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與赫瑞修入)
哈: (指著送給赫瑞修的那封信, 繼續的把話說完) 此事就這樣講完了, 先生。 現在, 我要告訴妳另壹段事情; 妳還記不記得當時之情況?
赫: 記得, 殿下。
哈: 先生, 那夜, 我因胸中納悶, 無法入睡, 折騰得比那銬了腳鐐的叛變水手還更難過; 那時, 我就沖動的-- 好在有那壹時之念, 因為有時我們在無意中所做的事能夠圓滿, 經深謀細慮之事反會失敗。 由此可知, 無論我們是怎樣的去籌劃, 結局還總歸是神來安排的。
赫: 那是無可置疑的。
哈: (繼續) 從我的船艙裏爬起, 披上了我的水手袍子, 在黑暗中摸索的去找尋他們。 果然, 我就如願的找到了他們, 也摸得了他們的公文袋; 然後, 我就悄悄的回到了我的房間。 恐懼使我忘卻了所有的禮儀, 使我大膽的拆開了他們的公文。
在那裏頭, 赫瑞修呀, 我發現了壹宗天大之陰謀: 有道命令, 它假參了許多好聽之理由, 說什麽是為了兩國之利益, 列出了我魔鬼壹般的罪狀, 要求英王覽畢此函後, 不必浪費時間去磨利那大斧, 應不容怠慢的立即砍下我的首級。
赫: 有這等事?
哈: 國書就在此; 妳有空時, 可自讀之。 不過, 妳現在想不想聽聽我是如何的去對付此事?
赫: 我求妳告訴我。
哈: 我被如此惡毒之羅網重重圍住, 當我的腦子尚未摸熟此劇之大綱時, 這出好戲已鏘鏘開場了。 當時我就坐了下來, 用著官方的華麗語氣重新寫了壹封國書。 從前我認為--我國的許多官員也有同感--此類的書信法是卑賤的, 並且也盡力的去忘記這門學問; 不過, 先生, 這回它可派上用場了。 妳想不想知道我究竟寫了些什麽?
赫: 是的, 我的好殿下。
哈: 我假借丹麥王之名, 寫下了這篇懇切的要求:
『英王既為丹麥之忠心蕃屬, 兩邦之宜將盛如棕櫚, 和平之神也須永戴其昌隆之冠, 以便溝通兩國之情...』
加上許多諸類此等之盛大理由, 要求英王閱畢此函後, 速斬此信傳人, 不容分說, 不容懺悔。
赫: 您是如何的封上此書?
哈: 說來, 那也是天數: 我攜有我父王之指環圖章在我的腰包裏, 它與丹麥之國璽是壹模壹樣的。 我就把這封偽信依原樣摺好, 簽了字, 蓋了封印, 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它歸返原處; 這宗掉包完全沒被人發現。 第二天就是我們的海戰; 其餘之事, 妳以知道。
赫: 那麽, 蓋登思鄧與羅生克蘭已把命送了?
哈: 怎麽, 人呀, 那是他們自己喜歡那件差事, 我才不會把他們放在我的良心上呢; 他們的殺身之禍全是自惹的。 當兩個強敵在惡鬥時, 小輩們走近他們的往來劍鋒, 是極危險的。
赫: 哼, 這是壹個什麽國王!
哈: 妳難道不認為, 這是我的職責: 他弒我君、娼我母、挫我登基之望、並用詭計來圖謀我的性命, 妳說, 按道義來講, 我是否應手刃此徒, 以雪此恨? 我若不除此毒瘤, 而讓它繼續為非做歹, 那我是否應受天譴?
赫: 他馬上就會由英王那兒得知那裏所發生之事。
哈: 時間是非常的短促, 可是, 它是屬於我的-- 取人性命, 快之可如喊『著!』 不過, 善良的赫瑞修, 我很抱歉我對雷爾提失去了控制, 因為由我的處境, 我能了解他的立場。 我將設法去爭取他的諒解。 不過, 那也實在是因為我見到他的誇張舉動, 才會使我怒火沖天的。
赫: 不要作聲, 誰來了?
