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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鉞加身

康熙先說王輔臣當過庫兵,後說他偷過銀子,連起來就是說王輔臣在當庫兵時偷銀子。

清朝庫兵怎樣才能偷到銀子呢?

庫兵進銀庫以前,要脫光,是壹絲不掛的那種。然後換上工作服,在銀庫幹完活後,又壹次脫光,再換上常服。

所以,庫兵要想偷銀子,只有走“後門”夾帶才行。

在劇中,康熙說到這裏,王輔臣“唰”地壹下,老臉豬肝般地紅了。

在清朝,說誰家祖上是庫兵,就和現在我們說誰是“國足”壹樣,滿滿的“梗”。

下面,說說王輔臣這個人和他在三藩變亂中的表現。

王輔臣的品德沒毛病

王輔臣早年參加農民軍,後來投靠明朝大同總兵姜瓖的麾下。他是個遵守上級主官命令的將領,姜瓖降清他降清,姜瓖反清他也追隨反清。王輔臣長得長身玉立,極象呂布的畫像,所以人稱“活呂布”。這說的是他的外型象呂布,和專殺幹爹的呂布品德是有天壤之別的。

姜瓖大同反清,王輔臣十蕩十決,打得阿濟格手下的八旗兵“莫有攖其鋒者”,被對手尊稱為“馬鷂子”。鷂子是壹種小型猛禽,以快、準、狠稱雄於動物界。

後來,他兵敗後被清廷沒入辛者庫為奴。因為曾經把清兵打出了記憶的烙印,順治提撥他當了壹品禦前侍衛。洪承疇經略五省時,他很務實地追隨承疇,承疇不食他不食、承疇不睡他不睡。

再後來,承疇回朝,他成了吳三桂的屬下。三桂對他挺好,推衣衣之、推食食之。因為和三桂侄子吳應期在酒後發生小摩擦,他花錢走了上層線路,調離三桂,運作到固原當提督。

卿本佳人……

康熙十二年年底,吳三桂首創反清的旗幟,然後,貴州傳檄而定、湖南望風而降。緊隨其後,湖北、四川、廣西、福建先後加入反清的洪流。

三桂為了團結輔臣,特派和輔臣親密的汪士榮帶著二封信、二道任命劄交給他,其中壹份給他,壹份給甘肅提督張勇。

王輔臣本心忠於清廷,他不加考慮就將使者汪士榮和信劄壹起上交給清廷,於是換來了兒子王吉貞的三等輕車都尉世襲和大理寺少卿的職位。他這壹舉動,引來了張勇的反感。顯然,輔臣此舉不妥當:他向清廷表忠心、換爵位,這無可厚非;但撇開張勇單幹,甚至拿三桂對張勇的任命劄邀功,就有踩著張勇肩膀往上爬的嫌疑。後來王輔臣反清,張勇對他進行了寸步不讓的打擊。

王輔臣不僅旗幟鮮明地反對吳三桂,他還提出要面謁康熙,以商討平吳之事。康熙淡淡地說:“可與經略面議。”

莫洛是壹朵奇葩

康熙口中的經略,指的是莫洛。莫洛是滿人,做官有壹套:鰲拜得勢,他黨附鰲拜;康熙撤藩,他付合康熙。並且這人特能“嘴”,經常說要把叛軍搞得“魂散驚而魄齏粉”掛在口邊。

當時,康熙選中了他,經略陜西,向四川用兵。王輔臣從平涼趕到西安,向莫洛獻計獻策,大講了壹通四川平叛的註意事項。莫洛對此很不感興趣,並且他的司官們紛紛對輔臣“側目”,那是相當地看不起他!王輔臣感到很憋屈。

除此,莫洛還調走了王輔臣轄下的固原官兵的健馬,換上壹批“被茶瘦馬”給他。

同時,莫洛進剿四川時,打仗的手藝不行,被四川的吳軍攻下了七盤關和朝天關,這樣就截斷了清軍的糧餉。康熙見勢不妙,命令大軍撤回寧羌州,清剿完身後的叛軍再行進兵。於是,莫洛的敗兵和王輔臣的駐軍相逢在寧羌州,兩營相距壹公裏。新仇舊恨,王輔臣親自督戰,幾個沖鋒,就幹掉了莫洛。

康熙開啟談心模式

王輔臣搞掉莫洛後,將實情向康熙作了匯報。康熙為了穩住他,開啟了談心模式。核心內容有兩點:第壹,妳是先帝提攜起來的,我也送了妳壹枝蟠龍豹尾槍,咱們君臣關系鋼鋼滴;第二,莫洛是我識人不明,發生兵變、主要責任在我,妳也有疏於約束部眾的比較小的責任。

輔臣聽完玄燁的話,左右為難,他想回到清廷這個組織、又害怕組織事後的清算。莫洛是經略,相當於康熙派到陜西的代表,宰了那啥都得照價賠償,何況是皇帝的代理人?

