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大全網 - 四字成語 - 臨汾記憶

臨汾記憶

? 前天接到老賈的電話,博士論文要來晉城調研媧皇窟,壹下勾起了我對大學生活的記憶。媧皇窟前,老賈壹絲不茍的測量已近荒廢的石碑,壹字壹句辨認風花嚴重的碑文,那個鉆研、風趣、堅毅的老班長形象和以前的形象漸漸重疊,除了那發福的大肚腩,沒變。2000年前後我有事去太谷見過壹次小李子,永超來晉城出差見過壹次,其他同學22年了從未見過壹面。從99年告別師大,2000年妻子畢業前去看望過壹次,有壹年參觀臨汾市人民醫院午飯間隙去師大校園轉了壹圈,再回首,已是整整22年。

? 老賈已匆匆趕往下壹站,回到辦公室,我翻開了2015年寫的這篇文章,重新編發,重溫壹遍曾經的記憶。

? 從晉城西上高速,沿著陽翼線壹路向西,經沁水、翼城、侯馬,折向北,過丁村遺址所在地襄汾,便到了臨汾。臨汾古稱平陽,也稱臥牛城,東倚太嶽,西臨黃河,古九州之腹地。 22年前沒有高速,沒有小面包,早上六點天微微亮在省運坐上大巴車,中午在沁水壹個路邊店吃點飯,下午四點左右才能到。冬天,在冰冷的車上,所有人僅僅依靠從車頭到車尾鋪在地上的壹根細細的能散發出些許熱量的管道取暖。直到臨畢業那年,才有了依維柯和陽城至臨汾的火車,條件才有所改善。

? 每個地方都有令家鄉人魂牽夢繞的牽掛,面皮+黑米粥在每個臨汾生活過的人生命中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按理說,面皮應該是西安的特色,但在臨汾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面皮+黑米粥的身影,早午晚三餐兼可。畢業那年,我曾經帶回來點黑米,熬了幾次,米還是那米,味道卻完全不壹樣。

? 餃子館占據了我閑暇時的大部分時間。也是晉城人壹個主要的活動據點。

? 我記得到校報到的第二天,大姐大姐夫坐車走後我壹個人在校門口溜達,突然聽到壹陣陣的哭泣聲,扭頭壹看,原來是高三205班的同學高俊琴,父母也是剛坐車回家了。我們都是從小生活在家人的庇護中,壹個人乍然來到壹個陌生的環境,憋了壹股氣考大學,等考上了,走進校門,壹下子又變得茫然了,無所適從。勸了會高俊琴,我們又找到了班裏的禹海燕。因為高三205是個雜牌班,我們並不太熟,但在這樣壹個陌生的城市,能有三個同學相聚,彼此安慰,心情壹下就釋然了。她倆高中時就有對象,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現在的丈夫。剛到大學,在我最落寞、孤寂和茫然時,她倆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和幫助。我們無話不談,每天相跟著壹起打飯、逛遊、談天說地,直到我談開對象後自己光憂著玩漸漸聯系少了。回到晉城後很久沒有她倆的消息,直到2015年過年才聯系上,沒能參加她倆的婚禮是壹個很大的遺憾。我後來回憶,沒有叫她倆壹起去餃子館吃頓飯,也是壹大遺憾。

? 晉城人第壹次聚會卻不在餃子館,是在校園西門飯店壹條街最北面的壹家,壹個個子矮矮的女老板,八個人喝了九斤,趙晉濤當場噴泉,躺在沙發椅上睡了,其余人喝到底,花了85元,王晉冬結的賬,從此,揭開了大家觥籌交錯大學生活的序幕。三五天壹聚,N+1,不喝倒壹個不罷休,餃子館成為固定據點。

? 餃子館最好吃的不是餃子,而是炒饸饹。在飯店壹條街,晉城人喝酒壹大特色,每人先吃壹碗炒饸饹,要上兩個涼菜,幾瓶兩塊多的二鍋頭,才要正式喝開。老板常青太不講究,每天坐在飯店門前,踢拉著壹對拖鞋,翹著二郎腿,嘴裏叼著煙,壹只手不停的摳著腳趾頭,實在讓吃飯的人倒胃口。老板娘卻是人品出眾,長的也漂亮。我和妻子那時每天固定兩個菜,青椒土豆片和蒜泥茄條,5元錢。長期相處,老板對我們只是賺個人氣,錢只要象征性的負點即可。

