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方安安在我面前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還狠狠地把我罵了壹頓!”陳文海感情的潮水洶湧澎湃,他慷慨激昂地說道:“她的那番言論使我目瞪口呆!她的膽大妄為使我感到震驚!我連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在湖北十堰的壹舉壹動她竟然會那麽清楚!她在教訓我的時候是那麽地振振有詞,那麽理直氣壯!在她眼裏,我壹無是處、分文不值!我在震驚之余想起了10年前的那場鋪天蓋地而來的‘網絡戰爭’!我萬萬沒有想到,10年以後,在我的故鄉會有壹個女人來如此肆無忌憚地教訓我!這同樣是壹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走了之後我壹直在想:這壹切難道都是偶然的嗎?這兩者之間難道沒有必然的聯系嗎?方安安的行為難道是孤立的嗎?”
“當然不是孤立的!”羅曉玲同樣是心潮澎湃,仿佛面對著成千上萬的觀眾在廣場上發表演講,“今天的這場口舌之戰是十年前的那場‘網絡戰爭’的延續!其實仔細壹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足為奇!如今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是壹個通訊工具高度發達的時代,每個人都有手機,妳的壹舉壹動都會被人通過手機廣泛地傳播!現在交通工具也很發達,如果有人想到我們上海來害妳,那也不是壹件難事!說不定此刻在我們上海的某個陰暗角落裏就有人在蠢蠢欲動!他們想害妳簡直是太容易了!”
“我真的特別佩服妳!昨天晚上妳的表現太棒了!”楊曉蘭朝陳文海舉起大拇指,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我就是不想死在方安安這樣的壞女人手裏,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上海!”陳文海滿懷豪情地說道:“我還有很多要緊的事情要去做,我的事業正處於關鍵時期,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呢?”
“他們就是想毀掉妳的事業!”王芳雙眉緊皺,“他們太卑鄙無恥了!”
“他們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這使我感到震驚!”劉娟大聲嚷道,“他們跟舊上海的那些地痞流氓有什麽區別?”
“這個方安安確實太可惡了!”陳曉敏嘿嘿壹笑,“她以為:現在的上海還是過去的那個舊上海!依我看,方安安充其量就是上海灘上的壹個小混混!壹個浪到滬上的風流娘兒們!壹個寡廉鮮恥的小娼婦!”
“我父親就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陳文海說,“在那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舊上海,在那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十裏洋場’,我的父親跟那些歌女、舞女混得很熟!那個時候,我的父親稱得上是壹表人才,他風流倜儻,周旋於三教九流!我父親好有本事呀!”
“在那個特定的社會環境裏,妳的父親壹定活得很瀟灑吧?壹定有很多摩登女郎追求他吧?”劉娟說,“在妳的血液裏流淌著妳父輩的血,所以在妳的基因裏留下了妳父輩的烙印!在很多方面妳都很像妳父親!”
“我很崇拜我的父親!我父親原來是壹個農家子弟,他12歲的時候就從崇明島來到上海灘謀生,經過幾年打拼,終於在上海灘站穩了腳跟!如果他沒有超常的社會適應能力,怎麽可能在大上海站穩腳跟?妳們大家都知道,那個時候的上海可是‘冒險家的樂園’,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十裏洋場’!我的父親就是有冒險精神和開拓能力!他經常對我說:‘如果我有文化,就壹定會在上海幹出壹副大事業,成為上海灘上赫赫有名的大資本家!我吃虧就吃虧在沒有文化上!’”陳文海越說越激動,“而我就不壹樣了,我有文化,我受過高等教育,這是我比我父親優越的地方!所以,我父親經常對我說:‘如果妳以後有機會重新回到上海,妳就壹定要出人頭地!別像妳父親這麽沒有出息!’所以,我特別想回到上海!我想在上海幹出壹副大事業!我想在上海實現我的人生價值!”