康熙壹方面用寬慰的話穩住輔臣,另外加緊了對西安的增兵,僅蒙古兵就調發了五千人。

這時,吳三桂抓住機會,給輔臣送來二十萬兩白銀,還送給他“平遠大將軍陜西東路總管”的印信。同時,三桂在甘陜遍發委任狀。壹時間,漢官們人心動搖。

輔臣壹反,玄燁膽寒

王輔臣在甘陜的影響力很大,當他選擇站邊三桂以後,秦州副將陳善迅速響應。輔臣得秦州,直接卡斷駐守在漢中的清兵糧道,與四川的吳軍遙相呼應。如下圖:

此後,不到壹個月的時間,輔臣從平涼出兵攻下蘭州,形成西北戰場的大模樣。這引成了連鎖反應,眾多不甘清廷民族壓迫的漢官紛紛起兵,只有甘肅提督張勇、總兵孫思克、王進寶、陳福苦撐待變。

西北戰場很致命,如果輔臣和四川吳軍會合,攻下西安,再叩開潼關,將會長驅北京城。火燒眉毛,康熙徹底坐不住了,他動起禦駕親征的念頭,想奔赴荊嶽戰場盡快結束與三桂之間的戰爭。

這時,陜西總督哈占受不住壓力了,他不斷向康熙告急,主要意思是:西安十分重要,得增兵!康熙被逼無奈,只得將荊州大軍抽調到西安,這樣,甘陜就成了當時的主戰場。

漢將逞威西北邊

對於甘陜地區這個主戰場,不得不說,康熙找準了解決問題的根本點。

首先,他調兵增援西北;其次,他擴充了紅衣大炮的裝備;然後,制訂了收復秦州、蘭州、鞏昌的方案,用以剪斷平涼的羽翼。

在整個戰略執行過程中,漢人將領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秦州這個咽喉城市,定西大將軍多羅貝勒董額楞是打不下來,後來孫思克的援軍趕到才被攻陷。蘭州是王進寶拿下的,鞏昌是張勇攻下的。

而八旗將領董額、畢力克圖、阿密達的表現十分差勁。他們圍攻平涼,開始是不敢進兵,後來在康熙十四年九月底打了壹仗,剛壹接戰,清軍中壹名副將和遊擊潰退,以致全軍失利。三個月後,清軍在康熙的催促下又攻打了壹次平涼,無功而返。

清軍攻不下平涼,主要是八旗將領都懼怕王輔臣,面對雲集平涼的清兵,輔臣斜著眼睛說:“姑緩其死,稍遲些日子,叫他壹切盡了!”

其實,當時的情況對輔臣已十分不利。自他反清後,犯了三個錯誤:第壹,他對秦州這條生命線的重視程度不夠;第二,他回兵平涼後攻克蘭州這個步伐邁大了,應該先打通和四川吳兵的通道;第三,死守平涼只有等待清軍圍殲的命運,如果他此時突圍向四川王屏藩部靠攏,也許還有壹線的生機。

逼降是壹條不歸路

就在輔臣在平涼和清兵對峙的當口,康熙臨陣換將,派來圖海總管陜西軍政事務。

圖海是壹員沙場老將,他上場後實行“兩手抓、兩手硬”。壹方面,他不計傷亡地拿下虎山墩,虎山地勢高,架炮可直接轟擊平涼城;另壹方面,他消除了輔臣的後顧之憂,與他“鉆刀設誓、保其無它”。於是,外無救兵、內無糧草的王輔臣終被逼降。

自從王輔臣投降的那壹刻起,就決定了他淒慘的結局。

三藩平定後,康熙二十年七月,王輔臣吩咐親兵在他睡熟後,用桑皮紙噴酒,壹層壹層蒙住口鼻。笑道:“斧鉞加身,砍頭落地,不過忍片時之痛,大丈夫何所懼哉!我如死於兵械,必以畏罪自殺故連累圖海,這般窒息而死了無痕跡。”是夜,輔臣自盡。

回到問題中來,“三藩變亂,王輔臣為何被康熙最先平定”。輔臣之反,確系莫洛的驕狂自大逼反的,也有他自身氣量狹小的因素。甘陜之地逼近京師,輔臣壹反,西北頓時變成主戰場,引來荊州清兵、蒙古兵、圖海兵馬的圍剿。輔臣沒有及時打通與四川吳軍的聯絡通道。張勇、孫思克、王進寶等漢將意誌堅定,牢牢地堅守住了自己的陣地。被困平涼後,輔臣自身沒有做出突圍的對策。在甘陜激變中,康熙應對措施得體,首先斷了輔臣的南歸之路,然後集中力量打擊首亂西北的輔臣,動作精準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