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農村集體化進壹步升級。寶安縣委通過《關於限制農村資本主義發展的幾項規定》,限制社員自留地和副業收入,副業收入不能超過全家全年總收入的30%;社外農民不準開荒,不準棄農經商,“以徹底堵塞資本主義漏洞”;“男全勞動力”壹年要完成260個工作日;農民家中如果有金銀首飾,都要報告政府,然後收為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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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59年,廣東出現了嚴重的饑荒。壹份資料顯示,當年全省的糧食總產量只有177.58億斤,比1958年減產15.71%。1960年仍然是壹個減產之年,農民實際比常年少收了61.25億斤糧食,這相當於他們8個月的口糧。壹個逃港者告訴陳秉安,那個時候,夥食裏基本看不到肉和油,就連青菜都很罕見。為了緩解饑餓,他曾經吃過蕉渣、禾稈、木瓜皮、番薯藤,甚至壹度還吃過觀音土。當時,寶安壹個農民壹天的平均收入,大約在7角錢左右,而香港農民壹天的收入,平均為70港幣,兩者間懸殊近100倍。當地流傳的民謠唱道:“辛辛苦苦幹壹年,不如對面8分錢”(指寄信到香港叫親屬匯款回來)。
政 治上的迫 害,也是逃港的主要原因之壹。
著名音樂家馬思聰是最為典型的代表。196 6年“文 革”開始後,時任中央音樂學院院長的馬思聰飽受淩辱。1967年,他借壹次到深圳演出的機會,鋌而走險,乘船逃往香港。他抵達香港的第二天,全港的報紙與電臺都報道了這壹消息,從而掀起了壹場以知識分子和知青為主體、長達10年的逃港浪潮。
陳秉安曾經采訪過壹個民兵隊長,他逃港的原因,今天聽起來匪夷所思。
這個民兵隊長在山裏發現了壹個從臺灣飄來的氣球,氣球下方的籃子裏,有許多食品和壹件白背心。在兩岸處於敵對狀態的那個年代,廣東壹帶經常發現這樣的氣球。這個知青把食品上交,但實在舍不得那件白背心,就偷偷留了下來。幾天後,他穿著白背心參加了壹場籃球賽。圍觀的人們發現,這件白背心在被汗水浸濕之後,背上出現了“反攻大陸”的字樣。結果,這個原本“根正苗紅”的農民,被打成了“美蔣特務”,受到嚴 酷的迫 害,不得不逃往香港。
為了應付日益嚴峻的逃港浪潮,當地政府還曾想過這樣壹個辦法。在逃往香港的梧桐山上,有壹個叫做西坑的村子,寶安縣決心在這裏“展開壹場殊死的爭奪”,把西坑村建設成“反偷渡的紅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