“妳想在上海當大資本家嗎?”劉娟跟陳文海開玩笑。
“我可不想當什麽大資本家!我不是那塊料!”陳文海說。
“那妳想當什麽?”劉娟問。
“想當大作家啊!我就是想讓自己成為茅盾那樣的大作家,寫出《子夜》那樣的傳世之作!”
“可是,方安安偏偏不理解妳的雄心壯誌!”楊曉蘭說。
“昨天晚上妳壹定特別難受吧!”羅曉玲說,“我都能想象得出來,妳面對這個方安安,真想朝她大喊大叫:‘妳懂什麽?妳什麽都不懂?妳永遠都不可能理解我!妳是壹個淺薄無知的女人!’”
“我當時就是這麽想的,可是我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陳文海告訴身邊的姑娘們:
“昨天晚上方安安對我說:‘妳不切實際,妳好高騖遠!妳連小學副科都教不好,卻異想天開地想去當什麽流芳百世的大作家,寫出什麽石破天驚的傳世之作!妳就是壹個幻想家!壹個可笑的幻想家!妳怎麽那麽笨啊?妳不是有大學本科學歷嗎?怎麽會連小學副科都教不好!我至今都沒有弄明白,妳怎麽會那麽心甘情願地去教小學副科!妳難道沒有壹點自尊心嗎?如果換了別人,早就去自殺了!妳的臉皮怎麽那麽厚啊?’”
“我的天哪!”楊曉蘭被氣得暴跳如雷,“她竟然敢那麽說妳!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妳當時真應該抽她倆耳光!”
“這真是聞所未聞啊!”王芳倒抽了壹口冷氣,“她到底想幹什麽呀?她眼裏還有沒有長輩呀?”
“她竟然敢那麽侮辱妳的人格!”劉娟說,“妳當時怎麽就不痛罵她壹頓呢?妳也太軟弱無能了吧!”
“妳不能這麽說陳文海!”羅曉玲說,“這不是軟弱無能,這正是陳文海的可貴之處!陳文海不想激化矛盾!”
“還是羅曉玲能真正理解我!”陳文海說,“難道我不想罵她嗎?我連殺她的心思都有!”
“妳昨天晚上表現出了驚人的冷靜!”羅曉玲說,“我想:他們現在壹定很沮喪!他們本來以為妳這次死定了,沒想到妳沒有上他們的當!他們本來想借方安安的手除掉妳,可是,他們的計劃落空了!他們的罪惡陰謀落空了!不過,從目前來看,這場鬥爭並沒有結束,因為妳人還在上海,妳還要在上海待上壹段時間,他們壹定還會尋找各種機會!更嚴峻的鬥爭還在後面,昨天晚上方安安對妳的的挑釁只是壹個開頭!”
“妳分析得好深刻呀!”陳文海說,“妳完全可以當我的紅顏知己了!”
“那麽我呢?”楊曉蘭問,“我是不是妳的紅顏知己?”
“妳們倆都是我的紅顏知己!”陳文海說。
“我們去外灘吧?妳們想不想去啊?”
“從這裏到外灘很遠吧?”陳文海問。
“不遠不遠!”王芳說,“我們可以抄近路,我們可以從古城公園穿過去。”
“古城公園在哪兒?”陳文海問。
“妳竟然連古城公園在哪兒都不知道!”聽陳文海這麽問,王芳忍不住“噗嗤”壹聲笑出了聲,“古城公園就在這條街上,難道妳不知道啊?”
“我小時候知道!”陳文海說,“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都忘了!我離開上海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呀!”
“妳忘了沒有關系,我們大家可以帶妳過去!”王芳說,“古城公園就在前面,我們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幾步就能看到古城公園的後門!從後門進去,穿過古城公園,再從古城公園的正大門走出去。站在古城公園的大門口,我們能看到黃浦江對面陸家嘴的那幾棟摩天大樓!”
“妳好啰嗦呀!”劉娟說,“妳說得那麽詳細幹嘛呀?讓陳文海跟我們走壹趟不就清楚了嗎?”
“那我們就開拔吧!”王芳說,“從古城公園正大門到外灘要經過人民路,還要穿過中山東二路。”
“妳現在壹定對上海很熟悉吧?”
