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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稱為英雄的旅行是怎樣的?——翻閱《藏地牛皮書》

有很多被稱為“獨行大俠”的英雄人物,在我們的城市裏流行。

  這些人往往著裝怪異,舉止駭人,眼神深沈迷離,思路雲裏霧裏。他們有壹個***同的特點:走過很多人跡罕至的地方,大多冒著不要命的危險,九死壹生,感慨萬分。他們常被認為可以突破生命的極限,甚至突破想象力的極限,那些個什麽吉尼斯紀錄對他們來說就是小兒科的東西。他們的祖先大概曾出現在《世說新語》那本誌異小說裏,脫胎換骨之後,他們穿過時空隧道,漫步在現代城市的街頭,格外吸引著人們的眼球。

  他們的故事先在朋友圈子裏傳播,漸漸被好事者發現,在媒體上狂炒壹番,成為各類英雄崇拜者的偶像。尤其對於那些野性未泯的未婚無知女青年來說,想起這些個“大俠”就臉紅耳熱,壹旦給碰上,擁抱簽名是輕,以身相許至死不渝地愛上也不足為奇。

  不過,壹段時間以來他們似乎有點蔫,是啊,徒步長城、飛駕黃河、騎行萬裏海疆、橫渡英吉利……等等,等等,壹些有事沒事、沒事找事的活兒,該做的不該做的差不多都做完了,沒“秀”可做,壹定藏在哪個角落裏正郁悶呢。也許不久後,“夜登珠峰”、“光腳橫穿羅布泊”、“單腿蹦過虎跳峽”的玩藝兒就會被制造出來,不是我有預感,而是市場有這個需求。

  在這個“大俠”橫飛、群英亂舞的時代,我們對於正常的旅行生活已經缺乏直覺了,神經已經被那些近乎變態的冒險活動刺激得沒有感覺,麻木了。除了上班掙錢養孩子給寵物狗餵食兒,就是對著電視機發呆,壹邊發呆壹邊想:等拿到養老金的那壹天,俺也要離開城市,做壹次特牛特酷的環球旅行……

  我有個朋友,搞平面設計的,工作勤奮,性格開朗,像所有人壹樣為了生計四處奔忙。有壹天,他突然從我們身邊消失了。兩個月後,他打電話給我:“兄弟,俺在拉薩街頭向妳問好。”敢情這廝出門旅行去了!又過了兩月,他從雲南麗江打來電話,“哈哈,這裏的姑娘好多呀!”嘿,玩得還挺帶勁!再過數日,我接到壹個西寧長途:“哥們,妳嘗過世界上最好吃的酸奶嗎?”我暈……

  此後壹年,這位老兄躲在家裏神神秘秘的。終於有壹天,他興致勃勃請眾人吃飯。“各位評委,大家好!”開場白很怪異,有點“大辯”(大專辯論賽)的味道。“今天,我向妳們推出我醞釀已久的作品……”我當時想,如果他拿出個什麽“獨行俠泣血流浪記”或是什麽“孤身旅人淚灑中華”的玩藝,我必定先潑他壹盆洗腳水讓他涼快涼快。

  結果不是這樣的。的確是壹本很厚實的書,400多頁,大32開,很輕,據他說是用最棒的荷蘭蒙肯紙印刷。大量精美的實地照片、配有手繪地圖、各類指示符號,扉頁上寫著壹句話:“壹本寫在路上,倡導真實、樸素、簡單的旅行指引書。”

  “為旅行者服務!”我那哥們興奮地說,“這,就是我的工作任務、工作態度和原則。”出奇的安靜,大家都在仔細翻看。有人小聲絮叨,“還成,像那麽回事。”“不錯,挺有感覺。”“不是妳瞎編的吧,哦,不會,有實地介紹,還有照片……”

  我在認真看完這本叫作《藏地牛皮書》的大書後,有點震驚。對於那些常拿自己的旅行經歷標榜特立獨行的人,我曾經有種直覺上的厭惡,因為他們用廉價的情感和扭曲的方式褻瀆了旅行的趣味。他們從來不照顧別人的感受,只想著自己。事實上他們不懂旅行,只會自虐。而這本書,有攻略有感受有旅行細節上的關照和大量壹手的信息,它不是用來唬人的,而是告訴妳怎樣的旅行才會充滿樂趣,才會感受真實而不是迷失。

  真正的好書,是促使妳行動起來的書。“心懷理想·不放棄·快樂·走……”正是這樣的語言,《藏地牛皮書》把遙遠的藏區旅行生活拉近到眼前,讓人產生行走的沖動。我的朋友喜歡自由自在地玩,沒想到竟也玩出了壹些有價值的東東。

  他用兩年時間完成此書,絞盡腦汁給自己取了個筆名。鑒於他為此付出了大量勞動,我們就原諒他的虛榮吧。他叫“壹直”,意思是壹直在走。(何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