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姑娘的故事裏,北坎鎮魚鱗橋在哪
田螺姑娘 北坎鎮魚鱗橋南邊兒有壹座破舊的茅屋,住著母子兩人。母親劉氏,雙目失明,六十多歲了;兒子陳德良,二十五歲,人模人樣的,渾身都是力氣。現在還是單身壹人。 陳德良是孝子。他對待母親是至敬至孝的,有米飯,省著給母親先吃,有好菜,省著給母親先嘗,有清茶,省著給母親先喝。 特別是,陳德良為人忠厚,心腸好,又肯幫助人,因此,左鄰右舍,無人不翺。 陳德良很窮,自家沒有壹墑田。他們的生活完全依靠陳德良在朱洪疇元外家做長工來維持。 朱元外家住在陳德良家的南邊兒,相距很近。所以,陳德良每天中年歇勁的時候,有時間回家煮飯給母親吃。他們的日子就是這樣,月復壹月,年復壹年,在艱難中消磨著。 有壹天,陳德良急匆匆的跑回家來煮飯給母親吃。哪曉得,他把鍋蓋揭開壹看,鍋裏已經煮好了大米飯。陳德良感到非常奇怪。怎麽啦?母親自己能夠煮飯啦? “媽,妳自己煮飯啦?”陳德良問。 “沒有啊。”母親回答。 “鍋裏怎麽有飯啦?” “我不曉得啊。” 陳德良用鏟鍋刀兒盛了壹碗,自己先嘗了壹口,香噴噴的,非常好吃。他又問: “媽,哪個到我家來啦?” “沒有啊。”母親這樣回答。 這就稀奇了。沒有人到自己家裏來過,那麽,鍋裏的飯是誰煮的呢?也許是母親睡覺了,沒有發覺;也許是母親眼睛沒有看見,別人煮好了……不管怎麽樣,反正米飯已經煮好了,就讓母親吃吧。 陳德良盛了壹大碗飯,端給母親吃。 母親吃了壹口飯,高興地說: “良兒啊,今天的飯真香,真好吃呢!” 第三天,陳德良回家來煮飯,發現鍋裏又煮好飯。問母親,母親還是說不曉得是哪個煮的。如此三四次,他回來壹看,飯都煮好了。這就奇怪啦,陳德良想,他沒有兄弟,沒有姐妹,有幾個親戚,也很少來往,那麽,是哪個經常來煮飯的呢? 母親也覺得奇怪。她說: “良兒啊,妳是不是在外頭有了個媳婦啦,瞞著媽呢?” 陳德良馬上否認,說: “哪有這事兒啊!要是兒子有了媳婦,還不告訴妳媽媽,哪能瞞著妳呢!” 母親想想,也是啊,假如兒子有了媳婦,哪能瞞著媽媽呢?他不是會老早告訴媽媽,也讓媽媽高興呢?說實在的,陳德良已經這麽大了,還沒有娶親,媽媽也時常為這事兒著急呢。 “妳可曾聽見有人進來煮飯呢?媽?”陳德良問。 “沒有啊。”母親說,“有人進來,我不是聽見腳步聲嗎?何況煮飯呢?起碼舀水的聲音,我也是能夠聽見的呀。” 陳德良吩咐母親,叫她以後註意聽著,有什麽人進來,問個明白。母親答應了。 從此以後,母親再也不打瞌睡了,每天側著耳朵細聽,有沒有人走路的腳步聲。 “噗!”壹個細微的聲音傳來。 “哪個?”母親大聲地問。 “喵!”原來是壹只大花貓。它在廚房裏尋找食物呢。 嗒!嗒!嗒!傳來壹個人走路的腳步聲。 “哪個?”母親大聲地問。 “是我呀,大嬸子!”原來是南場上的李邦福。“大嬸子,妳這樣大呼小叫的,是不是出什麽事啦?” “啊,是邦福呀,”母親輕松地笑了,“也沒有出什麽事兒,只是我家近日有個奇事兒,德良叫我看著呢。” 李邦福聽母親壹說,也覺得蠻奇怪的。 “不要是狐貍精啊,”李邦福這樣說。 這裏的老百姓都相信有狐貍精的。 “哪能呢!”母親這樣說,“我家破房破屋的,哪有狐貍精看得上眼的。” 這到也是的。陳德良家只有三間茅屋,而且低矮。狐貍往在哪裏藏身呢? “妳不叫德良偵探偵探,到底是個什麽人呢。”李邦福跟母親這樣說。 這到也是壹個主意。究竟是什麽人?妳只有偵探到了,才清楚呢。 陳德良晚上回來了。母親把李邦福的話說了。他也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弄清楚幫助自己煮飯的究竟是個什麽人。 第二天,陳德良果真沒有到朱元外家去做活計。他壹個人偷偷地躲在房間的鎖殼兒裏,朝外觀看著,等待著,看看有什麽人進來。 陳德良接連等待了三天,什麽人也沒有等到。 第四天,陳德良又到朱元外家去做活計了。 在太陽平南的時候,陳德良住手站在田裏擡頭朝自家看,嘿,奇怪的現象出現了:他家的煙囪裏居然冒煙了,那種裊梟的炊煙。 陳德良毫不猶豫,放下鋤頭,撒腿就往家跑。 陳德良走進大門,只見壹位姑娘,穿著綠袿子,綠褲子,紅色繡花鞋,背後拖著壹根大辮子,站在竈臺前,麻利地在煮飯呢。 姑娘看見陳德良進來了,拔腿就要跑。 陳德良兩手壹伸,擋住了,說: “妹妹,妳不要害怕,我不會惹妳的。” 姑娘聽見這麽說,站住了。 陳德良說: “妹妹,請妳告訴我,妳是哪家的?為什麽要幫助我家煮飯?我心裏正犯著愁呢。” “我說姑娘啊,妳心腸好著呢。”母親聽見陳德良說話,也摸著走過來了,說,“我家窮啊!在這個落場,許多人都看不起我家啊。” “媽,妳怎麽說這個話呢!”陳德良阻止母親對著這個從不相識的姑娘說這些喪氣的話。 “我怎麽不說呢?”母親還是說著,“這個姑娘,我俫不曾邀請,她就過來幫助我這個瞎眼老婆子煮飯,良心好啊!我怎麽不說呢?在這個世界上,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 “大媽!”姑娘說話了,“我只是順便煮了兩頓飯,值不得妳老人家誇獎的。” “不對呀!我說姑娘。”母親說,“我家窮啊,沒有人看得起呀。只有妳,我說姑娘啊,妳不嫌棄我家窮,願意過來幫助我家煮飯啊!” “窮,要什麽緊?” 姑娘說,“只要我俫不怕苦,努力做活計,就會富起來的。” “妳說得對!我說姑娘啊!我俫有壹雙手,就可以種莊稼,有飯吃的。”還是母親說,“可是,妳可曉得啊,我說姑娘啊,我家沒有田。沒有田,到哪裏去做活計啊。我俫種出的莊稼,都是?(hāng,給)人家的,我俫只拿個工錢啊。” “媽媽妳說這些做什麽呢?”陳德良說。 “好的,我不說了。”母親說,“這是我心裏想的,我就說了。” “媽媽說的也是。”姑娘這樣說。 “我俫不說這些了。”陳德良說,“我想問問,妳到底是哪裏的,為甚呢來幫助我家煮飯呢?我心裏想著這個,解不開呢。” 姑娘笑了。 “妳不要笑啊,”陳德良說,“我正想知道這個呢?” 姑娘想了想,問道: “妳可記得,妳那天放走的壹只田螺嗎?” “記得啊,”陳德良說,“是上月十五日早晨。” “對的。”姑娘笑笑說,“我說了,妳也不要害怕啊!” “那有什麽害怕的。”