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少年時期),以門開為開始,是向內的敘述,徒弟站在佛像上看到的是寺廟,
第壹次遇蛇,拿起扔到遠處,采取的是互不傷害互不幹預的方法,第二次則對蛇進行傷害,電影在這時背景音樂是壹段梵音的哼唱和木魚的敲打。佛家木魚取“魚日夜不合目”以此警戒僧人晝夜思道,不可觸犯戒律。
徒弟在為魚蛙蛇縛繩時,以對另壹個生命的約束為樂,笑的天真爛漫,他對惡並沒有邏輯性的思考,這是人在自身發育過程中的缺陷。按照弗洛伊德人格發展理論,他此時進入肛門期,欲望(無性)的滿足尋求快感。
師父的做法是,並沒有阻止,而是在壹切發生後以感同身受的方式進行教育。徒弟背負巨石去完成自己的救贖,當發現蛇已死,放聲痛哭。他依舊不知善惡,卻已經知道對生命的尊重。
夏(青年時期),以門開為開始,徒弟變為青年,劃船向寺外走,是向外的敘述,站在佛像上看到的不再是寺廟而是外來的女子,表明開始對外在事物向往,要受到世俗的影響了。
在童年時期自己殺蛇之地見到兩條蛇交媾,微笑釋然,童年時期心中的石落下。蛇的交媾寓意著新生命的誕生,是對童年的告別,但交媾寓意著青年時期的到來。按照弗洛伊德人格發展理論,他此時已經進入生殖期,主要的滿足來源於兩性關系的建立,性意識萌發。
蛇在《聖經》裏面是引誘亞當夏娃犯罪的穢物,寓意著引誘。病女就像是蛇,病怏怏的像蛇壹樣柔軟,和尚犯戒摸她的胸後被打轉身念經文,而她卻用手伸向和尚。那壹幕初看時覺得有趣,再看時不免心裏打顫,像極了聊齋裏的女鬼,那手臂就是蛇。
女孩從世俗中來,身上染病,有兩層含義,第壹層,青年時期男女關系中,男性處於主導地位,而這裏將女孩病化其實也是將其弱化,以此在陰陽失衡的狀態下,男性對女性的原始欲望愈發熱切。這壹點從後來兩人做愛的體位也可以看出,男上女下,男性完全占據了主導權。第二層,既然生病應該去醫院為何去寺廟?說明不是生理上的病痛。師父說她的靈魂在受著痛楚,等她找回靈魂的平和就會康復。這病其實是世俗社會所帶來的,對性的變態依賴。
金基德在夏用了很大的篇幅去展現徒弟和病女的情感變化。自從病女到來徒弟的目光便壹直在她身上,但是每次看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總是隔著壹定的距離,不是屏風便是門,是宗教禮法對人性的壓抑。當他打破距離為病女避雨時,女孩開始將代表禁欲的黑衣脫去,將白衣穿上,甚至坐在了門前的佛像上,代表欲對佛性的壓制。
但是這還不夠,金基德讓徒弟在湖中劃槳卻讓船打轉,這是無目的的行為,是單純的情感的宣泄,但是欲望並非體力的消耗就能發泄掉。於是,病女進入水中,白衣被打濕,肉體朦朧顯現,人對欲的渴求達到了頂點,兩個人便開始野合。
兩個人出去野合時,水漫上了門,水看似是阻隔,其實不然。春的時候,水未上漲,夏的時候水下降,冬的時候水冰凍。水其實象征的是欲,夏時性欲高漲,於是水相應上漲,兩人野合場景選在了溪邊,自然環境下人動物性凸顯理性被湮滅。
師父在發現兩人相擁在船中時,用雞縛繩將小船拉回身前,然後讓小船沈掉,兩人被水淹沒。這裏水依然是欲的象征,人處在水中就有被淹沒的風險,欲望迷惑了雙眼就會有殺身之禍。恰如師父所言,淫欲喚起了占有的欲望,這會招來殺身之禍。這也對應了後來秋的故事線,這是很巧妙的安排。
