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佇立窗畔，身旁盛開著壹大團蘋果花;她光彩奪目，仿佛自身就是灑滿了陽光的花瓣。?這是葉芝當年看到她的第壹印象，葉芝苦戀了她壹輩子，但她?茅德?岡無論婚姻怎麽失敗，都沒有答應葉芝，下面我們來欣賞壹首詩，這首讓人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當妳老了》。
原文：
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譯文：《當妳老了》
原著：葉芝
當妳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昏沈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妳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暈影
多少人愛妳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妳美麗的容顏，假意或真心
只有壹個人愛妳朝聖者的靈魂
愛妳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火閃耀的爐旁
淒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是如何消逝
如何走進群山
如何在星群中消失了蹤影
賞析：時光留下了濃重的陰影,摧毀了容顏,帶走了青春,在衰老了的臉上刻上痛苦的皺紋,然而,時光也驗證、創造了愛情。只有當站到那麽遠的、?老了?的距離,才看得清遙遠的青春。也只有經過時間的千錘百煉,愛情才能堅如磐石、歷久彌新。
整篇詩都是用第二人稱,然而我們依然可以感覺得到詩人的在場。在第壹、二節裏,詩人的語氣平緩、節制,仿佛是壹位老朋友,站在?老了?的?妳?面前,請?妳?取出這部詩作,不動聲色地揭露壹個秘密。
而?妳?在出場時,依然懵然無知,心滿意足地?睡思昏沈,爐火旁打盹?。正是由於?妳?的多年的(直到?取出這部詩作?前的)無知和冷漠,才造成了詩人的隱忍和節制。
在第三節,秘密揭露了,妳的?冷漠?與詩人的?隱忍?形成的平衡被打破。爐火閃耀起來(我們可以想象爐火旁兩張痛苦的老去的面孔!)妳?淒然的?低下頭去。關於詩人依然只字不提,然而我們可以想象他在看?妳?表現出痛苦時加倍的痛苦。
?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這句最為淒切,整篇詩的聲調跌至谷底。時間創造了愛情,又帶走了愛情。時間證明了壹切,袒露了真相,又早已將妳愚弄。而妳,只剩下嘆息、淒然和喃喃自語。至此,我們仿佛可以感到?妳創造的,妳毀滅?,?壹切都是虛空,都是捕風?的幻滅。
然而接下來是壹個奇峰突起的句子。?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在壹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愛情並沒有煙消雲散,毀屍滅跡,而是在頭頂的山上,在眾神居住的地方,在壹群星星之間,隱藏了自己。 ?星星?與?眾神?,這個高度會讓我們想起永恒、不朽、神聖,同時又不勝寒意。和眾神、星星在壹起,賦予了愛情永恒、不朽,甚至神聖的含義,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這首詩才不同凡響,讓人恍然醒悟?愛?原來自身蘊涵著這種凜然的高度和高貴的品質,從而真正成為愛情的千古絕唱。
但是它並沒有因此遠離塵世,高不可攀?因為它?隱藏?了自己,?緩緩踱著步子?。?隱藏?是出於悲憫,它不願以自身的光,去刺痛那已經在歲月裏沈淪的心靈,?緩緩踱著步子?是因為流連於往昔不忍離去。這?隱藏?和?踱步?也讓我們感到,即使在那個高度,詩人依然是壹往情深,從而抵消了因?高處?而帶來的寒意。
清人陳延棹說,壹首好詩,貴在沈郁。世上的愛情詩很多,沈郁的詩也不少,然而能像葉芝這樣,把愛情詩寫到如此沈郁的卻少見.沈郁源自感情上的極度哀傷和理智上的節制。葉芝寫這首詩時,茅德岡已嫁作他人婦,在此之前也曾明確地拒絕過詩人的求婚,因此,他壹定早已懷著壹種愛情的絕望,這種絕望是巨大的,對有的人甚至是具有摧毀性的,然而詩人卻始終以壹種平靜的,娓娓的,樸素的語調來敘說,即使到最傷情處,也沒有流於?傾訴?的濫觴。
這首詩,以?當妳老了?這壹假定的時間為開始,用?壹部詩作?召回、昭示愛情,繼而哀嘆愛情的消逝,最後,在?頭頂的山上?,?星星之間?,讓愛重生並且升華,具有感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