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過銀川,確切的說是路過。在壹趟奔向內蒙的綠皮火車上,壹個靠窗的座位上坐著壹個十八歲的少年,他透過布滿雨跡的車窗,望著銀川的梭影,假裝心事沈重的樣子。如果有誰從窗外看見,沒錯,那個少年是我。
銀川,我並不熟悉,只記得那裏有壹排壹排轉動的風車和廣袤無垠的沙漠,風車悠然,沙漠亙古,而我懵懂。火車沈悶的聲響在耳邊回蕩,車廂裏熙攘的人群透著綠皮車特有的格調,幸運的是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雙手拖著下巴望著窗外,心中多了壹份清靜。十八歲的心像是野馬,旅途的風景也還只是風景。喜歡那轉動的風車,喜歡那大漠殘暉的倩影。滾滾的車輪載著疲憊的旅客,風馳電掣的前行,極目之地便是山巒撐不起的斜陽,低頭之處便是行客們洋洋灑灑的歲月。我不曾刻意的記下那風景,也不曾深深地去眷戀,旅途只是旅途,而當若幹年後回憶時才在腦海的底片裏搜尋那些出現過的影子。
我在別人的照片裏看到了銀川,想起了銀川。想不明白,是銀川的風車和沙漠印在了心底太深還是對照片格外地在意,我想起了它,壹處與我無關的地方。雖然有時候單純的想起可以無關於任何事物,但往往會有壹個線索去觸發壹段回憶。
銀川,我甚至都未觸足過,那風車,為誰轉動?那沙漠,為誰更叠?那匆匆而過的車輪又是為誰奔波?我看著別人照片裏的風景,想到我曾路過那裏,只是照片留住的`是我從未感觸過的,就像最美的童話無非是壹起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子,明明能看見但卻永遠都無法體味得到。
我喜歡偶爾翻動相冊看看照片,漸漸發現總有那麽壹個人雖然不在身邊,但也能讓我微笑。這種微笑漸漸地成了壹種習慣,似乎是來不及說出口的話成了不被知道的秘密。也是這種微笑讓我漸漸明白了不該許諾別人什麽,等到那天,恍若隔世,也不必再記住誰給的諾言,就算妳把它刻在了心上,別人也未必會和妳壹樣,死守到老。同樣也漸漸明白任何事物的美麗,並不是外表和容顏,而是所有經歷過的往事,留下傷痕又褪去,令它堅強而安謐。所以,壹個人的優雅並不是訓練出來的,而是壹種閱歷,淡然並不是偽裝出來的,而是壹種沈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壹個人永遠都不會老,老去的只是容顏,時間會讓壹顆靈魂,變得越來越動人,歲月會讓壹段感情變得越來越堅固。折戟不是因為遇錯了,而是因為經歷的還不夠。
曾幾何時我有那麽多肆無忌憚的青春歲月,十八歲時甚至都不曾想過二十歲的模樣。每天數著自己的歡笑,可漸漸的連笑都變成了莫名的落寞,驀然回首,發現心裏已有了憂傷。我想起了銀川的風車和大漠,我曾到過的風景也曾印在了別人的照片裏,亦或是別人回味幸福的照片裏是我曾到過的風景。那處風景不為我等候,若是花朵更不是為我盛開。我印在腦海裏的樣子,是別人沖在照片上的溫暖。我想著壹段瑟瑟的歲月,眸子裏是印著銀川的照片。
若是可以,我想把自己變成銀川的風車,不急不躁,只悠然地轉在大漠的邊梢處,不嫌落寞,不嫌那歲月的荒涼與秋夜的寂寂,只自己轉給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