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撫順壹上火車,他看到列車員很忙,就動手幹了起來。擦地板,擦玻璃,收拾小桌子,給旅客倒水,幫助婦女抱孩子,給老年人找座位,接送背大行李包的旅客。這些事情做完了,他又拿出隨身帶的報紙,給不認識字的旅客念報,宣傳黨的政策。壹直忙到沈陽。
到沈陽車站換車的時候,他發現檢票口吵吵嚷嚷圍了壹群人,近前壹看,原來是壹個中年婦女沒有車票,硬要上車。
人越圍越多,把路都堵住了。雷鋒上前拉過那位大嫂說:
“妳沒有票,怎麽硬要上車呢?”
那大嫂急得滿頭汗地解釋說:“同誌,我不是沒車票,我是從山東老家到吉林看我丈夫的,不知啥時候,把車票和錢都丟了。”
雷鋒聽她說的是真情實話,就說:“別著急,跟我來。”
他領著大嫂到售票處,用自己的津貼費被了壹張車票,塞到她手裏說:“快上車吧,車快開了。”那大嫂說:“同誌,妳叫什麽名字,哪個單位的,我好給妳把錢寄去。”雷鋒笑道:“我叫解放軍,就住在中國。”就轉身走了。那位大嫂走上車廂還感動得眼淚汪汪的向他招手。
雷鋒從安東回來,又在沈陽轉車。他背起背包,過地下道時,看見壹位白發蒼蒼的老大娘,拄著棍,背了個大包袱,很吃力地壹步步邁著,雷鋒走上前去問道:“大娘,妳到哪去?”
老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俺從關內來,到撫順去看兒子呀!”
雷鋒壹聽跟自己同路,立刻把大包袱接過來,手扶著老人說:“走,大娘,我送妳到扶順。”
老人高興地壹口壹個好孩子地誇他。
進了車廂,他給大娘找了座位,自己就站在旁邊,掏出剛買來的面包,塞了壹個在大娘手裏,老大娘往外推著說:
“孩子,俺不餓,妳吃吧!”
“別客氣,大娘,吃吧!先墊墊饑。”
“孩子,孩子”這親熱的稱呼,給了雷鋒很大的感觸,他覺得就像母親叫著自己小名似的那樣親切。他在老人身邊,和老人嘮開了家常。老人說,他兒子是工人,出來好幾年了。她是第壹次來,還不知道住在什麽地方哩。說著,掏出壹封信,雷鋒接過壹看,上面的地址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老人找兒子的急切心情,就說:“大娘,妳放心,我壹定幫助妳找到他。”
雷鋒說到做到,到了撫順,背起老人的包袱,攙扶著老人,東打聽,西打聽,找了兩個多小時,才找到老人的兒子。
這些事後來被戰友們知道了。有人評論說:
“嘿,雷鋒出差壹千裏,好事做了壹火車!”
雷鋒卻並沒當壹回事。
雷鋒關心群眾是壹貫的。有壹天,他正在部隊駐地附近擦洗汽車。突然陰雲聚擾,下起了雨。他連忙拉開帆布蓋車,壹擡頭,發現公路上有個婦女帶著兩個孩子,懷裏抱著個小的,手裏拉著個大的,肩上還背著個包袱,“叭嘰叭嘰”膛著泥水,在大雨中吃力地走著。
雷鋒跳下車來,迎上前去壹打聽,原來她姓紀,從哈爾濱來,要到樟子溝去。她發愁地說:“兄弟呀,叫雨澆得,我都迷糊了,往哪走是正路呢?”
雷鋒聽了,看看她背這麽大的包,還帶兩個孩子,天又快黑了,下著這麽大的雨,怎麽走呀!就說:“大嫂,妳在這裏等等……。”他連忙跑回宿舍,拿來了自己的雨衣給紀大嫂披上,接過孩子來替她抱著,冒著風雨送她們回家。
壹路上,那孩子冷得直打哆嗦,雷鋒又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給孩子穿上,壹直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把她們送到家。紀大嫂感激地說:“兄弟,我壹輩子也忘不了妳的情意啊!”
