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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兒,已經遠去

那片笑聲

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們已經遠去

在人海茫茫

小村莊,潮式的下山虎建築壹字排開,幾乎每家都有那麽三四個小孩,聚在壹起,門口的巷道就是玩鬧的天堂。

幾乎從出生到小學畢業,我最好的玩伴就是我的表哥的孩子——浩子。上壹輩的大家庭,使得姑姑輩的我和他成為了同齡人。相差不過幾個月,自然而然便是小時候最好的玩伴了。他小時候用家鄉話喊我“姑仔”,也就是小姑姑的意思。

家裏很近,不過壹排樓房之隔,從側面繞過去不用三分鐘就到了。

壹條小溪,河裏挖的幾塊泥巴,壹根草繩,或者幾個破碗碟,幾個用石頭在水泥地上畫出的方格子,壹面倒塌了壹半的墻……手握木棍,便是仗劍走天涯。很多粗糙簡單的物什和簡單的遊戲,卻支撐起我們整個童年。

浩子喜歡在每個灰藍色的清晨裏在我家門口喊“姑仔,姑仔……”和浩子待在壹塊的時候,我們吹過最大的牛皮是自己長大了要親自制造飛船載著對方去太空旅行;看過最多的劇是永遠熱播的《西遊記》;聽的最多的兒歌是童音朗誦的用影碟播放的《唐詩三百首》;玩過最好的過家家是用打疫苗的針給蚱蜢打針。

上學前的大部分時光,幾乎都是和他壹起度過的。學前時光簡單得太過美好,我們像被包圍在透明的介質裏,單純而又快樂地度過屬於我們的時光。

他是我小學的同桌,開學第壹天占座的時候,我的姑姑(也就是他的奶奶)在窗口喊著“讓他們姑孫坐壹塊吧”。於是就這樣坐壹塊了。小學的男女生喜歡分陣營,男生壹邊,女生壹邊,在教室裏就是“敵人”。

小學時代我是班裏的班長,很兇,特別是對男生,看管紀律的時候,壹旦遇到違反紀律的情況,輕則瞪,重則打,把他們的名字記進“生死簿”裏。

浩子和我不同,他很安靜,不太喜歡和人交流,成績也不好。可能因為輩分和班裏的派別緣故,在學校裏,他很少和我說話,也不再喊我姑姑。但他放學後依然會準時出現在我家門口和我玩鬧。小學時代依然簡單,我們日復壹日地重復著壹樣的遊戲,卻也百玩不厭,直到小學畢業。

命運真是奇怪的東西,兒時玩伴,玩的都是壹樣的東西,在同壹個環境裏生活,小學畢業後人生就出現了岔路口,各自前行。

村裏小學教育不好,壹年能考上鎮中學的只有幾個人。我去了鎮上的中學,我的兒時玩伴在壹村之隔的另壹所中學上學。從此,軌跡逐漸錯開。

中學時,周末回家還是經常遇到,但壹腳邁入青春期的我們,把那些稚嫩的遊戲都遺留在了青春期的門口,對於新事物,也不再是和兒時玩伴壹起探尋。

浩子和我的***同生活逐漸斷層。雖然時常遇見,卻又恍隔多年。我們各自在自己的光陰裏生長著。

已經多年沒聽到他叫我姑仔,去年年初的時候聽我媽說他已經結婚了。我不過剛上大學不久,驚訝之余,我還是忍不住在網上問了他,他很久只回了壹句“嗯”。過了壹會才發了壹句,“在外面讀書還好吧?” 那壹刻, 我心裏只覺“宿命”二字很重很重,說不得。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語塞得不知道該回什麽。

這次回家,去他家裏的時候,他的孩子已經會走路了,咿咿呀呀地要讓我抱。而浩子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也不過是和我同齡的小孩兒,卻已是為人父親。

他不再親昵地稱呼我“姑仔”。嫂子讓他沖茶問候。

壹壺水燒了很久,茶沖好的時候,看得出他的難堪。很久才說了壹句,“來,喝茶。”

小時候的圈子很小,來來回回不過是那幾個認為會做壹輩子好朋友的小夥伴。

小妮的出身有點不太壹樣,父母是養父母,自己本是她小姨的女兒。家家戶戶小孩子都很多,這種過繼的情況倒也經常出現。哪家生了幾個男孩沒有女孩,哪家生了女孩沒有男孩,只要雙方父母都同意,便可以在嬰兒時期把孩子對換。

苦了過繼的孩子。再怎麽說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沒有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親。

小妮長得很好看,黑直的頭發,水汪汪的大眼睛,而且也伶牙俐齒,因此極其深得長輩歡心,除了她的養母。

小時候周末大多數時光是和她在壹起的。騎壹輛單車,在鄉道上馳騁,兩邊是青翠的田野。即便是摔了也很快樂,兩個傻女孩在翻倒的自行車旁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我們有***同的小金庫,五毛錢、壹塊錢地攢,那是她的“離家出走基金”。她被養母打的時候從來不哭,和我壹起的時候依然笑得明媚。可是每次我都看得出她不開心。有壹次看出她又被打罵後,我突然信誓當當地和她說,“妮子,我們壹起建壹個基金吧!”“基金?”她好奇地問。“對!基金!就是那種攢夠了錢妳想去哪就能去哪的基金!”她開心地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真是可愛極了。

有壹次壹起畫畫,她和我說,“我們長大後合開壹家精品店吧,裏面賣很多好看的禮物,水晶球,芭比娃娃還有很多好看的布娃娃。”擁有所有好看又會唱歌的娃娃,那幾乎是所有小女孩的夢想。她在紙上畫了壹家店,裏面有兩個人牽著手,開心地和我說,這個是妳,然後這個是我,我們生意會很好,到時候我們的基金也會變得很多啦!。

好奇怪,印象中我看著那兩個小人兒,模糊中問了壹句,“等我們長大了我們還會是像這樣的朋友嗎?”

她很自信地反問,“會啊!為什麽不會?!”

初中依然同校,不在同壹個班級,但交友圈也不再壹樣。她越來越會打扮,也越來越墮落,交的朋友染頭發,打很多個耳洞,成為那個時候老師最頭疼的人之壹。

偶爾在路上遇到,她依然很明媚地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招呼過後,卻是壹大片的空白。

初中過後她去了職校,當上了幼師。大壹的時候她聽說我在廣州上大學,很熱情地邀請我,說好幾年沒聯系了,老朋友在廣州壹定要見上壹面。

見面那天,她打扮得很休閑,化的妝也精致,見到我便很自然地攙著我的胳膊,像好多年前拉著手壹起上學壹樣自然。她和我講同事的勾心鬥角,老板的吝嗇和刁鉆,講她喜歡的明星和連續劇。這些我不了解只能聽著,在必要的時刻點頭。我很高興她沒有和我提起從前那些壹起做過的糗事,我怕她說出來讓我產生怎樣的記憶落差。

我不該問她的夢想的。“能嫁個愛我又多金的廣州本地人咯。”她很直白的回答。

我點頭,致以客套的鼓勵與最真摯的祝福。那頓飯是怎麽結束的我已經不記得。

最近壹次看到她是在***同好友的朋友圈,裝扮時髦,笑靨如花,她還是很好看。

我還是很喜歡她笑起來兩顆虎牙的樣子。

我很好奇,那個說要壹起開壹個精品店的夢想她是否依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