“談不上很熟悉。妳是上海人,壹定比我更熟悉。”
在陳文海離開上海的這段時間裏,上海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陳文海這次回來,對上海產生了壹種陌生感!現在的上海跟他小時候的上海完全不壹樣了,現在他要重新認識上海。走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他常常邊走邊回憶,他常常感嘆道:真是光陰似箭啊!壹晃幾十年就過去了!在這幾十年裏,他在心裏無數次地呼喚上海!有壹天,馮寶玉曾經這樣對陳文海說:“妳就是忘不了上海灘!”陳文海說:“我是喝著黃浦江水長大的!”陳文海經常對別人說:“上海是我的故鄉,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
陳文海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壹幕情景,不禁感慨萬千。昨天晚上,方安安對陳文海說:“妳對所有的人說妳熱愛上海妳懷念上海,也不怕別人對妳產生反感!”陳文海說:“我怎麽可能對所有的人都那麽說!我只不過是對我的朋友表明我的真實想法,這難道有錯嗎?”方安安冷笑了壹聲:“妳有朋友嗎?妳整天獨來獨往,哪來的朋友啊?妳是把所有的人都當成是妳的朋友!”陳文海說:“我怎麽可能把所有的人都當成我的朋友?我大腦有病啊?那些關心和幫助過我的人我永遠不會忘記!”方安安又冷笑了壹聲:“誰會關心和幫助妳?他們連躲妳還怕來不及呢!”
“她怎麽能這麽說妳?”楊曉蘭的眼裏冒著火花,“這個方安安簡直就不能算是人!”
“我每說壹句話她都要頂回去!”陳文海越說越氣憤,“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女人!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呀!”
“她這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把妳活活地氣死!”楊曉蘭掄起胳膊揮舞了壹下拳頭,“如果這個壞女人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我壹定會狠狠地揍她壹頓!”
“幾十年來,我在人生道路上吃了那麽多的苦頭,這個方安安為什麽就沒有壹點同情心呢?”陳文海說,“方安安昨天晚上的表現使我感到震驚!如果她是壹個男人,我壹定會狠狠地揍她壹頓!我主要看她是壹個女人,不想跟她壹般見識!”
“妳昨天晚上難道就沒有發過壹次火嗎?”劉娟問。
“我只發了壹次火!”陳文海的眼睛裏含著淚水,“她昨天晚上逼著我回答壹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又涉及到我的隱私,所以,我才會忍無可忍!”陳文海告訴身邊的姑娘們:
“在我發火的時候,方安安竟然這麽對我說:‘妳竟然敢在我面前發火!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發火!妳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如果妳再發火,我就報警,讓警察把妳抓起來!’我對她說:‘妳報啊!警察來了更好!看警察來了是抓我還是抓妳!侵犯別人的隱私是壹種犯罪行為!妳是不是想去坐牢啊?’方安安嘿嘿地冷笑了兩聲:‘原來妳也懂法啊!看不出來呀!我原來還以為妳只會埋頭讀書,是壹個除了死讀書什麽也不會的書呆子!妳現在可以啊!’我說:‘妳別這麽陰陽怪氣地好不好?我警告妳:如果妳以後再敢侵犯我的隱私,我就壹定讓妳去坐牢!妳信不信?’方安安說:‘我信我信!妳多厲害呀!妳是堂堂大學生,還是作家,誰敢惹妳呀?不過,像妳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有朋友!我聽說:有壹次,妳媽到妳們學校去問妳壹個問題,妳氣急敗壞地朝妳媽大喊大叫,說妳媽不該侵犯妳的隱私,還要到法院去告妳媽!妳在親媽面前都這樣,誰還敢跟妳交朋友?妳如此不講情面,我算是服了妳了!’我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使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同樣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這個方安安就是太無知,她什麽都不懂!”羅曉玲說,“對付這樣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別理她!理她幹什麽?跟這樣的女人講道理就是對牛彈琴!”
2017年9月13日初稿,2021年2月7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