陳德良說。 “好!我告訴妳。”姑娘笑嘻嘻的說,“那個田螺,就是我。” 三月十五日早晨,陳德良到朱元外家去,準備下田做活計。這時,老管家從北坎鎮上買了壹籃子田螺回來,說是煮熟了,挑出肉子來,?(duò,燒)螺兒糟。老爺喜歡吃呢。陳德良看見籃子裏有壹只酒盅兒大小的田螺,好像在流眼淚。他伸手就把這只田螺捉起來了。老管家說,這只田螺是他特地買回來的,大呢,肉子多呢,要陳德良不要拿走。陳德良說,這麽大的壹只田螺,要長許多年呢,怎麽舍得吃掉?他沒有聽老管家的話,拿著這只田螺,走到淩河邊兒上放生了。 “我與我的兄弟娣妹們壹起到淩河邊兒上嬉耍,不填被壹個漁夫用網扣住了,不能脫身。”姑娘說,“要不是相公妳搭救,小女子差點兒喪命了呢!” 母親聽了,連忙說: “這是善事,這是善事,應該做的。” 姑娘說: “我是為了報答妳的救命之恩,才來幫助妳家煮飯的。” “用不著報答,這是應該的。” 母親連忙說,“我家良兒心腸好。應該做的。” “假如妳不嫌棄的話,我會經常過來幫助媽媽做飯的。”姑娘說。 “怎麽會嫌棄呢?”母親笑歡歡的說,“我巴還巴不到呢,姑娘。” 從此以後,這個姑娘就被母親叫做田螺姑娘。她每天都來幫助母親煮飯。 時間壹天壹天的過去,慢慢的,陳德良與田螺姑娘產生了感情。經過母親的說合,兩個人沒有舉行什麽婚禮,就成圓房了。 圓房以後,田螺姑娘說,自己必須置辦壹些田地,才能過上好日子。 陳德良自然同意。可是,哪裏有錢呢? 田螺姑娘說,這個不妨,她可以想辦法。 沒有幾天,淩河的東灘兒上長出了壹塊地。田螺姑娘就叫陳德良圍堤,造出了壹塊田,大約有三四畝。他們在這塊田裏種上了玉米、高粱、黃豆、芝蔴壹類的莊稼。自此之後,陳德良也不去朱元外家做活計了,自己開始種自己的田。 陳德良娶了個漂亮的婆娘,村裏人很快的都知道了,說像天仙似的。 朱元外也知道了。他派老管家過來了?。老管家說,著實長得漂亮呢。 沒有多少日子,陳德良和田螺姑娘壹起幫助李邦福家薅棉花草。田螺姑娘頭戴白色太陽帽,身穿綠袿子、綠褲子。朱元外路過田邊,老遠就看見田螺姑娘苗條的身子,與眾不同。他情不自禁地說: “遠看像朵花,近看更像壹朵花。真乃鮮花也!” 從此之後,朱元外就開始動田螺姑娘的腦筋,想把田螺姑娘弄到自己的手裏。他找老管家商議,怎麽辦。 “此事好辦。”老管家說,“哪個不巴結妳朱元外啊。那些農村的女人家還巴不到妳能看上眼呢。” 朱元外聽了,嘿嘿嘿的笑了。說: “那就請管家妳幫我跑壹趟了。” 晚上,老管家興致勃勃的來到陳德良家,對田螺姑娘說: “姑娘,我家朱元外看上妳了,請妳去壹趟。” 田螺姑娘壹聽,臉兒馬上沈下來了,說: “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豈能隨便改變的。” “這是我家朱元外看得起妳呀,姑娘。”老管家說,“要是換上別的女人啊,送給我家朱元外他還不願意賞光呢!” “好馬不吃回頭草,好女不嫁二丈夫。這壹點兒道理,妳家朱元外還不懂嗎?假如叫妳家朱元外的婆娘到這裏來過夜,妳家朱元外願意嗎?”田螺姑娘大聲地說道,“哪個願意,就叫哪個去吧。我是不會去的。” 