年前至今新冠防疫非常時期的原因,剛才電話裏被告知無法去追悼會送別壹程,加上午飯時我媽媽作為當年的老同事老鄰居聽說噩耗後來的壹通絮絮叨叨的電話,而後又看著同學群裏時不時跳出來的壹條條同學們的悼念信息,我更是覺得除了暗自悲痛,還有壹種什麽也做不了的無奈和遺憾。

好在,回憶是壹把打開歲月的鑰匙,也是此刻最能安慰人的壹劑良藥。它輕而易舉地就讓那些塵封已久的畫面如同電影壹樣壹幕幕地在腦海中開始回旋,同時也讓少年時期感受到的那種溫暖如同小溪流水壹般緩緩流入心田。

對於我們這壹代特殊的回滬知青子女來說,少年時代對於老師的情感不僅是樸實自然的,也是真誠熾熱的,當然也是非常特殊的。

由於歷史原因,當年,壹大批新疆返滬知青攜家帶小分批來到了隸屬於上海農場局的海豐農場。這個位於江蘇省大豐縣的農場雖然距離上海市區還有400多公裏,但是比起新疆回滬的漫長路程卻是近了很多,當然也是離承載著父母們對於子女未來長大成才的夢想更近了很多。

跟隨父母動蕩輾轉的生活經歷,使我們很多孩子對於這個新的陌生環境有了壹份特殊的認同感和親近感。當年來自新疆不同建制農墾兵團的家庭又重新被編排到不同的管區和大隊,當年新疆壹起玩耍的小夥伴或者剛認識的新夥伴,在這壹方新天地裏馬上因為壹起上學讀書而又開始著壹段無憂無慮的美好時光。

我清楚地記得,我第壹次到學校報到是1982年10月下旬的壹天。那天的滂潑大雨讓我對於頂著大風步行在泥濘不堪的沙土碎石子路上的場景終身難忘。

經過抵達農場後分配入住的二天安頓,第三天和其他新來的安置戶壹樣,爸爸把我和妹妹按要求送到了管區的小學部。當我和壹起被分到大五二班報到的新同學列成壹排站在壹間破舊教室的講臺前,我第壹次在屏住呼吸聽著邊上那位老師致歡迎詞的時候,偷眼打量了壹番我們的新班主任。

這是我第壹次看到黃老師的場景,因為我之前有過新疆到上海之間的往返輾轉經歷,而期間轉學過的三個小學裏從來都沒有遇到男性老師當班主任的經歷,雖然在新疆時父親也是壹名中學老師,但是仍然總是不免會不自覺地產生男老師嚴厲刻板的印象。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壹陣啪啪的掌聲把我拉回到清醒的狀態,原來簡短的歡迎儀式結束了。等到大個子班長王克傑引領我們入座後,我們開始了第壹節課的學習。那天上的語文課具體內容倒是不記得了,只是記得黃老師嚴肅認真的表情和念課文時好聽的普通話聲調。就這樣我開始了有幸在黃老師手下受教四年的學習經歷。

不久,好像是期末考試後的壹天,那天語文課是對於考卷作文的點評,記得作文題目是《壹件小事》。我寫的是我寄居在上海爺爺家時念三年級時候的壹件小事,大致好像是學雷鋒撿了錢包物歸原主的內容,當我的作文被黃老師作為範文點評的時候,我羞怯不安的同時感覺有點受寵若驚。也許是因為作為新同學被表揚了加上因為自己壹直喜歡看書和上語文課的緣故,從此,隨著慢慢融入新的學習環境,我已經擺脫了最初的局促不安,開始特別喜歡上黃老師的語文課。再之後,當黃老師發覺我的畫畫特長後讓我參與課余的黑板報布置,我不禁因為這份鼓勵而自信滿滿,從此學習勁頭更是動力十足。