(朝臣奧斯力克入)
奧: (必恭必敬的行個大禮) 恭迎王子殿下歸返丹麥!
哈: 我謙卑的謝謝妳。 (私下對赫瑞修) 妳認識這位點水蜻蜓嗎?
赫: 不認得, 殿下。
哈: 那是妳的福氣, 因為認得他是件惡事。 他擁有很多肥沃良田。 任何壹頭畜牲, 只要它是萬頭畜牲之主, 它的畜舍就會被擺在國王的餐桌旁。 他是支饒舌的烏鴉; 不過, 就如我所說, 他擁有大量的泥土。
奧: (深深的鞠恭, 帽子碰地) 甜美的殿下, 您若有空, 我想為國王傳句話...
哈: 那麽, 先生, 我壹定會洗耳恭聽的。 請妳把帽子戴好, 它是用在頭頂上的。
奧: 謝謝, 殿下, 今天很熱。
哈: 不, 相信我, 今天很冷, 在吹著北風呢。
奧: 是蠻冷的, 殿下, 真的是。
哈: 不過, 我認為, 依我的體質來講, 它還是很悶熱。
奧: 非常的悶熱, 殿下, 悶熱的就像....我無法形容... 殿下, 陛下教我告訴妳, 他已在妳的頭上下了壹筆大註; 先生, 事是如此...
哈: (作手勢教他把帽子戴好) 我求妳, 記得嗎?
奧: 不, 好殿下, 我還是這樣比較舒服, 真的。 (用帽子扇涼)
先生, 宮中現在新來了壹位雷爾提先生; 請相信我, 他是位完完全全的紳士, 充滿了最卓越的優點, 有著翩翩的風度與堂堂的相貌。 真的, 套句雅話, 他不愧是個貴族之楷模、典範; 您也將發現, 他的本人就代表了壹位『紳士』所應有。
哈: 先生, 妳把他形容得真是淋漓無愧; 不過, 我曉得, 若欲分門別類的列出他的所有優點, 那它將無從算起, 數目將龐大的令人癡傻, 就像面對其快帆之船, 我們將永遠望塵莫及。 他的品德也是舉世罕見, 除了他自己的鏡中影之外, 世上可說無人能與他媲美。 若有人欲與他比較, 那他只配當他影子而已。
奧: 殿下把他說得壹點兒也不錯。
哈: 但此話之用意是何在? 為何我們要壹味的把這位先生圜繞於我們傭俗的唇齒之間?
奧: (楞住) 先生?
赫: (對奧斯力克) 妳自己的語言, 換個人來講, 就不懂了? 妳該專心的去聽。
哈: (解釋剛才的話) 妳向我提起這位紳士的目地是何在?
奧: 您在說雷爾提?
赫: (譏笑奧斯力克) 他的錦囊已空, 金言已盡。
哈: 我正是在說他。
奧: 我知道您並不是不曉得...
哈: 我希望妳確實是如此, 先生; 就算妳是, 那它對我也無益處。 怎樣, 先生?
奧: 我知道您並不是不曉得他很了得...
哈: 那我可不敢承認, 除非我有意與他比個高下。 欲知他人底細, 先得認清自己。
奧: 我的意思是, 先生, 他的武功了得。 據他的手下說, 他乃舉世無雙。
哈: 他用的是什麽兵器?
奧: 長短雙劍(註1)。
哈: 那是兩件兵器, 嗯...
奧: 國王已以六匹巴巴利(註2)駿馬為註和他打賭, 先生; 他也相對的提出了--據我所知--六柄法國長劍、短刃及其附件, 懸掛之佩帶等等。 不瞞您說, 其中有三套載架尤是精美; 它們吻配其鞘, 乃精工巧匠所制。
哈: 妳所謂的『載架』是何許東西?
