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性評論 (Observations)是現代散文的雛形,它以諺語、格言、警句或日記和日誌的形式,就人、物、事件、自然現象、書藉、藝術作品、個人經歷、風俗習慣和思維方式等,作單純的觀察性評論;或.以某壹個思想或情緒為主線,串聯出壹個相關的整體。
較為隨意文體(primarily informal)隨意文體之壹的個性散文展示作家的個性魅力,作家以自己具體的經歷表現感情、智慧和精神。
培根和艾迪生雖然也能算在個性散文的範疇之列,但他們的散文顯然在精神、目的和風格上與蘭姆和哈茲裏特的散文炯然有異。培根基本上是“智慧型”作品的繼續——對生活行為的格言式忠告。艾迪生的“報章散文”(Periodical Essay)(他與人合辦《閑話報》和《觀察家報》,並親自為這兩張報紙撰寫了三百多篇散文),個性痕跡不深,他的眾多作品,讀者常常很難壹眼讀出作者。但讀蘭姆就如和壹個熟識的老朋友在聊天,他以伊利亞為筆名給《倫敦雜誌》撰寫了許多散文,後結集《伊利亞隨筆集》出版,文中稱自己是伊利亞,姐姐瑪麗為表姐布裏奇特,但明眼的讀者壹眼便讀出那是作者自己樸素尋常的生活,深刻的情感體驗。
個性散文的親近感並不完全始於蘭姆,我們在壹些十七世紀作家,如威廉?坦普爾(Sir William Temple )和塞繆爾?佩皮斯 (Samuel Pepys)的作品中已能找到它的基本特征,比如佩皮斯的“日記”,雖本不是寫給讀者,雖以不成形的日常條目寫就,但它已較圓滿地體現了個性散文的精神。
十八世紀的報章雜誌,通過瑪麗夫人(Lady Mary),沃特利?蒙塔古(Wortley Montagu),切斯特菲爾德爵士( Lord Chesterfield),霍勒斯?沃波爾( Horace Walpole) 等富有個性的書信促進了個性散文的精神,為散文的傳播與繁榮作出了特殊的貢獻。
十九世紀蘭姆、哈茲裏特和史蒂文森的出現,使個性散文的發展達到了高潮。這發展受很多因素的影響,比如個人主義時代的到來,比如雜誌的流行需求更長、更個性化的文章,比如對蒙田興趣的再度興起,以及蘭姆、哈茲裏特這樣的散文大家的出現,為大家提供了可資效仿的對象。蘭姆的散文雖然在風格和方式上過於個性化,很難模仿,但他卻是英國歡迎的散文家。蒙田之後整整壹個世紀的哈茲裏特,和蒙田壹樣,成了個性化散文的臨摹對象,眾多追隨者和模仿者的楷模和靈感。
性格特寫是描寫某壹人物類型的短文。
早在公元前四世紀古希臘哲學家亞裏士多德的弟子泰弗拉斯托斯(Theophrastus)概述了人的28種德性,用典型的類型闡釋了刻薄、貪婪、鄉氣、愚蠢等抽象概念。1592年壹位學者將這些“性格特寫”從希臘文譯成當時人們較為熟悉的拉丁文後,它們逐漸成為十七世紀英國“性格特寫”者竟相模仿的對象。這些“性格特寫”描述的對象沒名沒姓沒個性,只是代表各種不同的品質或不同類型。
在此之後的法國作家將這壹概念深化和細化了,他們的人物有名有姓(雖然還帶有希臘或拉丁名字的淵源,但已暗示出壹些個性的東西),文中具體細節的描寫,讓人感覺這些人物即屬於某壹類型,同時也具有壹定的真實性,富有壹定的個性色彩。“Les Caracteres”(1688)在英國開始流傳,並於1699年譯成英文。