隔年寒假過後,春暖花開以後的農場變得生動明媚,風光旖旎,縱橫間隔的耕田地塊上壹片片恣意開放的油菜花和碧空如洗的天空相互映襯,田埂阡陌兩邊的花花草草更是點綴著田園牧歌式的詩意。父母們的辛苦勞作我們那會只是似懂非懂地看在眼裏,兒時的歡樂時光我們卻是無憂無慮的壹點不肯放過。那個時候,作為小學畢業班的我們絲毫沒有如今這個時代的考前焦慮,反而是爬樹摘果下河摸魚捉迷藏玩的不亦樂乎,即便是幫著父母餵養自家的雞鴨或者打草結(當地農村每家每戶燒水燒飯的土竈頭裏的壹種柴火)也都是像過家家壹般的嬉鬧玩耍。

印象最深的是隨著家家戶戶添購自行車作為日常必備的交通工具,很多父母們開始允許我們小孩子學騎自行車。雖然大人們的自行車座位常常讓我們的身高望塵莫及,但是能踩著腳踏板溜車甚至把身體佝僂在三腳架裏斜著身子騎車,已經讓壹部分先學會騎車的同學驕傲無比。

很快就要畢業考試了,記得好像快到六壹兒童節了,那可是小學階段的最後壹次六壹兒童節,所以學校的宣傳欄和班級的黑板報都得布置壹新。

記得那是個星期天休息日,我和幾個被老師輔導員點名召集到學校的同學忙碌了將近壹個下午。等忙完解散後,不知怎麽的,我和管區場部的幾個孩子在學校的壹個角落騎某個孩子從家裏偷騎出來的自行車,反正就是因為大家都有剛學會溜車之後的那種躍躍欲試的興頭,所以約定輪流騎個幾圈算是過過腳癮,可是等我最後壹個上車之後沒溜達多遠,就在壹個拐彎處因為技術不佳加上心虛手抖,壹不小心搖搖晃晃地摔了壹跤。還好車子沒事,就是自己膝蓋擦破點皮,小夥伴看見磕出血了還是有點緊張,就陪我去找老師看看醫務室有沒有人值班。當我們探頭探腦從窗戶外看著老師辦公室的時候,突然背後黃老師的聲音傳在耳後—“妳們幾個小鬼幹嘛呢,怎麽還不回家抓緊復習?”,聽了我們惶惶不安地說明原委後,看著面面相覷的我們,黃老師讓其他同學先回去,然後帶我去邊上場部衛生院搽了點紅藥水進行簡單包紮,本來想騎車送我回家的,還好出門碰到了來接我的我爸,我坐在我爸的自行車書包架上,看著他們推著車子並排走了壹段,好像還聊的很愉快似的,不僅有點納悶,他們第壹次見面又不熟悉,怎麽會聊的那麽投機?(也許都是當老師的緣故吧)我暗自在想估計是在聊我的學習情況和在校表現吧。

小學畢業考反正沒啥壓力,大家也就順其自然地升入我們管區的元華中學。雖然我的成績在爸爸眼裏考的壹般但是他竟然沒怎麽批評我。升了初壹以後,我被分在壹班,班主任還是黃老師,同學主要都是小學同級的四個班同學根據畢業考分數重新排序分班然後加上壹小部分暑假期間隨父母搬遷到農場新報到的同學。開學前壹天,爸爸和我說黃老師還是妳的班主任,初中三年讀書可得抓把勁不允許再偷懶松懈,畢業後要考到上海市區的重點高中才能不辜負父母的期望,而且給我擬訂了考試排名的要求和獎罰措施。

可是,對於當年因為不被爺爺奶奶喜歡吵鬧著回到爸媽身邊的我來說,那個時候的我只是幼稚地以為,回到父母的身邊就意味著再也不會和父母分開而是壹起生活壹輩子,根本沒有其他孩子對於遠離父母回到都市生活的那種憧憬和向往。對於三年後再回到我不喜歡的上海尤其是住在爺爺奶奶的家裏,我除了潛意識裏的排斥抗拒就是偶爾不輕易表露的心事重重。

