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壹種活計,專門替人做家用的木桶,由於那時的木桶上有加固用的鐵箍,所以這種活計被稱為“箍桶”。九斤姑娘就是壹位姓張的箍桶匠的女兒。她從小聰明伶俐,附近方圓幾十裏,無人不知九斤姑娘的才智超群。
壹天,張箍桶到壹戶石姓人家做活。壹進門,只見石老先生微微壹笑,說到:“張師傅,我要箍兩只桶:壹只桶,兩只耳朵翹聳聳,中間直弄通,壹眼望去到山東;壹只桶,中間橫著壹根棟,尾巴翹到通天空,翻轉身來噗隆通。”張箍桶壹聽,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麽桶啊?幸好他還算機靈,連忙說:“我有件工具落在家裏了,我去取回來再做。”
張箍桶回到家,把事情經過壹五壹十地告訴了九斤姑娘。九斤姑娘“撲哧”壹笑,說到:“爹,這個容易。第壹個不就是蒸飯的蒸桶嗎,第二個是打水的吊桶啊!”張箍桶壹聽,可不是嘛,他高興得跳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我馬上就做!”張箍桶的女兒九斤姑娘,絕頂聰明。壹天,張箍桶出門做生意去了,九
斤在家替父親補衣裳。這時,來了壹個七八十歲的老公公,說要請張箍桶為
他家箍桶。九斤姑娘說:“好!回來了就叫他去。老公公,妳叫什麽名字啊?”
老公公說:“我的名字叫做:壹鬥半,二鬥半,三鬥五升;四鬥半。”
九斤姑娘想:這些相加不是壹石二鬥嗎?於是就說:“噢,原來是石二
公公!妳家住在哪裏呀?”
石二公公說:“就住在東頭石家村。我家是有記號的:東邊叮吟當,西
邊冷清清,門前兩個管門人,壹東壹西兩邊分,胡須生在頭頸裏。笤帚插在
頭頂心。”
九斤姑娘說:“好,知道了!妳家東邊是壹家鐵匠店,西邊是個祠堂,
門前有兩株棕櫚樹,對嗎?”
石二公公誇道:“九斤姑娘真有才能。”說著走啦。
張箍桶回到家,九斤姑娘就把石二公公來請他的事講了壹遍。張箍桶
說:“石二這個人,講出話來,就像茅山道士念咒壹樣,鄰近三村,就是他
家生意難做。”
九斤姑娘說:“妳把壹張長推刨放在家裏好啦。到了石家,假使有什麽
難題,妳就說回來拿長推刨,女兒替妳出主意。”
到了石家,石二對張箍桶說:“我要妳箍壹只早早桶;壹只中午桶;壹
只小兒桶;壹只有底無蓋桶;壹只有蓋無底桶;還有壹只桶:兩只耳朵高聳
聳,中間直弄通,壹眼望去到山東;還有壹只桶:中間橫著壹根棟,尾巴翹
起通天空,翻轉身來‘撲龍桶’。張師傅,這七樣桶妳會箍嗎?”
張箍桶說:“會箍,會箍。不過,我壹張長推刨沒有帶來,還要回去拿
哩!”
張箍桶回家把石二的話學說了壹遍,九斤姑娘說:“早早桶是面桶,中
午桶是飯桶,小兒桶是坐桶,有底無蓋桶是腳桶,有蓋無底桶是鍋蓋,第六
樣是蒸飯的蒸桶,第七樣是打水的吊桶。”
張箍桶又來到石二家,把九斤姑娘的話學說了壹遍。石二知道是九斤的
主意,說:“張師傅,妳家九斤姑娘真聰明。我什麽桶也不要箍了,我要和
妳攀親——把九斤姑娘許給我家老三吧!”
九斤姑娘嫁到石二家的第二天,要下廚房做飯。石二說:“九斤!石家
的規矩,新媳婦頭次下廚房要燒壹鍋鴛鴦飯給公婆吃,這鴛鴦飯就是半鍋米
,半鍋水,壹半爛,壹半焦。這種飯,妳能煮嗎?”
九斤想,這樣的飯不管手段多高也煮不起來的,可還是滿口答應。
她到廚房裏,舉起菜刀,把壹個鍋蓋箍斬斷了,叫著從廚房裏走出來:
“公公,鍋蓋箍爆斷了,飯不能燒了。”
石二說:“那就換壹個新箍吧。”
九斤說:“公公,找鍋蓋箍,早竹、毛竹、紫竹、雷竹都用不著,要用
鴛鴦竹打的。鴛鴦竹它半株青,半株紅。這種竹不出在高山,也不出在平地
,是出在東洋大海裏的。”
石二說:“這種竹子天下少有,怎麽辦得到?”
九斤說:“公公!假使鴛鴦竹辦不到,媳婦的鴛鴦飯也燒不起來。”
石二見九斤的才能比自己還強,十分歡喜,有心要叫她當家,只怕大媳
婦和二媳婦不服。他想了壹下,拿出壹段青布,對三個媳婦說:“我這壹丈
二尺青布,要做四樣東西:壹條汗巾,壹個錢褡,壹件衣衫,壹條被頭,缺
壹不可。誰能做,就讓她當家。”
大媳婦和二媳婦都說不會做。九斤說:“我拿去做做看。”
不到壹天工夫,九斤就做成了壹件長衫。石二壹穿,非常合身,說:“唔,這種長衫做得很好,還有汗巾呢?”
九斤說:“我們鄉裏人都是用小襟揩汗的,所以我想小襟就是汗巾,對
嗎?”
石二說:“對!還有錢褡呢?”
九斤說:“錢褡就在袖筒裏(舊時的服裝,大衫的袖口縫上壹段,可放
東西),妳看好不好?”
石二連聲說:“好,好!還有被頭呢?”
九斤說:“古話說‘日當衣衫夜當被’,這件長衫,到了夜裏就是被頭。”
石二高興他說:“做得對!做得對!九斤!就讓妳當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