赫: 我就料到妳需要個註解在後頭。
奧: 載架, 先生, 就是那掛劍的皮帶。
哈: 假如我們能在身邊懸掛壹尊炮, 那麽, 這個名詞可能比較恰當。 直到那時, 我們還是稱它為『皮帶』罷。 好了, 繼續說...六匹駿馬對六柄長劍及其附件, 還有三套精致的『載架』...這是個法國人對丹麥人之賭呀! 他們為何要下如此的賭註呢?
奧: 國王已打賭, 先生, 他與您交手的十二回合中, 他的命中次數將決不超妳於三。 雷爾提卻打賭他在十二回合中必能擊中您九次。 殿下要是不棄, 此事可立即能有壹試。
哈: 要是我回答個『不』呢?
奧: 我的意思是, 殿下, 請您親身去與他比較個高低。
哈: 先生, 倘若陛下容允, 我將在廳內走走, 此刻是我的運動時間。 要是兵器已被搬出, 那位先生也同意, 並且王上也無變掛, 那麽, 我將盡我的能力去為他贏個勝利; 我若不能得勝, 那我贏得的僅將是些羞恥, 將甘敗下風。
奧: 您要我如此的去稟告嗎?
哈: 妳可用自己的美言妙語去傳達我的意思。
奧: (深深的鞠躬告辭) 我向殿下恭 我的服務。
哈: 再見, 再見。
(奧斯力克出)
(對赫瑞修) 他這般的自 也好, 因為無人有他的花腔口舌。
赫: (指其華麗的帽子) 這支田鴨子, 就這樣頭戴蛋殼的跑了。
哈: 他在哺其母乳之前, 還要向奶頭諂媚恭為壹番呢! 我認得許多此等之人, 他們在此腐敗的時代裏非常得寵; 他們只懂得些表面功夫, 靠著壹些模仿來的語氣與外表, 就能躋身於名流大儒之間。 給他們壹個真正的考驗, 他們的幌子立即將成為泡影。
(壹貴族入)
貴族: 殿下, 王上剛才遣派了奧斯力克來向您傳旨, 現在他回報說殿下已在廳中等候陛下旨意。 此時陛下欲知, 您是要馬上和雷爾提比賽呢, 還是待會兒再說?
哈: 我的主意已定, 壹切將聽從陛下的指示; 如果他已準備齊全, 那我亦然。 此刻或任何時候, 只要我能像現在壹般的有能力就可。
貴族: 國王、皇後、與眾臣們馬上駕到。
哈: 來得正是時候。
貴族: 皇後希望您在比賽之前能與雷爾提客氣的寒喧幾句。
哈: 我將聽從她的指意。
(貴族出)
赫: 殿下, 您會賭輸的。
哈: 我想不會的; 他赴法國以後, 我曾不斷的練習; 按此賭規, 我必能把他擊敗。
我想, 妳也許不能體會到我心中對此事之憂慮, 不過, 此事不打緊...
赫: 可是, 殿下...
哈: 說來可笑, 壹些會使婆娘疑慮的瑣事...
赫: 您的內心若有顧慮, 那您就應該去聽從它。 我會阻止他們來此的, 就說您不舒服。
哈: 那可不必; 我們不能迷信預感, 因為連壹支麻雀之死, 都是預先註定的。 死之來臨, 不是現在, 即是將來; 不是將來, 即是現在; 只要對它有所準備就好了。 既然無人能知死後會缺少些什麽, 早死有何可懼? 任它來罷!