十八世紀英國的報章雜誌甚至給這類典型人物創造俱樂部,“性格特寫”有了充分展示這些典型人物的空間。壹開始這些俱樂部裏的人物都很概念化,比如,參加《旁觀者》(Spectator,斯梯爾和艾狄生在1711—1712年間出版的壹種報紙)俱樂部的軍官先特裏上尉,商賈安德列?忽裏波特爵士,鄉紳羅傑?地?考夫來爵士,每壹個人都具有壹定的性格、儀態和獨特的言語風格。但這沒維持多久,羅傑?地?考夫來爵士很快超出了給他預定的範圍,成了文學中最可愛的人物之壹。性格特寫運動除散文之外,在小說、戲劇和部分詩歌中也得以繼續。十八世紀的文學專註於人物類型描寫,這些類型,很多因為塑造得形象深動而成了英語語言中秀的藝術創造,比如托比叔叔(Uncle Toby,十八世紀英國小說家L. 斯特恩的小說《項狄傳》中人物),帕森?亞當斯(Parson Adams,H. 菲爾丁小說《約瑟夫?安德魯斯》人物)和普裏木羅斯博士(Dr. Primrose,O. 哥爾德斯密斯小說《威克菲爾德的牧師》中人物)。
描寫散文(Descriptive Essay)指作家對外部世界精彩的個性化描寫,它往往不僅僅是單純的寫景文字,它更融註了作者的個人情懷,情景交融,物我合壹。比如,艾迪生的《西敏寺漫遊》、艾麗絲?梅內爾的《七月》。
較為正式文體(Primarily Formal) 正式文體壹說似乎與散文這壹形式自相矛盾,因為散文的基本特征就在它的隨意與自由。
然而區別只是程度上的,不是類別上的,較為正式的散文不是另外壹種形式的作品,只是與個性化散文相比,少了壹點主觀,少了壹點隨意,多了壹點更純粹的闡釋與說明。他對生活的批評性審視多於對生活的個性反應。批評性散文通過仔細審讀文學,傳記與歷史散文通過公正評價人物與事件, 科學散文通過呈現科學觀察結果,哲學和思辨散文通過洞悉世事、呈現思想結晶,盡情展示這壹文體的風采。
寫較為正式文體的散文家也許會評價自己最喜歡的詩人, 他通常以較為謹慎的評家之態而非澎湃的狂熱者身份發言。吳爾夫稱自己收了很多這類散文的《普通讀者》是“壹本並非專業性的評論著作;只是從壹個作家的角度,而非從壹個學者或批評家的角度,來談壹談自己偶然讀到的某些人物傳記和作品。作為壹個小說家,我自然常常會對某壹本書發生興趣,但我也常常為了自娛而隨意讀壹讀、寫壹寫,並不想建立什麽理論體系。”早在《旁觀者》和《漫談者》( Rambler,塞繆爾?約翰遜在1750—52年間主編的壹種雜誌)裏,比較復雜的批評性和哲學性散文就已開始出現。十九世紀的批評性評論使得這壹文體得以充分發展。這是壹個人們對宗教信仰開始質疑的時代,約翰?亨利?紐曼(John Henry Newman) 和馬修?阿諾德(Matthew Arnold)有關神學的作品對此盡有表述;這是壹個科學發展的時期,托馬斯?亨利?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的散文讓科學也充滿了文彩;這是壹個文學動蕩、個性發揚的階段,浪漫派反擊正統派,倡導文學評價新標準;這是壹個充滿社會和經濟變革的時代,政府、教育、社會制度、公***倫理,人們渴盼新理論新思想的出現。正式散文如魚得水,盡情暢抒己見,表述究竟,它不再僅僅局限於個人感受的交流,它開始關註大是大非問題的闡述和論戰,比如馬修?阿諾德的《英國民族的精神》,托馬斯?亨利?赫胥黎的《開明教育》。
想了解文學的“現代”特征嗎?妳在眾多作家的文學散文中壹定能找到它的闡釋。
和培根時代壹樣,現代散文關註人,關註人的外延行為與內省心靈,無論其風格上是隨意的個性化還是正式的闡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