如果說初壹上學期的表現還算是中規中矩,那麽初壹下半學期的成績開始有了些許的起伏甚至退步。

記得好像是期中考試後,由於我數學考試成績不佳好像只有83分,遠遠低於我爸的標準95分,當時因為怕挨批,所以幹了壹件很多孩子那個年紀自以為是小聰明的蠢事。我居然想通過冒充大人筆跡簽名訂正卷子的伎倆蒙混過關,結果當然是被即將調入中學恢復老師身份的父親氣急敗壞地責罵壹通。我爸從來沒有發過那麽大的脾氣,壹邊叫我滾出家門壹邊甚至在我頂嘴辯解的時候給了我壹記狠狠砸在腦袋上的毛栗子,當倔犟犯傻的我抓起書包準備離開家門時又被父親追上踹了壹腳,雖然因為媽媽的護短遮擋沒被踢疼,但是我還是抹著眼淚摔門而出。

直到約莫壹個多小時後,我媽才和隔壁鄰居王老師打著手電筒從村子入口河邊小橋上找到看著月亮發呆的我,然後帶我回家向父親認錯,接著寫過保證書吃了晚飯才算這場風波風停雨住,這也是此生唯壹壹次的挨打經歷。

第二天,按照父親的要求,我到了學校除了上交訂正卷子,還趁著課間休息把我爸懲罰我抄寫十遍的練習紙和另外壹張檢討書(好像下面寫著父親的壹段附言,大意是請黃老師多加管教費心督促的意思吧)靦腆地拿到辦公室遞到黃老師的手裏,那壹刻其他老師有意無意瞥過的目光讓我羞愧不已無地自容,只想快點逃離辦公室。好在,黃老師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批評和嚴肅的表情,反而是微微壹笑說道:“挺好呀,妳爸已經教育過了我就不說啥了,希望妳能懂事長點記性,要理解這是作為父親的壹片苦心,希望今後妳記得住別再被我這樣嘍”,壹遍笑著說壹遍假裝做勢揪我耳朵的樣子,然後壹聲“去吧”,頓時讓我心裏輕快了不少。

黃老師這壹撥的老師大部分都是去新疆前上海很多中學的高材生,如果不是歷史的原因,他們很多人應該都是那個時代的棟梁之材。即便在新疆懷才不遇身處逆境,在那壹段蹉跎歲月中荒廢了很多時間,但是當他們撿起教鞭站在講臺上,他們在學識上的厚實底子和工作上的精勤不懈卻是足以應付所有的教學事務。加上***同命運使然,當年很多像黃老師那樣的老師都是把學生當成自家孩子壹樣,正是他們本身具備著中國知識分子對於傳統文化傳承的素養,加上他們在教育事業上嘔心瀝血的辛勤付出,才日積月累地形成了屬於那個時代充滿人性光輝的人格魅力。直到今天對於這壹輩老教師的主流評價也不為過。

但是,對於壹位優秀的班主任老師的評價不止是班級成績排名做出的口碑證明,也不止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所塑造的班級風貌,更在於多年後那壹批又壹批在他手裏受教的孩子們長大以後對於老師言傳身教領悟之余內心真正的感謝和慶幸。

我們壹班除了成績和紀律抓得特別嚴,這個情形其他三個班級的同學也是時有耳聞黃老師對待調皮男生揪耳朵和粉筆頭砸人的駭人絕技。另外壹個特點,就是我們有壹位愛唱歌的班主任老師。黃老師年輕那會估計應該是屬於考入音樂學院的高材生,據他開玩笑時說曾經在新疆放了十三年的羊,可能那時就是在那片遼闊廣袤的草原上才練就了他的好嗓子吧?聽過他在學校文藝匯演上唱的《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妳會覺得他仿佛比原唱蔣大為都唱的好,而他給全班排練的《保衛黃河》大合唱時用手打拍子時猶如拿著指揮棒的交響樂指揮的那個場景也是至今想來歷歷在目。