細心的話可以發現,當徒弟每次犯戒的時候都會有雞的鏡頭,雞的意象是警戒。用的好,但是金基德似乎有些得意了生怕別人不知道,於是讓徒弟走時將佛像和雞壹同帶走,出廟時將雞放掉。這是導演的行為而不是電影中人物的行為,所以觀眾看時會覺得不合邏輯,帶佛像就算了,帶只雞,多此壹舉。
徒弟帶著佛像離去,師父知道卻不阻攔,起身誦經,閉目,佛在心中,心裏有戒律,佛像便可有可無了,這便與徒弟形成鮮明的對比。
秋(成年時期),門開,師父柱杖,進入成年晚期,劃船回寺,向內敘述,講的是回歸。看到報紙徒弟殺妻的消息,輕微嘆息便開始準備僧服,已經預料到徒弟的結局。
徒弟在回來的路上,面目猙獰,粗暴的打開阻攔的樹葉,心已經徹底被恨占據。師父問他有什麽有趣的事發生,他憤怒的抱怨妻子的背叛,用刀狠狠地插在木板上,心中的恨無法得到宣泄。他在水中發泄,在以前野合的地方狂叫,像是對過去的咆哮。
師父采取了三種方式化解他心中的恨,前兩種,像是少時身上縛石的升級版,第三種便是以殺人的刀刻經文。
徒弟剪去三千煩惱絲,看似與塵世隔絕,脫離世俗,警察壹來就露相了,師父說他能輕易殺人卻不能輕易殺己,於是面對警察的槍心便不能沈靜下來。越心急越無法準確地達成目標,世俗的警察用槍記不住的東西心如止水的老僧用石塊輕易就辦到了。
徒弟刻經,每刻壹字心裏就寧靜壹分,恨自然就少壹點。由初時雜亂無章殺人壹般的刻字,到最後心如止水復歸平靜,終於能夠安睡。電影裏有個鏡頭是徒弟坐在浮廟前,人不動廟在動,心終於獲得最大的安息。
秋季以師父自焚而死告終,師傅死的原因網上有很多觀點,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私以為是絕望,死後化身為蛇,而春恰恰以蛇開始,且蛇本就是惡的象征,人性本惡。春夏秋冬又壹春,本就是輪回,從冬季篇也可以看出來。這就像是封閉式環境下無限的輪回,徒弟重蹈師父的後塵,跳不出去的絕望,因為本性是惡的,死才是解脫,但最令人絕望的是死又是開始。
貓成為秋季篇裏的主要意象,網上的觀點貓代表警覺,我不這麽認為,貓最大的特點其實是溫順,是在與徒弟做對比。
冬季(老年時期)的時候,徒弟回歸,導演金基德扮演,蒙面女子抱孩而來,意圖拋棄,拋棄孩子是罪行,於是她蒙面以示羞恥。但同時也是導演的計謀,蒙面便讓人想看到真面目,徒弟又有了欲望,想要打開蒙面,如同他第壹次犯戒。女子因此半夜離去,卻不想掉入徒弟警示自己的冰窟。女子的死歸罪於和尚,卻也是自己罪行的懲戒。
自知心中欲望依舊隱存,徒弟縛石開始自虐般的苦行,幾段蒙太奇的苦行跨越了時間空間與春相接。
當又壹春來臨時,孩子長大,卻也開始了對動物的虐待,而且更加殘忍,笑得依舊天真爛漫。
看完電影心中彌漫著絕望,有壹種無力感,也壹直在糾結女人的身份。後來發現,女子蒙面的設定不只是對徒弟的考驗也是對我們的考驗,倘若執著於此,不就也墮入其中無法超脫了嗎?可仔細壹想,徒弟便是世人,春夏秋冬,人的壹生便是自我本我超我的不斷割裂,愈想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