老管家碰了壹鼻子的灰,回去了。 誰知道,這壹下子,可惹下大禍了。 朱元外聽了老管家的回話,氣的七竅冒青煙,大聲地罵道: “這個不識擡舉的東西!,看我怎樣收拾妳。” 老管家跟著說: “她敢不從朱元外妳的意思,這不是反了。” “妳幫我查查,這是哪家的個女子。”朱元外氣哼哼的對老管家說。 第二天,老管家四路八方的打聽。但是,全村裏的人沒有壹個知道田螺姑娘的老家。 “這就奇怪了”朱元外說。 “肯定是壹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老管家說。 “妳去叫地保查查,”朱元外說,“假如是壹個來路不正的女子,哪就要按律抓起來處置。” 老管家把朱元外的意思對地保說了。 地保不敢怠慢,馬上來到陳德良家,詢問田螺姑娘的老家,父親是哪個,母親是哪個,以及祖宗八代。 田螺姑娘不緊不慢地說: “奴家住在水下村,田家莊,排行第三,外人都叫我田家三姑娘。” 地保打聽清楚了,報告了朱元外。 可是,這個水下村,田家莊,到底在哪裏呢?地保尋找了數日,都沒有下落。也許非常遙遠吧?既然如此,只好作罷。 過了幾天,朱元外看見陳德良家幾畝地裏的莊稼枝繁葉茂的,非常眼紅。他對老管家說: “陳德良家田裏的莊稼怎麽長得這樣茂盛?” 老管家說: “以我看呀,壹定是他家的田把我家田裏的肥氣拔走了,要不然,怎麽會如此的發旺?” 朱元外沈思著說: “得想個法子,把他家的田給拾掇了。” “這個好辦,” 老管家說,“我俫到縣衙去告他壹狀,就說他家那塊田裏的泥土是從我家田裏移過去的。那塊田也應該屬於朱元外妳的。” “妙計!”朱元外聽了,高興地笑了。 沒有幾天,縣衙傳下了拘文。 陳德良看了,非常害怕。 “不要怕。”田螺姑娘說,“我自有法子說明。” 縣衙開堂了。 朱元外呈上狀子,說: “刁民陳德良,本是朱家的長工。由於他熟悉朱家的泥土,把朱家的泥土搬到淩河東邊去,制造了自己的壹塊田。因此,這塊田,理應為朱家所有。” 知縣驚堂木壹柏,大聲地問陳德良: “情況果是如此?” “回稟大老爺,小人不敢隱瞞,實在不是這樣的。” 陳德良戰戰驚驚地回答說,“小人的田,是小人的妻子弄來的。” 知縣大聲地說,傳陳德良的妻子。 田螺姑娘走上公堂,雙膝跪在地上。 知縣問道: “陳德良的那塊田是怎樣來的,從實招來。” “回稟大老爺,”田螺姑娘慢慢地說道,“小民的那塊田,實是小女子弄來的。” “妳是怎麽弄來的?” “小女子請了家族裏許多兄弟娣妹壹起勞作,才造起了這塊田。” “這就對了,”朱元外大聲的說,“他們把我家田裏的泥土偷偷摸摸地搬過河去,造出了這塊田來。請知縣明斷,這塊田,應該屬於哪家?” “回稟老爺!請容小女子稟明,朱元外家田裏的泥土是灰褐色的,我家田裏的泥土是淡白色,這是土色的不同;朱元外家田裏的泥土是粘土,我家田裏的泥土是沙土,這是土質的不同。由此可知,這是兩種不同的泥土,怎麽好說是我家郎君偷偷地搬運了他家田裏的泥土呢?”田螺姑娘不緊不慢地說著,“請縣老爺明斷。” 知縣聽田螺姑娘說的合情合理,因此判原告朱洪疇敗訴。 朱元外回到家裏,氣的咬牙切齒,發誓要整掉這個野姑娘。 