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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合力《挑滑車》

妳看過武戲《挑滑車》嗎?

《挑滑車》是壹出愛國題材的戲劇,表現了嶽飛手下愛將高崇自薦出征,抗擊外族侵略的故事。

古代打仗人與馬是壹個整體,高崇憋足了勁用力挑,力挺如山——他感覺那鐵滑車壹輛比壹輛沈重,不是鐵滑車壹輛比壹輛重,不是高崇的力氣越來越減弱,而是馬的力氣越來越弱,直到最後氣力已經消耗殆盡,最後壹輛鐵車壓上來,馬已經沒有力氣再上去了;高崇還是再壹次催馬上前——高崇是知道馬已經沒有力氣了,可他仍然堅定地,義無反顧地上前,最後被鐵車壓死。

這是壹出很難演好的長靠武生戲。在全國戲曲圈裏,能演演好這出戲的寥寥可數。

早年我見過黃元慶先生兩年裏親自傳授這出戲,也看過他60多歲時在石家莊示範演出這出戲;

——年輕演員憑借武功與氣力,可以學到挺像,但要學黃先生所演出來的那股神韻勁頭,沒有二三十年的鉆研磨煉,是萬難學到的,當時,我就是這樣想的。

後來,與當時跟黃先生學這出戲的人聊起《挑滑車》,他說,越來越不敢演了——年輕時演的是沖勁;上了幾歲年紀,理解的多了,心裏有了人物,生怕演不好,力量也稍顯不足了。正如書法,寫到老才理解其中的奧秘。戲曲與書法,就是這麽地磨人。

多部影視劇引用過《挑滑車》的臺詞與片段;

《大宅門》中白景琪那句:看那旁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幹幹凈凈——就是仿效高崇的臺詞。

不由想起,革命歷史題材電視劇《覺醒年代》中有這樣壹個情節:

李大釗在天橋劇場裏,準備發傳單時,看到舞臺上正在演出《挑滑車》,他就靜靜地站在二樓看戲,看的很認真——他不是不想散發傳單,而是被高崇的英雄壯舉所感染;也有不願打斷這出表現抗敵劇演出的意思;舞臺上的高崇與電視劇中的李大釗的精神高度合二為壹了。

直到高崇被鐵滑車壓死,李大釗的眼睛裏也?滿了淚水,接著他散發傳單,號召人們起來,為中華民族爭取民族獨立而奮鬥!

戲裏戲外融合成壹個整體,彰顯了革命先驅已經做好了為國家民族利益,不惜犧牲自己生命的大無畏精神氣概!

李大釗扮演者——張桐較好地表現了這壹個組合的導演闡述。

只可惜,電視劇裏那個飾演高崇的戲曲演員的功底是不足的,遠遠達不到長靠武生的水平,甚至很差。所以也很難感染調動觀眾的情緒;

像如此鴻篇巨制的電視劇,宣稱每壹件道具、布景都精到的來還原當時的歷史原貌,那麽,對這樣壹場重頭戲——就應該請戲曲界有這出戲功力的演員來演。

說道還原歷史,那個時代正是享有“武生宗師”盛譽的楊小樓,30多歲,正在風頭正旺之時,還原他的舞臺藝術形象,是不是也是還原歷史的壹個方面呢?

這麽重大歷史題材,不能以壹般的戲曲演員來搪塞,即便不是楊小樓,在那個年代敢演出《挑滑車》的,也絕不是壹般的演員。

至於為什麽這麽矯情,是想讓觀眾更好地理解——為什麽這出戲被反復采景,為什麽能把革命先驅李大釗先生看哭,從而達到情感的內涵以及意象的外延的完美呈現,更好地理解劇情。

我發覺許多影視作品裏,遇到穿插戲曲時往往顯得制片人,心不在焉地得過且過,本來想法挺好,可是往往事與願違——妳不懂戲曲,就請有責任感的、有良心的戲曲專家來做參謀,要像制作影視壹樣的高標準來做戲曲,不然,難免出現隔靴搔癢以次充好的怪事。

我為被鐵滑車壓死的高崇悲痛,更為舞臺上逝去的楊小樓、黃元慶——那樣的把壹生放到舞臺上的戲曲演員而傷懷。也不願再看影視劇裏,那種似是而非的戲曲。

因為,壹般演員挑不了《挑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