? 在餃子館,我們哭過,笑過,醉過,鬧過,我曾經和餃子館老板、長治小飛三人喝過通宵,可以說,餃子館,見證了我們每個人的成長。

穿

? 百匯是臨汾市區最大的小商品批發市場,出師大東門,沿鼓樓南路向南走500米,再向東沿五壹路走約500米就到了。在每個周末,和宿舍的幾個人相跟,閑來無事,或者去買盒牙膏,買雙襪子,即便什麽也不買,也要去溜達壹圈,逛百匯,已經成為師大人壹種習慣。?

? 讓百匯在全國壹舉成名的是《焦點訪談》的報道,百匯也曾經是華北地區最大的圖書盜版市場。我曾經買過壹些盜版資料,印象最深的是我們高三時模擬練習的各科精品試卷,32K壹本,8塊錢左右,在百匯,只需要2塊錢,印刷質量絕對過硬。過去曾經流傳著這樣的話:只要有市場的暢銷書,當天出版,第三天百匯市場盜版書就可大批量買上,盜版質量還很高,對正版是個極大的沖擊,因曝光被查封。?

? 臨汾還有個專門買賣衣服的地方----財神廟,在臨汾四年,我只去過壹次,卻記憶深刻。上大學期間,突然流行起穿太空棉襯衫,穿著輕便,很時髦,價格也夠意思,需200元左右,我們那時壹個學期的學費也就250元。我們在校時閑余時間大都做個兼職少賺個外快,我主要在《語文報》校稿、和多數人壹樣擔任“槍手”等。妻子是個特別懶散的人,空閑時間在師哲的野草書屋看小說為主。可能是臨畢業了,想著送個紀念。先是學著織了條白圍巾,老實說手藝不敢恭維,但還是帶了壹段時間。後來是給壹個領導家的兒子補課,壹周壹節,因為晚上,每次我管接送。大約用了兩個月左右,賺夠了壹件衣服錢,要去財神廟給我買襯衫。壹個周末,她還專門借了王雁冰的皮夾子顯擺,我們走路去的財神廟,類似於窯洞壹樣的門臉,通長過去,兩邊都是賣衣服的小攤位。問了幾家壹直沒舍得買,轉悠中看到有條女褲子不錯,她去試了試,還行,我說就買下來吧,剩余錢我再買個普通襯衫,以後有機會再說吧。結賬時壹掏錢包,空空如也,不知什麽時候已被三只手光顧了,所幸人家是個高手,光拿了錢,錢包沒拿走,不然還得賠人家個真皮錢包。後來才知道,就和長治的公交車壹樣,財神廟也是臨汾神偷們大顯身手的地方。

? 侯馬隸屬臨汾,有個臨汾地區最大的批發市場,我媽在我大學四年時間來臨汾看過我壹次,我們去侯馬閑逛,在市場買過壹件衣服,燈芯絨的,暗紅色,長近膝蓋,腰間壹股松緊帶,當時很流行。 我對穿著很不講究,也沒條件講究,在中文系出了名的邋遢。壹直是壹身牛仔,壹雙棕色系帶皮鞋,長卷發,不修邊幅。直到二年級以後有人管的緣故才每天穿西裝打領帶。

? 學

? 因了對詩詞曲賦的向往,漢語言文學壹直是自己比較喜歡的專業。

? 教先秦的張平老師屬於自學成才,厚厚的眼鏡片,都說是左眼近視1500右眼遠視1500。他最早學的醫學,對周易、蔔卦等有所鉆研,後專攻先秦文學,取得博士學位。張老師屬於很書生氣的壹個人,在課堂上往往努力講壹些很關聯的趣事,很想使課堂氣氛能夠活躍些,但他不知道沒有足夠的先秦文學底子要想聽懂他的笑話難度很大。 我們學生都比較喜歡蘇涵和席揚兩位教授的課,蘇涵老師主教古典文學,席揚老師主要帶現當代,他倆都不是我的代課老師,後來被廈門、福建大學挖走了。 我只聽過席揚老師壹節課。席揚老師個頭不高,頭發油光呈亮,整年戴著個墨鏡。上課從不帶教案。壹根粉筆,壹節大課,引經據典,激昂頓挫,臺下300余人座無虛席,聽得神情飛揚,意猶未竟。聽說前幾年去世了。蘇涵老師精幹瘦小,兩眼目光如炬,上身喜歡穿壹件休閑西裝,透著壹股儒雅氣息。我曾經選修他的紅樓夢,作為對他的崇敬,我每節課都早早到教室,坐在第壹排,自發擔任課堂負責人,並像壹個初中生壹樣對所有選修的學生上下課喊起立,安排作業。