更讓我們難忘的是有壹次講解古詩詞的時候,他不僅讓我們初步了解了古詩詞的輕吟淺唱和現代朗讀的聲韻上的差別,還教我們唱會了壹首淒美哀傷的《虞美人》。對於那個時候聽慣了《少林寺》、《霍元甲》、《排球女將》等等熱播影視作品流行歌曲的懵懂少年們來說,南唐後主的亡國之痛和老師講解時內心的情感世界我們是無從領略仔細品味的,即便是後來語文課上到《背影》那片朱自清的散文,我們也只是在老師不易察覺的淚眼盈眶之際和那些深沈緩慢的語調中才有了壹點對於父輩艱辛坎坷的命運似懂非懂的醒悟。

此刻,將近半百之年的我們才從老師的淳淳教導中讀懂了當年只會背誦卻不明深義的“細雨潤無聲”,而且也在某壹個回首往事的瞬間明白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對於我們壹路走來的深遠影響。

初二下學期應該是暑假的時候吧,出於對教師群體的照顧性質,當時很多的老師都從各自不同的村隊舉家搬遷集中到了學校附近的榴園新村。巧的是我們這壹屆四個班級的三個班主任不僅分在同壹幢樓,而且竟然是門牌號碼相連的上下鄰居(80年代中期能有這種壹梯兩戶的兩層樓在農場裏也算是待遇比較好的某種體現)。我爸是四班的班主任,我家樓下是三班的班主任王勤老師,他家隔壁就是我們壹班班主任黃兆才老師的家。

從此,那種從新疆知青時代開始就壹直維系著的那種遠親不如近鄰的相處之道再次回到了鄰居之間的日常生活中,壹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和溫暖。譬如,今天誰家有好吃的,或者哪個家長出差抑或是回上海探親帶回來的小點心水果,鄰裏之間也都會時而分享壹二,甚至碰到有的家長臨時不在家包括大人鬧矛盾導致孩子無人照顧,這種情形下往往都是熱心的鄰居們相互幫襯的。印象中黃老師家的水餃很好吃,而且他家有個很稀奇顯眼的錄音機,裏面經常會放好聽的歌曲,偶爾還會播放那個年紀聽不懂的交響樂等古典音樂。

除了生活上的平靜如水,作為老師家庭的孩子在這個新的環境裏開始有了壹種若有若無的比較心理和擔心被老師家長們褒貶的負擔壓力。不光要在成績上力爭上遊甚至名列前茅,連日常的行為舉止和課後表現也得小心翼翼有所收斂。所以,像我這樣的教師子女在即將升上畢業班的那個時候,每每聽到左鄰右舍的師長們對於上壹屆孩子成績的點評或者被什麽學校錄取的議論,多多少少也是有壹些敏感的。

可是即便馬上進入應對緊張學習的狀態裏,在班會上黃老師還是提倡我們學習時需要把握“壹張壹弛文武之道”的原則。偶爾他也會在課余時間教我們唱歌或者組織大家跳繩踢毽子等等活動,以期起到幫助我們調劑放松的作用。

在此期間,讓我記憶中難忘的那個暑假還給了我課余生活上額外的驚喜。可能是黃老師的關心加上美術老師梁柏棠老師的推薦,當然也是因為我歷來也算是老師眼中愛畫畫的小苗子的緣故,因此總場舉辦的繪畫夏令營輔導特訓班使得我有幸初次接觸了國畫啟蒙。盡管在父親的督促下拿毛筆寫字是我星期天和寒暑假的必備功課,可是拿毛筆畫畫還是讓從來沒有接觸國畫的我感到好奇和新鮮。結訓的作業我完成的很壹般,起碼和其他外校的同學相比並不出彩,所以讓我在那壹兩周裏有壹種辜負學校和老師的慚愧情緒。那是壹幅工筆重彩的花卉蟲鳥,記得收尾時左上角點綴的那只蜜蜂我的勾線用筆和填色因為交稿時間緊張而手忙腳亂,進而導致成為壹處敗筆,幸好那時文化館的指導老師幫我修補潤筆才勉強對付過去。可是即便如此,開學後回到學校裏,除了梁老師給我做了講解指點,黃老師依然還是壹如往日地鼓勵安慰我。

