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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頗族的緬甸克欽族

緬甸,這個因為昂山素季和政治改革備受世界關註的東南亞國家,再次因為誤射到鄰國中國的幾發炮彈而吸引了媒體的目光。在中國邊境爆發的戰火,暴露了這個壹心推動改革、希望發展經濟走向世界的國家的多年頑疾——少數民族地區離心趨勢和武裝問題。記者連線居住在戰火發生地及鄰近的雲南省盈江縣居民,講述他們經歷的緬甸邊境戰事。

“每天都聽到緬甸那邊打仗的聲音”

雲南盈江縣那邦鎮,距離中緬邊境的國門只有100米左右。趟過壹條河,就到了緬甸境內的拉咱。正在與緬甸政府軍作戰的地方武裝克欽獨立軍總部就在那裏。連日的槍炮聲,打破了這個邊陲小鎮的寧靜。 國境兩頭 同壹民族不同境遇

“每天都能聽到炮聲。我們盡量少出門。”雲南盈江縣那邦鎮邊陲賓館工作人員、來自緬甸克欽邦的董麗艷對新京報記者說,這個賓館由10名緬甸人負責運營,老板是中國人,但並不在這裏。

從12月底開始,連日的炮聲,令原本閑適的邊陲小鎮,變得不再平靜。12月30日,隨著緬甸克欽獨立軍與緬甸政府軍的戰事吃緊,3發緬方炮彈落入那邦鎮,損毀了壹座房屋,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這些天每天都聽到緬甸那邊打仗的聲音,每五六分鐘就能聽到炮聲。聲音很大,像打雷壹樣。晚上天天都在打,睡不著覺,炮聲壹響,就起來看壹看。”那邦鎮居民楊正文向記者講起這幾天的經歷,也很無奈,“我認為不會打到中國來,現在對生活影響也不大,但是生意不好做了。”

“前幾天有壹顆炮彈打到傈僳族的村子裏面,他們還以為是地震,全都往外跑。”楊正文的老婆說,“還是挺恐怖的,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情況。我們沒什麽防護措施,也不知道怎麽防。”

盈江縣壹家賓館的工作人員管小姐對本報記者表示,雖然她們的住處不在國界線附近,也沒有聽到槍炮聲,但是大家都在議論這事兒,非常擔心炮火燒到中國來。“這個可說不定,但還沒有想到預防這麽遠。”管小姐稱,安檢比較嚴,剛剛接到通知,只要外國人來住宿,就要通知邊防人員。“街上的警察也比以前多了,這段時間查得嚴,可能就是因為那邊打仗的關系。”

緬甸的克欽族與中國雲南景頗族是同壹民族,只是名稱不同而已。楊正文對記者透露說,10日那天,那邦鎮上來了很多中國景頗族人,要求緬甸雙方停火。如果不停火,他們就要去幫緬甸那邊的克欽族。

中緬邊境 拒絕妥協的“獨立軍”

克欽邦的地方武裝在抗擊英國殖民統治時期便已存在。1947年,緬北撣邦、克欽邦等少數民族武裝與“緬甸國父”昂山政權簽訂了《彬龍協議》,重點是各個少數民族地區享有充分自治,可以擁有自己的武裝。1947年通過的《緬甸聯邦憲法》,《彬龍協議》的原則也有體現。這成為緬地方武裝長期存在的重要歷史淵源。當然,有了槍,也就為緬甸少數民族地方與中央的長期對抗埋下了伏筆。

克欽獨立軍1961年成立,與緬甸中央政府軍在當地的武裝沖突持續了33年。克欽獨立軍是緬北最有勢力的民族武裝之壹,最高政治訴求是獨立。1994年,克欽獨立軍與緬甸政府軍簽署停火協議,此後十多年來,雙方基本相安無事。

2008年,緬甸通過新憲法,遭致壹些少數民族的反對,認為新憲法沒有賦予其充足自治權。2009年4月,緬甸軍政府擬定了全緬民族武裝的整編計劃,同樣遭到絕大部分民族武裝的拒絕。其中就包括克欽獨立軍。

