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文曲星排隊,是所有人都愛幹的事情。但是正所謂眾說紛紜,眾口難調,作為主管人文文字藝術最高峰的詩歌,雖然大致有水平層次差異,但講個人喜好,確實很難眾口壹詞。
每個詩人都是獨立的人,在***同的社會環境、人文藝術規範下散發出各自獨特的光輝。欣賞他們的後代文人,同樣是處在不同時代的不同境遇下,遵守當時社會環境和傳統語言藝術的,然後在這些大條件下,再依據自己的本性、學識、人生層次對自己喜歡的作者打分。
仕途通達,沈穩老道,學詩聖;仕途不達,求仙問道,學李白。
這兩位同時代詩人正好填滿了文化人求天下之仕和求自身解脫的兩處空白,加上詩文珠璣,自然而然占據了中華詩壇的冠、亞軍。壹二名的排名是沒有爭議的,有爭議的就是第三名。
因為唐代詩壇,璀璨亮眼的群星實在太多。但是能達到與李杜抗衡的級別不多。李杜所在盛唐,時代氣象是最高點,作為言誌的文字作品,得格律之規範,稟盛唐之氣象,中晚唐的作品無法相提並論——雖然文學手法、體裁不斷在進步,卻永遠無法恢復盛唐的榮光。
中唐詩之巨擘,白居易算壹個,他如果堅持年輕時期開創的新樂府走下去,也許會成為另壹個杜甫。不過他在貶謫之後就圓滑了,在仕途上取得了至高的地位,在詩文方面也開始走向圓滑——走向民間,追求通俗易懂,開創香山體(白體),順便取了日本詩神之位。從文學流轉方面來說是對的,但是於詩文本身,無法再與盛唐氣象相比較。
下裏巴人雖熱鬧,但永遠無法和陽春白雪相提並論。
晚唐詩歌風格整體走向泥潭,唯有李商隱憑超絕才氣脫穎而出,成功改變詩歌文藝走向,成為後世千年詩歌、詞牌的藝術發源。相對於白體詩,李商隱的朦朧派開創就是陽春白雪。
放下成見,只論文采,我們甚至可以認為李商隱在詩壇的貢獻和才氣,在大李杜之上。
惜敗於氣象。平心而論,李商隱是大唐詩壇第三把交椅的及其有力的競爭者。
在李白杜甫同時代,還有壹個連李白都看不上的貴公子王維。
很多人認為王維是詩佛,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其實是對王摩詰了解太少。
早在青年時期,大唐詩壇上的宗師級別人物,唯王維壹人可數。
他出名的時候,李白還在山中修道,杜甫還沒出生。年輕時期的王維,詩意縱橫,精通音樂,領域開闊,後期唐詩所有角度和方向,都能在王維作品中找到。他和李白壹樣,對格律也是知而少用,隨心所欲。
只不過他的仕途太順,除了安史之亂中服務於偽政權的黑點導致後期思想入佛,無法像李白那樣至死還保持著憤青的氣勢,死在投軍的路中,也不像杜甫那樣至死還流離顛沛,死在回鄉的船上,所以王維的作品後期漸入“詩佛”境界,雖然別開生命,卻沒有如李杜般保持創作的激情——所謂“文章憎命達”,杜甫是寫給李白的,何嘗不是對自己的嘲諷?
王維,就是命達之人。
我們如果拋開情感方面的判斷,直接看盛唐時期詩文的創作,王維和李白、杜甫比起來絲毫不遜色,而且同樣經歷了大唐飛歌,安史之亂,與整個王朝命運與***。
所以,盛唐詩人李杜王三人實際上是整個唐朝詩人的第壹梯隊,這是王朝命運所決定的,不是文采、技巧、文字流派決定的。
這三人,又是盛唐中的佼佼者。
至於誰第壹、誰第二、誰第三,每個人在每個時期的看法都不壹樣,我們要真地去評價壹個詩人,不能僅憑那些被後人稱贊的作品來判斷,而需要大量、長時間地去閱讀詩人的所有作品,才有資格作出結論。
這個問題問到的第三人,既然李杜已成定論,那麽剩下的這個位置非王維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