以後,由於初中畢業前上海市工藝美術學校特招的原因,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和同班同學曉海壹同考上了。對於原本誌在重點中學的我來說,命運的軌跡突然來了壹個大拐彎。

也許是剛考入美校的宿舍住讀的不適應加上來自郊區農場的自卑心理,當因為壹年級暑假放假前的軍訓違紀事件受到處分後,我的情緒完全是崩潰的。作為壹個壹直以來老師眼裏的優等生而言,當時的心理落差是不難想象的。當我賭氣埋怨父親的擇校選擇甚至激進地考慮退學準備復讀時,也是父母第壹時間的寬容以及黃老師的寫信通過鼓勵安慰和利弊分析讓我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至今還記得,有壹次黃老師來學校看我們倆,除了帶給我們父母托他捎帶的東西,還特意叮囑我們倆要互助友愛和取長補短……往日如昨,此刻,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上海郊區外崗老學校的操場上,那個和我們討論關於文學藝術和人生話題的老師,那個在夕陽下漫步的三個身影。

畢業後的許多年裏,好多當年的老師同學也都是各奔東西。那壹年曉海因為我父親的早逝特地來探望處於低潮期的我,我還記得坐在上海植物園的草坪上,曉海和我說起黃老師的惋惜與希望我能振作起來的囑咐。我也還記得當稍後幾年打聽到黃老師調到奉賢五四農場中學教書後,我有壹次去看望住在當地的美校同學時,特地去了兩次他的辦公室,可惜總是因為要麽上課要麽外出開會而壹再錯過。

我見到他的最後壹面已經是十幾年前曉海婚禮上的匆匆壹面,簡單的聊起家常後還托我轉述對老鄰居我媽媽的問候。合影留照時看著老師的紅光滿面還感慨他的精神煥發,為他高興的同時還為自己臨近中年時的渾渾噩噩而有幾分顏面無存的愧對之情。

時光荏苒,歲月如白駒過隙。2016年初中畢業30年聚會,黃老師未能到場***聚壹堂讓很多師生感到非常遺憾,因為聽他的獨唱本來就是想當然中壹貫如此的保留節目。當然,某種程度上也多少讓我們壹班的很多同學不解甚至失落,很多同學甚至畢業以後再也不曾見過壹面。

別時容易見時難,誰能想到在開年以來特殊的新冠防疫時期,黃老師就這麽突然和我們永別了呢?我們好幾個同學近幾年來很多次私下裏約好想去探望他的約定也就隨風而逝成為了壹個終身遺憾。

有壹首歌叫《相見不如懷念》的流行歌曲不知道黃老師聽過沒?我猜想對於喜歡古典音樂的他來說可能未必知道,但是這幾天陪妻回看電視古裝劇《鶴唳華亭》中有壹句臺詞—“兩個人能相濡以沫是佳事,能相忘於江湖是幸事”我卻是有所觸動,想必這個出處於莊子的名句作為語文老師的他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盡管您已經不能再像當年給我們上課講解這句話的釋義和哲理,但是,我想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註定,或許您這麽無聲無息的離開正是暗合了您隱逸多年以來的宿願吧!

斯人已逝,不勝悲切。寫下這篇紀念長文不僅是壹場對於如煙往事深深的懷念,也不僅僅是壹個學生發自肺腑的悼深切念,更是壹份那些和我壹樣有緣師生壹場的同學們的真心感恩!

謝謝您!黃老師您壹路走好!

吳剛

? 2020.2.26

附:因為當年黃老師教唱的《虞美人》的影響,讓歷來喜歡文學歷史的我成為了壹個業余的詩詞愛好者。這首詞也是我平時書法練習的常備範文。所以在看到同窗好友陳朝暉同學吊唁的《虞美人》詞作後,也情不自禁地做詞壹首。

虞美人 祭恩師 且試以原韻填和,雖有用詞不工,謹求壹表哀思。

哀思壹片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忽聞恩師駕鶴聲,故人不堪唏噓舊夢中。

當年教誨應猶在,只是深如海。盼君清明把歌留,惟待壹盅薄酒***神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