(壹張桌子被侍從們排開, 鼓號齊響後壹隊軍官持墊魚貫而入。 國王、皇後、雷爾提、奧斯力克、與眾朝臣入。 眾侍從持劍入。 )
王: 來, 哈姆雷特, 來握這支手。
(把雷爾提的手放在哈姆雷特的手中)
哈: (對雷爾提) 請原諒我, 先生, 我得罪了妳; 請原諒我, 因妳是位紳士。
在座的諸位都曉得, 妳也必曾聽聞, 我患有嚴重的瘋癥。 我所做的, 傷害了妳的感情與榮譽, 使妳懷恨在心; 但是, 現在我要說, 那是我的瘋癥所為。
對不起雷爾提的, 是哈姆雷特嗎? 不, 決對不是哈姆雷特! 倘若哈姆雷特喪失了他的心誌, 然後他不由自主的去做了壹些對不起雷爾提之事, 那麽, 這些事情不是哈姆雷特所幹的, 而哈姆雷特也不會承認。
但是, 這些事情是誰幹的呢? 就是哈姆雷特的瘋癥所幹的! 既是如此, 那麽, 哈姆雷特本身也就是壹個受害者, 而他的瘋癥也是可憐的哈姆雷特之敵人。
先生, 我現在要在諸位觀眾的面前鄭重聲明, 我並無蓄意為惡, 希望由此能得到妳的寬宏諒解, 讓妳能明白, 我是在無意中把箭矢射越了屋脊, 而傷害到了我的壹位弟兄。
雷: 以我的受創感情而言--光仗著它就足夠使壹人去圖謀報復-- 我已滿足了。
但是, 以我的榮譽而言, 為了維護其完整, 我仍是冷漠無衷。 未經大眾敬仰的父老們調停判決此事之前, 我是無法平息此恨的。
不過, 在那之前, 我能領會妳的表白, 曉得它乃出自誠意, 而不會去辜負它的。
哈: 我樂意的接受此言, 並以兄弟之情展開這場競賽。 取劍來罷!
雷: 來, 也給我壹柄。
雷: 先生取笑了!
哈: 我發誓沒有。哈: 把我當作妳揮耍之劍吧, 雷爾提! 依我之庸才, 妳的技藝必能如黑夜之明星, 大放其光彩。
王: 拿劍來給他們罷, 奧斯力克。 哈姆雷特愛侄, 妳懂得賭規嗎?
哈: 懂得, 主公。 您已下註在實力較弱的那壹方。
王: 我並不為此憂慮; 我曾領教過妳們二位的劍技, 既然他的實力近來大有進步, 所以他按賭規應讓妳數招。
雷: (發覺他拿的不是毒劍) 這柄太重了, 讓我試試另壹把。
哈: (揮耍他的劍) 這柄很適合我。 這些劍都是壹般長嗎?
奧: 是的, 我的好殿下。
(二人準備開始競賽。 侍從們端酒出來)
王: 請把這盅酒擺在那桌上; 倘若哈姆雷特擊中第壹或第二回, 或在第三回合裏取得勝利而停賽, 那麽, 炮臺之炮將壹齊鳴放, 朕也將敬酒為他祝賀, 並將在杯中投入壹顆珍珠, 它比我國四位先王皇冠上所戴之珍珠還更名貴。
拿酒來吧! 讓隆隆的鼓聲傳信於號角, 號角傳信於炮手, 炮手傳信於蒼天, 蒼天再傳信於大地: 本王今日將為哈姆雷特開懷痛飲!
來, 開始罷! 裁判們, 請看好。
哈: 來罷, 先生!
雷: 來呀, 殿下。
(開始鬥劍)
哈: 著!
雷: 沒中!
哈: 裁判!
奧: 擊中了, 顯然的擊中了。
雷: 好罷, 再來! (作手示要再賽)
王: 稍候, 把酒給我。 (自己先喝壹大口) 哈姆雷特, 這顆珍珠是屬於妳的, 祝妳建康! (投毒藥於杯中)
(鼓、號、炮聲齊鳴)
(對侍從) 把杯子端給他。
哈: 請暫且把它擱在壹邊, 讓我先鬥完這回再說。
(又開始鬥劍)
又中了! 妳怎麽說?
雷: 被妳點中了, 我承認, 被妳輕輕的點中了。
王: 吾子將勝羅...
後: 他體胖氣急; 來呀, 哈姆雷特, 用我的手帕去擦妳的額頭。 哈姆雷特, 母後為妳的好運敬酒! (舉毒酒至唇欲引)
哈: 謝母後!
王: 葛簇特, 別喝!