雷鋒說:“軍民是壹家,何必說這個……”
風還在刮,雨還在下,天也黑了。紀大嫂和家裏人再三勸他宿下,等明天天晴了再走。雷鋒想:刮風下雨算什麽?壹定得趕回部隊,明天還要照常出車呢!就辭別了他們,又渾身濕淋淋地冒著風雨連夜跑了回來。
添磚
有壹個星期天,雷鋒肚子痛,他趴在床上忍了壹會,想硬挺過去,但又壹想,明天還要出車,這樣疼下去可不行,趕快爬了起來,跑到衛生連。
值班醫生問了問病情,按了按肚子,給了些藥片,囑咐說:“不要緊,回去用熱水袋壓壹壓肚子,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可別再累著呀!”
雷鋒往回走,路過壹個建築工地,工地上那熱烈的勞動場面,壹下子把他吸引住了。他心裏贊嘆著:“嘿,真了不起,不久以前,這裏還是壹片煤渣地,現在就要蓋起高樓大廈了。”在這裏勞動的人,個個汗流浹背,幹勁十足。砌磚的和運磚的,展開了社會主義勞動競賽,擴音器裏響著壹個尖嗓子姑娘的聲音,鼓動得整個工地熱氣騰騰的。他正要離開這裏,忽聽得那尖嗓子姑娘喊道:“……砌磚的同誌大顯身手,以懲每小時壹千二百塊的速度,打破了過去的紀錄,運磚的同誌加油呀!”雷鋒回身壹看,見運磚的兩人壹輛小車,壹個拉壹個推,個個幹得挺歡,還是供不上砌磚的需要。他忘了肚子痛,跑到推磚場,操起壹輛小車就幹起來。他壹個推壹輛車,裝得滿滿的;上坡時挺費力,幾個工人趕來幫助他,有個工人問道:“同誌,誰叫妳來的?”雷鋒笑著逗他說:“妳們叫我來的呀!”“我們?”“是呀,妳們為了社會主義,幹得熱火朝天,就不許我來嗎?”
雷鋒覺得能為社會主義建設添壹塊磚,也是好的,他越幹越高興,推著小車跑得飛快,壹口氣推了十幾車,臉上的汗珠子直淌,衣服全濕透了。工地上的人都很納悶:“哪兒來了這麽個解放軍戰士,幹得這麽帶勁!”有的說:嘿,真了不起,解放軍同誌幹什麽都是好樣的!“
有壹位工人端來壹碗水,對雷鋒說:“同誌,喝碗水,休息壹下吧。”
雷鋒說:“不累,謝謝。”接過碗,壹飲而盡,用手背抹了抹嘴,又推磚去了。
運磚供應不上的情況很快轉變了。當雷鋒剛剛裝好壹車磚的時候,尖嗓子的廣播員甩著辮子跑出來,問雷鋒:
“餵,同誌,妳是哪個部隊的?叫什麽名字?”
“妳問這個幹啥?”
“妳給我們帶來很大鼓舞,大家要求寫篇稿子表揚表揚妳。”
雷鋒說:“我今天沒事兒,到這兒幹點活是應該的。有啥可表揚的。”說罷,推上車就走。
廣播員感動地望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還向我保密哩,我非打聽出妳的名字不可!”
整個工地妳追我趕,熱火朝天,大家越幹越歡。上半天,超額完成了施工任務。中午,勞動結束後,雷鋒拿起軍衣,準備回連隊時,壹幫工人忽地把他圍住了。這個和他握手,那個向他致謝。壹個穿白襯衣的人,上前來拉住他的手,熱情地說:“妳到這裏來勞動,給我們的鼓舞不小。”
雷鋒不好意思地說:“這有什麽!我和大家壹樣,只是盡了我應盡的義務。”
那位女廣播員又問道:“可是幹了半天,還不知道妳的名字叫什麽呢?”