2011年6月9日,由於整編談判破裂,緬甸政府軍和克欽獨立軍打破了多年的停火協定,戰火再燃。直到沖突激化,把戰火燒到中國境內。 糾結的緬甸民族認同

“民族本不存在,他只是想象的***同體”,在史學家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眼中,上世紀風起雲湧的民族獨立運動是政治家們創造出來的壹個又壹個神話,因為歷史證明,人類對於身份認同的感情是非常強烈的。像其他殖民地國家壹樣,緬甸的精英們也創造了自己的“民族國家”概念,壹個是兼顧少數民族的“Burma”,壹個是大緬族主義的“Myanmar”,過去60多年來,這兩種概念的碰撞留下了緬甸至今難以解決的民族沖突。

國名背後的民族沖突

“Burma”還是“Myanmar”,這是緬甸至今仍未停止的國名之爭,民盟領袖昂山素季壹直堅持使用代表多元緬甸意味的“Burma”。緬甸國內有135個民族,主體民族是緬族,占全國人口2/3,其他主要少數民族為撣族、克欽族、孟族、佤族等。在緬甸獨立前,這些少數民族原則上在英國殖民統治下民族自治。

二戰結束後,緬甸開始了民族獨立進程,為了打破英國殖民者“分而治之”的圖謀,國父昂山將軍身穿克欽族服裝來到克欽邦首府,勸說克欽壹起建立聯合國家。其他各少數民族紛紛響應,並於1947年簽署了《彬龍協議》,決定在聯邦國家體制下實行民族自治,各族平等,並依此協議形成了《緬甸聯邦憲法》,其中規定了撣邦和克倫尼邦在十年之後有權決定是否繼續留在聯邦內。

《彬龍協議》對緬甸民族政策產生了深遠影響,直至今日很多少數民族仍表示要在這個協議框架內與緬甸政府談判。

然而,5個月之後,緬甸聯邦的締造者昂山將軍被暗殺了,繼任者沒有沿著昂山的路繼續走下去,他們修改了昂山國父制定的憲法,對於這種根本的轉變,負責修憲的緬甸法學家吳強吞說,“我們國家,理論上是聯邦制國家,實際上是單壹制國家。”

單壹民族還是多元緬甸?

在宗教政策上,繼任政府也背離了昂山國父的意願。緬甸有句諺語,成為緬族人就是成為佛教徒,但其他少數民族有不同的宗教信仰。1961年,緬甸將佛教定為國教,1962年,軍政府執掌緬甸後,國家概念變成了——在壹個種族(緬族)、壹種語言(緬語)、壹個宗教(佛教)的理念下,通過民族建構實現民族同化。

這壹舉動的直接後果就是促使少數民族選擇武裝起義抵制中央政府,其中最大的起義運動就是由克欽獨立軍發動的。克欽族多信仰基督教,他們認為佛教成為國教是沙文民族主義的體現,因此開始了長達數十年與政府對抗的歷史。《緬甸:起義與種族政治》壹書作者馬丁·史密斯認為,在今後的許多年中,像克欽族壹樣,起義成為緬甸少數民族的生活方式。

緬甸現有公開的25支民族武裝和10多支隱秘的民族武裝,多年沖突沒有讓民族武裝,也沒有讓政府軍取得勝利。緬甸民族研究中心主任沙空認為,60余年的民族武裝沖突證明,在“壹個宗教、壹種語言、壹個種族”的理念下,通過民族建構而實施的同化政策,不適合多民族、多宗教、多元文化的緬甸。

隨著緬甸宣布改革,迎來了新契機,緬甸政府已經同多個少數民族簽署停火協議。但簽訂停火協議遠非長遠之計,動亂沖突仍時有發生,雲南省社科院緬甸問題專家熊麗英對新京報記者表示,“只要不公平的民族政策存在,沖突就不可能真正平息。緬甸現有政策無法讓少數民族相信能夠得到平等的權利。如果不從國策上改變,就很難徹底解決沖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