後: 我想喝, 對不起。
(喝口酒後捧杯給哈姆雷特)
王: (私下) 那是毒酒, 已太遲了...
哈: (對皇後) 我現在還不敢喝, 母親, 待會兒再說。
後: 來, 讓娘擦妳臉上的汗水。
雷: (對國王) 主公, 這回我會擊中他的。
王: 我看不見得。
雷: (私下) 雖然我的良心使我幾乎下不了手!
哈: 來第三回合罷, 雷爾提, 別浪費時間了; 使出妳的全力罷, 我懷疑妳只是在消遣我呢。
雷: 妳以為? 來吧!
(他們三度交鋒, 揪纏於壹團; 奧斯力克用力的把他們扯開)
奧: 雙方打個平手。
雷: 去妳的! (雷爾提在亂中趁哈姆雷特不備, 刺哈姆雷特壹劍)
(哈姆雷特因被雷爾提偷襲而受傷, 所以怒火填胸, 持劍猛攻。 壹陣混亂中, 雙方的劍都落在地上, 然後各方把對方的劍撿起)
王: 把他們扯開, 他們惱怒了!
哈: 不, 再來罷!
(哈姆雷特持毒劍刺傷雷爾提; 皇後也在同時毒性發作倒於地上)
奧: 大家看看皇後, 別鬥了!
赫: 雙方都在淌血! (對哈姆雷特) 您還好嗎, 殿下?
奧: 您怎麽樣, 雷爾提?
雷: 就像支自投羅網的小鳥, 奧斯力克, 我活該被自設的詭計害死。
哈: 皇後怎麽啦?
王: 她見血就暈過去了。
後: 不, 不...那酒, 那酒! 喔, 我的親愛的哈姆雷特, 那酒, 那酒, 我中毒了...
(皇後死)
哈: 唉喲! 狠毒呀! 停止壹切, 把門栓上; 奸計, 露出妳的面孔罷!
(奧斯力克出)
雷: 它就在此, 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呀, 妳已經死定了! 天下再好之良藥對妳也無效, 妳將活不過半個時辰。 奸詐之兇器正握在妳的手中; 它未上護套, 並塗有毒汁; 這宗詭計已轉過頭來害了我自己; 妳看, 我躺在此, 將永遠不能再起。 妳的母親也被下毒了; 我已無能再說了。 國王...國王就是罪人...
哈: 劍尖也塗了毒藥? 那麽, 去發揮妳的毒性罷!
(持毒劍猛刺國王)
全體人: 叛國! 叛國!
王: (重傷垂危) 喔, 朋友們, 求妳們救救我罷, 我受傷了。
哈: 去罷, 妳這個亂倫、殺人、該死的丹麥王, 去痛飲妳的這劑藥罷! 妳的珍珠還在裏頭嗎? 尾隨我的母親去罷!
(強迫重傷的國王喝鴆酒; 國王死)
雷: 這是他的報應, 鴆酒是他調的。 高貴的哈姆雷特呀, 讓我們來互換寬恕罷: 我不怪妳殺死我和我父親, 妳也勿怪我把妳殺死。
(雷爾提死) 哈: 天堂會赦免妳的; 我也會馬上跟隨妳去的。 我將死了, 赫瑞修。 可憐的皇後, 再會罷。 (對眾臣) 妳們有人面色蒼白, 有人為此慘變戰栗, 但是, 妳們只是無言的旁觀者; 只要我能夠有時間, 我能告訴妳們...啊, 不管這些了; 可怖的死神真是個毫不留情的補快! 赫瑞修, 我死了, 妳尚活著; 請妳把我的故事告訴給那些不知底細的民眾們。
赫: 別提這些了; 我雖身為丹麥人, 但是我的內心卻像個古羅馬人(註3); 這裏還有些剩酒...(拿起剩下的毒酒欲飲)
哈: 妳是個男子漢, 把杯子給我! (與赫瑞修爭奪酒杯) 放開!老天, 把它給我! (打翻赫瑞修手中的酒杯) 神呀, 如果無人能來揭發此事之真相, 那麽, 我的留名將多麽的受到損害! 倘若妳曾愛我, 那就請妳暫且犧牲天國之幸福, 留在這冷酷的世界裏去忍痛告訴世人我的故事罷。
(遠處傳來軍歌與炮聲)
那是什麽聲音?