? 後來因為學生會活動較多,課程漸漸受了影響。剛入校面對撲面而來的社團廣告,我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紅燭,在山西的高校裏,紅燭是壹面文學旗幟,壹年後擔任紅燭社長兼任社聯副主席,三年級擔任校學生會常委兼社聯主席,分管全校12個學生社團,組織了山西師大首屆社團辯論大賽取得很大反響。壹路上,有自己的努力,更多的是兄弟們的關照。

? 戀

? 經過高中三年的發酵,走入大學殿堂,任何壹個男人,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渴望壹份來自異性的關註和安慰。

? 同宿舍聞喜的鴿子是訂過親上的大學,其余六個都和我壹樣的光棍漢。太谷的小李子比較早熟,看上了自己政法系的壹個老鄉,纏著我天天陪他去人家宿舍,壹來二去,我對那個女宿舍隰縣的麗有了想法,並寫出了生平第壹封情書托人帶去。壹夜翻來倒去輾轉未眠,出於羞澀,淩晨時候我叫醒小李子和我跑到女生宿舍樓下從他老鄉手中又要了回來。三年後,當我們都有了自己固定的對象後,才互相提起過這段往事,真想不出當晚沒有要回那封信會是怎樣的壹種情形。

? 真正交往的第壹個女子是黑衣女郎賢。我大壹,她大三,物理系專科臨畢業,臨汾本地人,皮膚白皙,身體微胖,反應機敏,博學。我上課喜歡坐教室最後壹排靠後門,如果老師講的不行容易低調的溜走。賢學的理科卻特別喜歡文科,閑暇時經常竄到中文系教室聽課。無意中竄到我們課上,和我倆人聊了壹節課,很投機。第二天我有意坐到了最後那個位置,同壹時間,她也來了。這樣便漸漸熟悉起來,我把我們的課程表給了她。有時她過來陪我上課,平時在校園或她們宿舍閑聊瞎逛。我們都是初次談對象,路上碰到壹個熟人她的臉就會害羞的泛紅。半年多的光景,匆匆而過,賢畢業分配到了侯馬中學,再未見面。只有趙晉濤曾經和我們周末壹起看過電影。

? 妻子是在從臨汾到晉城回家的路上偶然認識的。坐在我前排,短發,拿了壹個收音機壹個小錄音機來回換著聽歌。漫漫長路實在無聊,就和人家借收音機聽了會,也沒意思,就找借口搭訕。她口音屬於沁水、高平、晉城兼有,特別吸引我,聊了壹路,過後沒再聯系也漸漸淡忘了。可能有壹兩個月以後,去女生宿舍轉悠無意中碰到了她,又勾起了我對她說話聲音的記憶,就開始了交往。還記得她第壹次主動找我是在她們軍訓期間,我正在上課,她把胳膊還是腿部劃破,小臉曬的黑裏透紅,綠軍服上滿是灰塵,我趕快帶她到外面的小診所去包紮了壹下。戀愛期間,大操場、教室、圖書館,到處留下了美好的回憶。記憶最深的是壹次吵架,為了哄人家,來了壹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連夜買的站票坐火車到永濟普救寺和風陵渡黃河岸邊遊玩了兩天。

? 作為第二故鄉,我在臨汾收獲了知識的儲備、生活的歷練、友情和家庭。22年後的今天,昔日的土城墻已隨著硝煙的彌散漸漸淡出視野,被汾河水浸洗過的臨汾已煥然壹新,當我第壹次走過那華麗莊重的華門,我為曾經自己當過壹名臨汾人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