老管家說: “我俫還有壹個法子。” “什麽法子?” “我到坎上去,請幾個打手過來,”老管家說,“等夜半人靜的時候,闖進陳家去,把這個野姑娘痛打壹頓。打死更好,打不死,要她的半條命也是好的。” 朱元外聽了,認為也只有這樣壹條路了。 果然,這天半夜的時候,有人咚咚咚地敲門了。 陳德良起床,準備開門。 田螺姑娘用手拉住了,說: “讓我來。” 田螺姑娘打開大門,只見五個打手,兇神惡煞地站在門口,大聲地說: “妳們把田交給朱元外,這便罷了。如若不允,請妳們去見閻羅王了。” 田螺姑娘沒有回話,用手壹擼,五個人倒下了四個,說: “嘴還兇嗎?” 打手們見勢不妙,爬起來拚命地逃走了。 田螺姑娘回到房裏,對陳德良說: “世事如此,壹時很難逆轉。我俫還是避開吧。” 當夜,田螺姑娘帶著陳德良和母親移到長沙鎮外黃海村住下,過著平靜的日子。後來生了壹男壹女。 (選自《說嗙》 黨史辦許天祥編著)名醫嚴武 九總裏有位名醫,姓嚴名武。他家的醫術是祖傳的,已經五代了。 在嚴家幾代醫生中,要數嚴武的醫術最高,內科、外科都行,尤其是外科,最為出色。他曾經給壹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拿掉了肚子裏的壹個十五斤重的腫瘤;他曾經救活了壹個停止呼吸達壹個小時的漁民;他曾經把壹個已經裝進棺材裏的昏迷的孕婦救醒;他曾經治好了壹個已被大醫院下了死亡通知書的危重病人……他創造了許多醫學上的奇跡。他的醫術聞名遐邇,方圓三五十裏,只要有人生了大病、重病的,沒有不來求他醫治的。人們看見他,沒有壹個不尊敬地叫他壹聲“嚴醫生!” 嚴武沒有別的嗜好,他只追求壹樣東西,那就錢。他說,只要有了孔方兄,沒有米,可以拿錢去買米;沒有油,可以拿錢去買油;沒有肉,可以拿錢去買肉;沒有魚,可以拿錢去買魚;甚至沒有女人,也可以拿錢去買女人的。錢可以主宰壹切,左右壹切。所以,病人請他治病,首先要給他送禮,送錢,送紅包兒。送得越多,他越高興,越快活,治病也治得越快越好。假如妳小氣,不願送錢,不願送紅包兒,作為壹名醫生,他不好拒絕幫妳治病,但是,他依然有法子把妳小氣下來的錢給掏出來。比方說,假如妳明明只需要檢查壹個項目,他叫妳全面檢查,多花幾百元,把妳的錢壓出來;或者,他先給妳下壹些不痛不癢的藥,叫妳的病不好也不壞,把妳的錢拖出來;或者,他給妳開壹些貴藥,壹副頂兩副的錢,把妳的錢擠出來,等等。總而言之,妳是病人,他是醫生,妳必須求他。妳求他治病,妳就得給他送禮,送紅包兒,哪怕是送幾斤魚,送壹只老母雞也是好的。 嚴武的這個愛錢的嗜好,對於有錢人來說,倒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無非是多花幾個錢麽,他們不在乎。但是,對於窮人來說,對於那些經濟拮據的人來說,那就難啦。因為,他們沒有多余的錢。有些人連看病都在勒命,把手指丫兒都擠幹了,哪有富余的錢送禮呢?就因為這個,嚴武也遭到許多貧苦百姓的忌恨。可是,他是醫生,妳忌恨他有什麽用呢? 壹個下著毛毛細雨的黑夜,嚴武已經睡覺了。