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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錯者

晁錯者,穎川人也,學申商刑名於軹張恢先所以文學為太常掌故。錯為人峭直刻深①。孝文帝時,天下無治尚書者,獨聞濟南伏生故秦博士,治《尚書》,年九十余,老不可征,乃詔太常使人往受之。太常遣錯受《尚書》伏生所。還,因上便宜事,以書稱說。詔以為太子舍人、門大夫、家令。以其辯得幸太子,太子家號曰:“智囊”,數上書孝文時,言削諸侯事,及法令可更定者。書數十上,孝文不聽,然奇其材,遷為大夫。當是時,太子善錯計策,袁盎諸大功臣多不好錯。(晁錯,穎川郡人。在軹縣張恢先先生處學習申不害、商鞅的刑名學說,因通曉文學而做了太常掌故。晁錯為人嚴峻剛直,酷烈苛刻。孝文帝的時候,天下沒有研究《尚書》的人,只聽說濟南郡的伏勝原是秦朝的博士,研究過《尚書》,年齡已九十多歲,因為年老不能征召,就詔令派人去向他學習。太常派遣晁錯到伏勝那裏學習《尚書》。學了回來,就上書陳述有利於國家的事,以《尚書》論證。皇帝下詔先後任命他做太子舍人、門大夫、家令。因他善於論辯,得到太子寵幸,太子家號稱他是“智囊”。在孝文帝時多次上書,論述削弱諸侯的事情,以及法令可以改定的地方。上了幾十次書,孝文帝雖然沒有聽取他的建議,但稱贊他的才能,提升他做中大夫。當時,太子稱許晁錯的計策,而袁盎等各個大功臣多不喜歡晁錯。)

景帝即位,以錯為內史。錯常數請間言事,輒聽,寵幸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 。法令多所更定。丞相申屠嘉心弗便,力未有以傷。內史府居太上廟堧中,門東出,不便,錯乃穿兩門南出,鑿廟堧垣。丞相嘉聞,大怒。欲因此過為奏請誅錯。錯聞之,即夜請間,具為上言之。丞相奏事,因言錯擅鑿廟垣為門,請下廷尉誅。上曰:“此非廟垣,乃堧中垣,不致於法。”丞相謝。罷朝,怒謂長史曰:“吾當先斬以聞,乃先請,為兒所賣,固誤。”丞相遂發病死。錯以此愈貴。(漢景帝繼位後,任命晁錯為內史。晁錯多次請求皇帝單獨與他談論政事,景帝每每都聽,寵幸他超過了九卿,晁錯修改了不少的法令。丞相申屠嘉心裏不滿意,但又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毀傷他。內史府建在太上廟圍墻裏的空地上,門朝東,出入很不方便,晁錯便向南邊開了兩個門出入,因而鑿開了太上廟的圍墻,丞相申屠嘉聽到了這件事,非常生氣。打算就這次晁錯的過失寫成奏章,請求誅殺晁錯。晁錯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夜請求單獨進諫皇上,具體詳細地向皇上說明了這件事情。丞相申屠嘉上朝奏事,乘機稟告了晁錯擅自鑿開太上廟的圍墻做門,請求皇上把他交給廷尉處死。皇上說:“晁錯所鑿的墻不是太上廟的墻,而是廟外空地上的圍墻,不致於觸犯法令。”丞相謝罪。退朝之後,生氣地對長史說:“我本當先殺了他再報告皇上,卻先奏請,反而被這小子給出賣,實在是大錯。”丞相終於發病死了,晁錯因此更加顯貴。)

遷為禦史大夫,請諸侯之罪過,削其地,收其枝郡。奏上,上令公卿列侯宗室集議,莫敢難,獨竇嬰爭之,由此與錯有卻。錯所更令三十章,諸侯皆喧嘩疾晁錯。錯父聞之,從潁川來,謂錯曰:“上初即位,公為政用事,侵削諸侯,別疏人骨肉,人口議多怨公者,何也?”晁錯曰:“固也。不如此,天子尊,宗廟不安。”錯父曰:“劉氏安矣,而晁氏危矣!”遂飲藥死。死十余日,吳楚七國果反,以誅錯為名。及竇嬰、袁盎進說,上令晁錯衣朝衣斬東市 。(景帝登位,任命晁錯為內史,(1)晁錯多次請求皇帝單獨與他談論政事,景帝總是采納,寵幸他超過了九卿,晁錯修改了不少的法令。晁錯升任為禦史大夫,請求根據諸侯王的罪過,削弱他們的封地,收回他門的枝郡。奏上之後,皇帝命公卿、列侯、宗室集合議論,誰也不敢反對,只有竇嬰爭議,因此同晁錯有了矛盾。晁錯所改定的法令有三十章,諸侯都喧嘩疾恨晁錯。晁錯的父親聽到了消息,從穎川趕來,對晁錯說:“皇帝剛剛即位,妳當政辦事,侵削諸侯勢力,疏遠人家骨肉,人們紛紛議論而多埋怨妳,為什麽呢?”晁錯說:“本當這樣。不這樣,皇帝不被尊貴,國家不得安寧。”晁錯的父親說:“這樣,劉家的天下安定了,而晁家就危險了!”隨即飲藥自殺。死了十多天,吳楚七國果然以誅晁錯為名舉兵反叛。等到竇嬰、袁盎進言,皇上就命令晁錯穿著朝服,在東市把他處死。)

晁錯已死,謁者仆射鄧公為校尉,擊吳楚軍為將 。還,上書言軍事,謁見上。上問曰:“道軍所來,聞晁錯死,吳楚罷不?”鄧公曰:“吳王為反數十年矣,發怒削地,以誅錯為名,其意非在錯也。且臣恐天下之士噤口,不敢復言也!”上曰:“何哉?”鄧公曰“夫晁錯患諸侯強大不可制,故請削地以尊京師,萬世之利也。計劃始行,卒受大戮,內杜忠臣之口,外為諸侯報仇,臣竊為陛下不取也。”於是景帝默然良久,曰:“公言善,吾亦恨之。”(晁錯已死,謁者仆射鄧公做了校尉,討伐吳楚軍任將軍。回朝來,上書報告軍事情況,進見皇帝。皇帝問:“妳從軍事前線回來,聽到晁錯已死的消息,吳楚罷兵了沒有?”鄧公說:“吳王謀反已幾十年了,因被削封地而惱怒,以誅晁錯為名(造反),他的本意並不在晁錯。況且我擔心天下的人都將閉口不言,不敢再進言了!”皇帝問:“為什麽呢?”鄧公答:“晁錯擔憂諸侯勢力強大不能控制,所以建議削弱諸侯的封地,以尊崇京師,這是為萬世的利益著想的計劃。但計劃剛剛實行,突然遭受斬殺,對內杜塞了忠臣之口,對外替諸侯報了仇,我以為陛下不該這樣。”景帝默然了好久,說:“妳說的對,我也為這事悔恨。”)

(《史記·袁盎晁錯列傳》,有刪節)

贊②曰:晁錯銳於為國遠慮,而不見身害。其父睹之,經於溝瀆,亡益救敗,不如趙母指括,以全其宗。悲夫!錯雖不終,世哀其忠。(班固說:晁錯在治理國家方面,能深謀遠慮,但看不到自身的危險。他的父親看到了,長於治理溝壑,但也無益於挽救敗局。比不上趙括的母親,能使自己的宗族得以保全。可悲呀!晁錯雖然不能善終,但他的忠誠得到世人的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