(奧斯力克入)
奧: 福丁布拉少氏, 遠征波蘭後班師回朝, 為英國大使鳴炮行禮。
哈: 喔, 我將死了, 赫瑞修; 劇毒已經克服了我的靈魂, 我將無法活著聽到來自英國之消息; 不過, 我預測福丁布拉將被推舉為丹麥王; 他已得到我這垂死之人的贊許; 請告訴他這裏所發生之壹切事故。
其餘的, 僅是寧靜... (哈姆雷特死)
赫: 壹顆高貴的心, 此時已碎。 晚安罷, 甜美的王子, 讓壹群天使的歌聲來伴妳入眠。
(行軍聲由遠處傳來)
為何鼓聲漸近?
(福丁布拉率眾軍士, 偕英國大使們入)
福: 盛大的比賽是在何處舉行?
赫: 您想看什麽? 您若想看淒慘駭人之景象, 那您可無須再找了。
福: 遍地的死屍告訴了我此地曾發生過慘案; 驕矜的死神呀, 在您永恒不滅的巢窟裏, 您在辦何種宴席, 須要如此血淋淋地同時殺害這麽多王裔、貴族?
英使甲: 這是個悲慘的景象; 我們從英國帶來了消息, 不過已經太遲了: 要聽此消息的耳朵, 現在都已經無知覺了。 我們要告訴他, 他的旨意已經圓滿達成: 羅生克蘭與蓋登思鄧已死。 現在我們能去哪裏討聲謝言呢?
赫: (指著國王屍首) 不能由他的口中, 即使他還活著, 並能向妳們致謝, 他也不會的, 因為他從來未曾指使妳們去處死他們。 不過, 既然妳們已從波蘭的沙場及英格蘭趕來此處, 在此血腥之時辰, 那就請您們下令把這些屍體安置於壹高臺上, 讓眾人瞻顧, 並讓我向那些不知情的世人們講解此事發生之過程。 妳們將聽到壹些涉及淫欲、流血、及亂倫的故事。 這裏頭也有冥冥的判斷、意外的戳戮、設計的謀殺、 及自食其果的結局。 對這些事情, 我必能做個忠實的報導。
福: 希望我們能盡快的聽到此事之情節, 並能招集眾貴族為聽眾。 至於本人, 我是抱著悲傷的心情來接受此佳運的, 我未曾忘卻我在此國所擁有之權益, 現在它在邀請本人把它收回。
赫: 關於此事, 我也有壹句話要說, 因我曾得到死者的委托, 而他的話在推選國君的過程中帶有極大的影響力。 讓我們立刻就去舉辦這項大典罷, 雖然這是個人心惶惶的時刻, 但是這樣去做, 能避免更多的不幸與失誤。
福: 請四位軍官把哈姆雷特的遺體以軍禮擡上高臺, 因為假如他曾登基即位, 那他必定是個英明的君主。 為了哀吊他之死, 我們必須以響亮的軍歌及隆重的軍儀向他致敬。
把這些屍體擡上高臺去罷; 此種景象在浴血的戰場中是常見的, 但是在此卻令人不安。
命將士們放炮!
(開始奏出喪禮進行曲, 眾人擡屍首慢步出場, 後臺傳來炮聲數響)
--(幕落, 全劇終)--
譯者註
(1). 長短雙劍: 古人決鬥時, 手持雙劍: 右手拿長劍攻, 左手拿短劍守。
(2). 巴巴利(Barbary): 北菲沿海地區。
(3). 古羅馬人: 相傳古羅馬人通常寧可自殺, 不可受辱。
t雖然o be or not to be 那段很經典,但是參與的人太少了。我們拍的是這段的英文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