“我該回去了……”雷鋒拔腿就走。
廣播員故意板起面孔說:“同誌,廣播妳的事跡,不能看成光是對妳的表揚,這對我們今後的工作,也會有推動作用呀!”
雷鋒只好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位廣播員壹甩辮子,笑著跑。不壹會兒,她那尖嗓子傳遍了工地:
“感謝解放軍,向雷鋒同誌學習……”
紅領巾的知心朋友
雷鋒藏著兩件心愛的東西:壹條紅領巾,壹個大隊長臂章。他從家鄉到鞍鋼,又從鞍鋼到解放軍部隊,這兩件東西,始終帶在他身邊。部隊駐地附近,有好幾所小學校,上學、放學的時候,少先隊員們見了解放軍叔叔,不是敬禮,就是問好。雷鋒每次看到他們幸福的笑臉,就會想起自己的童年,和曾經幫助他“天天向上”的組織。1960年10月間,他擔任了撫順市建設街小學和本溪路小學少先隊組織的校外輔導員。他的工作任務很緊張,但他經常利用中午休息時間,或者在大風大雨不能出車的時候,跑到學校去,和教師、輔導員、隊員們談心。平日裏,他也抓緊壹切機會,從報紙上、刊物上搜集革命領袖、革命先烈和革命英雄的故事,記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壹有工夫就講給孩子們聽。他愛孩子們,孩子們也愛他,把他看成自己最親密的朋友。
壹個陽光燦爛的中午,雷鋒穿著嶄新的軍裝,胸前飄著鮮艷的紅領巾向建設路小學走去。紅領巾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把他的臉映得紅彤彤的。
他壹踏進小學校門,馬上就被壹群孩子圍住了。孩子們像群喜鵲,跳著、歡呼著:
“歡迎雷鋒叔叔。”
“請雷鋒叔叔講故事!”
雷鋒和孩子們到壹起,就高興得閉不住嘴地笑。今天,他剛出車回來,本來身體很乏,可壹想到孩子們希望他多來玩,也就忘了休息,放下飯碗,換了衣服,就跑來了。
雷鋒和孩子們接近多了,他發現有許多孩子本來是很聰明的,可就是調皮慣了,自己約束不住自己,違犯紀律,還影響學習。因此他覺得當輔導員,應該想盡壹切辦法,把這些孩子領上正路來。
建設路小學六年級有個小馬。這孩子很令俐,很活潑,就是調皮得要命,整天打打鬧鬧不好好聽課,個子老大了還沒戴紅領巾。中隊委員們氣得都不理他了。雷鋒知道了這件事,就說服隊幹部們:
“小馬是妳們的同學,大家有責任幫助他。他功課不好,要吸收他參加學習小組,幫助他趕上來,怎麽好不理他呢?”
中隊委員們說:“他不聽同學們的話,怎麽幫助他呀!”
雷鋒說:“不要緊,我們壹起想辦法。”
這以後,雷鋒就經常註意接近小馬,給他講故事,跟他談心,約他到宿舍來玩兒。“
經過雷鋒和老師的教育,和少先隊的幫助,小馬逐漸克服了愛玩愛鬧的缺點,學習也進步了。當他第壹次戴上紅領巾,見到雷鋒的時候,他緊緊拉住雷鋒的雙手,激動地說:“雷鋒叔叔,我加入少年先鋒隊啦!”
可敬的傻子
天快暖了,連隊裏發放夏衣,每人兩套單軍裝,兩套襯衣,兩雙膠鞋。大家喜滋滋地向事務長領來了衣服。發到雷鋒的時候,他卻說:“我只要壹套軍裝,壹件襯衣和壹雙膠鞋就夠了!”
事務長奇怪地問道“為什麽只要壹套?”
他說,“我身上穿的軍裝,縫縫補補還可以穿,我覺得現在穿壹套打補釘的衣服,比我小時穿的要好上千萬倍呢!剩下的兩套衣服交給國家吧!”