大約半夜辰光,突然有人敲門,說他媽媽生病了,請嚴醫生過去看病。 嚴武起床壹看,原來叫門的是壹個少年伢兒。 嚴武看著滿天的毛毛細雨,本想說,等到天亮再去吧,哪曉得,他還沒有開口,那個少年伢兒就拿出兩錠白銀來,送給了他。這個少年伢兒還說,假如嚴醫生把他媽媽的病看好了,還有金錠相送呢!嚴武看著白亮白亮的銀錠,心動了,答應馬上就去。 嚴武穿好衣服,拿著醫包,撐了壹把雨傘,坐在這個少年伢兒的獨輪小車兒上,出診了。 這個少年伢兒推獨輪小車兒的本事可真高啊!他身穿簑衣,盡管小路泥濘,細雨蒙蒙,但是,他推著獨輪小車兒,飛快地跑著,腳下呼呼生風,沒有多長時間,就到了八總廟。 他們從八總廟西邊拐彎兒往北,走了壹刻兒功夫,嚴武 看見前面有壹群房子,壹排壹排的,很是整齊。此時,家家戶戶都還點著油燈。他想,這裏的人家真勤快,半夜裏還在做活計呢。 少年伢兒把嚴武推到壹戶人家門口,說是到家了。 嚴武下車壹看,只見這戶人家的茅草房子,頂兒尖尖的,屋檐矮矮的。他躬腰走進大門,看見房間裏倒是非常華麗,四壁是紅色油漆,清潔而明亮,堂屋朝外,還貼著壹個鬥大的福字,真是大戶人家啊。 嚴武走進房間,看見壹個滿頭白發的老嫗躺在床上,精神非常的不好。他走過去,給她號脈,感覺脈性玄浮。又看了臉色與舌胎,又問了進食情況,然後才說,老太太患的是虛弱癥,雖然病情比較嚴重,但是,問題不是很大,只要吃幾劑當歸人參湯,補壹補,就會恢復健康的。 老嫗聽了嚴醫生的話,非常高興,吩咐兒子拿四只金錠兒送給嚴醫生。 嚴武也沒有推遲,高興地全部收下了。 老嫗又吩咐兒媳婦,包餃子,下面條,好好招待嚴醫生。 嚴武吃了壹碗餃子,又吃了壹碗面條,覺得味道特別鮮美。 嚴武回家後上床休息,突然想起才將兒去的那個地方,好像是八總墳場,心中不禁壹驚。他馬上爬起床來,點亮油燈,查看老嫗送給他的金錠。原來,四只金錠都是金紙鉑做成的。又拿出少年伢兒送的銀錠,也是銀紙鉑做成的。這時,他感覺到肚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鼓動,壹陣惡心,口壹張,吐出了許多癩蛤蟆和青蚯蚓。 第二天,嚴武躺在床上遲遲的沒有起來。他感覺到神誌恍惚,身體乏力。下午,他請人推著獨輪小車兒,按照夜裏走過的道路,來到那個地方。壹點兒也不錯,這裏確實是八總墳場。他長嘆壹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遇上鬼了,我要歸天了。 從此之後,嚴武不思飲食,吃什麽藥都沒有效用,身體也壹天天地瘦弱下去。當他發現自己將不久於人世的時候,他從抽屜裏拿出壹本金折兒,把兒子嚴清叫到床前,無限感慨地說道: “這是我幾十年來費盡心思積賺起來的錢。說實話,其中有不少是昧心錢啊!現在我要走了,可我又能帶走多少呢?人算不如天算啊!鬼神不容。” 沒有幾天,嚴武死了。根據他的遺願,墳墓也做在八總墳場裏。他就在那裏安身了,與那位老嫗做了鄰居。 (選自《說嗙》 黨史辦許天祥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