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潛
池水凝新碧,
闌花駐老紅。
有人獨立畫橋東。
手把壹枝楊柳系春風。
鵲絆遊絲墜,
蜂拈落蕊空。
秋千庭院小簾櫳。
多少閑情閑緒雨聲中。
簡析
暮春天氣,惜春情緒。春天孩子兒面,壹天變三變。剛才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兒雨卻又淅淅瀝瀝下起來,於是當池塘,欄花,畫橋,楊柳,秋千,閨閣,都籠在霏霏細雨中,好壹幅煙雨春景圖!不過好景不常在,花老春亦老,何況壹場春雨壹場熱,壹場春雨送春壹程。惜春的人兒呀,妳以為壹枝楊柳就能栓住春天的腳步?須知這楊柳自身就越來越綠,吐出了柳絮。而柳絮,正是春色將闌的預兆。
“池水凝新碧,欄花駐老紅”二句,寫的是暮春的景色。新雨之後,池水凝碧,花欄內,殘紅萎頓在枝頭。春天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這二句不僅寫出闌珊的春意,也傳出了人情的不堪和沈抑。下面帶出了惜春人,“有人獨立畫橋東,手把壹枝楊柳系春風。”場景從庭院轉移到“畫橋東”,似乎這女子也禁受不住那小天地的沈悶,走到這“大天地”裏來捕捉春光。用楊柳來“系春風”很有情趣。楊柳與春天關系最為密切。
在春風中,是它第壹個睜開嬌眼;在春天離開時,它又以綿綿的飛絮相送。選擇楊柳來留春,可以想見這女子有多少柔情。“手把壹枝楊柳系春風”,這行動是天真可愛的,然而又是十分美麗的,春風中“十五女兒腰”的柔柳和“獨立畫橋東”的女子相互映襯,令人陶醉。起二句透出的沈沈春恨,現在已化解了許多。
現在我們所玩味的春愁已註入了不少甜蜜的味道。女主人公的惜春表現在癡情的留春舉動上。但春天畢竟是要情然離去的。“鵲絆遊絲墜,蜂拈落蕊空。”鵲絆遊絲是無意的,蜂拈落蕊是有意的。春天不管人和物的有情與無意,它走了,留下壹片空無走了。
“秋千庭院小簾櫳,多少閑愁閑緒雨聲中。”又壹次轉換回到庭院,天氣也由晴和轉入風雨。這是壹種心情的轉換。在從庭院回到小窗之下,女子又要品嘗充滿愁緒的風雨之聲了。雨中秋千富於含蘊,那“秋千”裏包含著春光下的幾多紅情綠意!許多惜春詞都寫到這情景:“隔墻送過秋千影”(張先)、“亂紅飛過秋千去”(歐陽修)、“黃昏疏雨濕秋千”(李清照),正可互相發明。“秋千”正給讀者的聯想指示了壹個方向,到底還有哪些“閑情閑緒”,讀者自可再發揮。“多少閑情閑緒雨聲中”,那淅淅瀝瀝、不絕如縷的雨聲正表達了她飄忽不定,玩味不盡的春愁。詞以聽雨結束,饒有余味。
南柯子
王炎
山冥雲陰重,天寒雨意濃。
數枝幽艷濕啼紅。莫為惜花惆悵,對東風。
蓑笠朝朝出,溝塍處處通。
人間辛苦是三農。要得壹犁水足,望年豐。
這壹首描寫農民生產勞動的詞作。象這類題材的詞,在宋詞中是不可多得的。
上片,描寫農村秀麗的風光。前三句:“山冥雲陰重,天寒雨意濃。數枝幽艷濕啼紅。”彤雲密布,山色陰暗,天下著蒙蒙的細雨。花朵上,水氣聚成了晶瑩的水珠,像是少女眼睛裏含著淚珠,奪眶欲出,令人十分愛憐。作者攝取了這樣壹個特寫鏡頭,十分形象地描繪出壹幅田園風景圖。北宋大家蘇軾,在《浣溪沙·徐州石潭謝雨道中作五首》中,對農村曾有過壹些風景畫似的描繪。“照日深紅暖見魚”寫出了晴空麗日,日照碧溪,魚兒歡快遊弋的圖景:“麻葉層層蔴葉光”,繪出雨過天晴茂密的蔴葉層層泛著亮光,壹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蔌蔌衣巾落棗花”,描寫出甘霖過後,連棗花落到衣巾上“簌簌”之聲也聽得真真切切的壹線綠野風光。這裏的“數枝幽艷濕啼紅”,描畫的卻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田園景色。其生花之妙,不亞於蘇軾。
但是,詞人並沒有完全被這迷人的田園風光所陶醉。他把筆鋒壹轉,奉勸人們“莫為惜花惆悵,對東風。”不要因為風風雨雨摧殘著美麗的花朵,而愁悵滿懷,作無病呻吟。繪景生動形象,抒情真切幽邃。短短二十六個字,三平韻,卻跌宕起伏,清新自然,從而,為下片作了很好的鋪墊。
下片,用同壹格式,重填壹片,描繪出農民在田間生產勞動的情景。過片“蓑笠朝朝出,溝塍處處通。”戴著蓑笠的農民,天天清晨早出,他們的足跡踏遍了田間泥濘的溝渠和田埂。然而,“人間辛苦是三農”。春耕、春種、秋收,是農民們壹年中最辛苦的三個季節。結句點題:“要得壹犁水足,望年豐。”農民們終年辛勞,犁透了田,灌足了水,盼望有壹個豐收的年成!他們是沒有閑情逸致去賞花、憐花、惜花的。前後片上下呼應,表現了作者與勞動人民息息相通的思想感情。整首詞,語言通俗,明白如話,表達了清淡馨新的意境,質樸健康的情感。
王炎由於做過主薄、知縣等下級官員有機會接近農民和農村生活。所以,他的詞擺脫文人詞以風花雪月、閨情離怨為題材的俗套,描寫了農業生產和農民生活,是難能可貴的。這首《南柯子》是有代表性的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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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藝飄淚
南柯子
輕揚斑斑白,
漫撒點點冰。
非秋非冬任飄零,
復回望,已是雲淡風輕。
無言淡望天,
靜謐意綿延。
笑賞梨雪別安寧,
續前行,再尋海闊天明。
簡析
此詞半景半情,由字裏行間可以看得出當時的季節為秋末冬初且正在下雪。作者被靜謐無聲的鵝毛大雪所震撼折服,因而突生寧靜所寫。因這場大雪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因而寫到了‘復回望,已是雲淡風輕’。
詞的上半闕和下半闕有著緊密不可分的關系。上半闕主寫雪景,而下半闕則寫對生活的淡淡迷茫以及找到答案後心靈重圍安詳寧靜的感覺。‘無言淡忘天,靜謐意綿延’壹句則突出了雪景的幽靜如何撫慰作者的心靈直至平靜。而‘復回望,已是雲淡風輕’和‘續前行,再尋海闊天明’則交相輝映,點出了作者初始的疑惑及後來的豁然開朗,為本詞起到了畫龍點睛的壹筆。
清新的語氣和簡明的含義是這首詞的兩大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