雷鋒對於物質,即使浪費了壹丁點兒都覺得心疼。他釘了壹個木箱子,裏面螺絲帽呀,鐵絲條呀,牙膏皮呀,破手套呀,真是什麽都有,他把這叫做“聚寶箱”。
要是車上缺了個螺絲,壞了個零件,他都先到“聚寶箱”裏找,能代用的就代用。要是擦車布實在爛得不能用了,他就從“聚寶箱”裏找出破手套,洗幹凈了作擦車布。至於牙膏皮、鐵絲條什麽的,他積到壹定數量就賣給收破爛的,得了錢全部交給公家。
雷鋒的生活很簡樸,從來不隨便花壹分錢。組織上每月發給他的津貼,他留下壹角錢交團費,兩角買肥皂,再用些錢買書,好擴充他的“小圖書館”,其余的錢,全部存入銀行。他穿的襪子,補了壹層又壹層,最後,完全改了樣,還舍不得丟。他用的搪瓷臉盆,漱口杯,上面的搪瓷幾乎掉光了,他也舍不得買新的。有的同誌實在不明白,就問他:
雷鋒呀,妳就壹個人,沒家沒業的,幹嗎這樣苦熬自己?“
雷鋒說:“誰說我苦熬自己?現在的生活,比起我過去受的苦,真是好上天了。”
又說:“誰說我就壹個人,沒家沒業?我們祖國大家庭有六億多人口呢。為了改變祖國壹窮二白的面貌,黨中央號召咱們發憤圖強,艱苦奮鬥,這樣做不對嗎?”
有的同誌就說:“國家那麽大,也不缺妳那幾塊錢哪!”
雷鋒說:“積少成多啊!每人壹天節約壹角錢,妳算算,全國壹天節約多少錢?當了國家的主人,不算這毛帳還行?”
有人說:“雷鋒是傻子,是小氣!”
雷鋒以自己的行動,回答了那些不理解他的人們。
那是壹個美好的日子,駐地附近的人民,歡欣鼓舞,敲鑼打鼓,慶祝城市人民公社的成立。
他心裏也非常喜悅,他想,在這個時候,自己能為公社做點什麽好事呢?想著想著,了跑到儲蓄所,把自己兩年來在工廠、部隊積下的二百元錢,全部取了出來,壹陣風似地,跑到望花區和平人民公社黨委辦公室,把錢往桌上壹放,說:
“我早就盼望這壹天了!這是我對望花區人民公社的壹點心意,收下吧!”黨委辦公室的同誌,很受感動,說:“同誌!我們收下妳的這份心意,錢,我們不能收,妳留著自己用,或寄到家裏去。”
雷鋒說:“人民公社就是我的家。我的錢就是給家裏用的。”他又說:“我在苦裏生,甜裏長,沒有大我,就沒有小我。黨和人民給了我壹切,我要把壹切獻給人民和黨。這錢是黨和人民給我的,現在就讓它為人民事業發揮壹點作用吧”。
雷鋒苦苦要求,公社仍然不肯收下,直到他說得哭了起來,公社的同誌才答應收下壹半。這件事大大地鼓舞了全體公社社員。他們說:“我們壹定辦好人民公社,答謝解放軍……”
1960年夏末,報紙上發表了壹條消息:遼陽地區遭到了百年不遇的大小災。
對遼陽,雷鋒有說不盡的深情厚誼啊!他在那兒參軍,在那兒住過,勞動過。他馬上懷念起那裏的夥伴們,那裏的鄉親們……。看了報,他急得直嘆氣。
當他在報紙上看到黨中央派飛機給災區人民送糧又送衣的時候,心裏想:“黨中央這樣關心災區人民,我這個人民戰士,此刻能為災區人民做點什麽呢?……”他想到自己還有公社退回來的那壹百元錢,便連忙寫了封慰問信,頂著大雨,立刻跑到郵局,把壹百元錢和信壹起寄到遼陽去了。
他在日記上寫道:
“有些人說是我傻子,是不對的。我要做壹個有利於人民、有利於國家的人。如果說這是傻子,那我甘心願意做這樣的傻子的,革命需要這樣的傻子,建設也需要這樣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