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擔任英國國家圖書聯盟的主席,主持編輯了《牛津英國文學辭典》,在文學界享有相當的權威。獲得過布萊克紀念獎、愛·摩·福斯特獎、萊斯文學獎等多項文學大獎,並因其卓越的文學成就於1980年獲英國最高級巴忍爵士頭銜(CBE)。
對大多數中國讀者來說,瑪格麗特·德拉布爾(Margaret Drabble)或許還是壹個相當生疏的名字,但在當今英國文壇,她是壹位久負盛名的小說家,文學界名流。德拉布爾出身書香門第,畢業於劍橋大學。1963年她24歲時發表了處女作《夏日鳥籠》即壹舉成名。多年來她筆耕不輟,碩果累累,迄今為止已有十多部長篇小說及若幹短篇小說問世,還出版了《阿諾德·貝內特傳》和《安格斯·威爾遜傳》兩部人物傳記,主編過華茲華斯、哈代、伍爾夫等經典大師的文集,發表了大量文學評論,並主持了文學大典《牛津英國文學指南》的編撰,在文學界享有當然的權威。她曾獲得布萊克紀念獎、羅斯紀念獎、愛·摩·福斯特獎等多項文學大獎,並因其卓越的文學成就獲英國女王所授CBE勛位之殊榮。
德拉布爾60年代進入文壇時,正值西方女權主義運動風起雲湧,女性寫作風靡世界之時。年輕的德拉布爾深受西蒙·德·波娃等人的影響,產生了反映女性生存境況,傳達女性真實心聲的自覺和勇氣,從此致力於女性小說的創作。她的早期作品均以第壹人稱敘述非常個人化的親炙實在的生命體驗,反映當代女性特別是知識女性的生活際遇。《夏日鳥籠》、《磨礪》及《瀑布》等都帶有濃烈的“私人小說”色彩。這些作品中的主人公多為美麗聰穎、開放上進的年輕女性,與作者本人背景相似,年齡相仿,對人生有著自己的明確追求,作品因而獲得了很強的自傳性和真實感,令人讀來親切可信。每壹部小說都是現代知識女性對社會道路的壹種可能的積極嘗試,是她們從男權中心文化中的壹次次精神突圍,反映了當代西方女性的***同心態,在女性讀者中喚起了強烈的***鳴。
在《夏日鳥籠》中,莎拉以全優成績畢業於牛津,卻對未來滿懷疑慮,心中全無美好的憧憬。姐姐露易絲婚後雖然生活富足安定,但缺乏真情實愛,亦無自己的職業,只能靠隱秘的婚外戀來維持自己空虛的感情生活。這使莎拉對世俗婚姻產生了深深的恐懼,久久猶疑不定,駐足不前。她反復地問自己:“嫁個學究還是當個學究?”莎拉對婚姻的審視,即對婚姻本質的追問,是她的前輩不曾提出過的。她這壹代女性再不願像母輩那樣犧牲自己的個性和追求而受縛於家庭的牢籠。在第二部小說《加裏克年》中,德拉布爾繼續進行她對女性人生的思考與探索。已婚女子愛瑪為了顧全丈夫的事業,痛苦地放棄了自己熱愛的播音工作,把丈夫和壹雙兒女當作生活的中心。爾後卻發現丈夫性情乖戾,尋花問柳。知識女性的自我犧牲並未求得家庭生活的幸福美滿。愛瑪只能委曲求全,與丈夫維持表面的和諧。在傳統的婚姻中,現代女性何以保持生命的獨立和尊嚴呢?《金色的耶路撒冷》這壹題示清楚地表明了小說主人公亦或是作者本人對女性生存的理想境地的深情向往。出身外省的清貧少女克拉拉富有才華和進取心,她不願像母親壹樣在偏遠的角落默默無聞終其壹生,於是逃離家鄉小鎮來到大都市倫敦,尋找心中的理想聖地——金色的耶路撒冷。卻發現在這個只承認女性的容貌價值的社會裏,她的女性才智毫無用武之地。於是她與有婦之夫名門富紳加布裏埃爾相戀,憑借自己的女性魅力進入了上流社會。迷醉其中的克拉拉仿佛置身於夢想中的耶路撒冷。但好景不長,她與加布裏埃爾感情破裂,只好心情沮喪地返回家鄉。意欲挑戰命運的果敢女性淪為男性的附庸,又為男性所棄,終未逃脫母輩的悲劇人生。“金色的耶路撒冷”成了壹則無情的諷刺。《磨礪》中的女博士羅莎蒙德是壹位特立獨行的全新女性。她熱愛事業,崇尚自由,拒絕婚姻,回避性愛,采取壹種獨斷決然的偏激姿態,不讓任何男性主宰自己的情感和生活。不料惟壹壹次情不自禁的偶合使她意外懷孕,成為單身母親,承受了獨自養育孩子的種種艱辛,歷盡痛苦異常的心理磨礪。為了捍衛自己獨立的人格和生命的尊嚴,知識女性付出了沈重的代價,陷入了自我封閉的怪圈。難道女性的自強自立必定以女性的自我封閉和兩性的相互疏離為代價嗎?
德拉布爾文學作品的精神內核就是對女性理想生活道路的苦苦尋覓。她的壹系列作品都在探索,突破了傳統的性別角色以後,女性前行的路在何方?這種探索從青年女性到中年女性,從女性的個人生活到女性的社會功能逐步擴展開來。《針眼》中的貴婦羅絲生活富足,養尊處優,卻對華而不實、虛偽無聊的婚姻生活深感厭倦,毅然與丈夫分離,把全部的財產奉獻到非洲某國去辦壹所學校,以求得精神上的慰藉,實現自我生命的超越。結果學校毀於大火,羅絲謀求自我實現的希望破滅,現代女性宗教式的自我拯救慘遭失敗。心灰意冷的羅絲回到死氣沈沈的家中,與丈夫同床異夢。《黃金國度》裏的女考古學家弗朗西絲致力於探索物質世界和精神領域的黃金國度。然而個人命運的乖舛多變,生存環境的乏味險惡,使她心力交瘁,郁郁寡歡。事業有成的卓越女性依然無法超越性別障礙,現實中從來沒有完整意義上的自由。小說的中心意象是壹只被置於塑料箱的章魚,孤獨而局促地生活著。這壹絕妙的隱喻正是男權社會裏女性現實人生的生動寫照,女性生存的壓抑感、孤獨感和蒼涼感盡在不言中。女性理想中的“黃金國度”又在哪裏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德拉布爾看待現實的目光日漸成熟深刻,其藝術視野亦逐步開闊深化,她的作品由“私人小說”轉化為“社會小說”,超越了狹窄的個人生活經驗,進入了廣闊的社會歷史時空。在《冰封歲月》、《中年》、《象牙門》等壹系列作品中,人到中年的女作家以敏銳的藝術意識和成熟的藝術風格對當今西方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諸方面進行了全方位的觀照和反映,涉及到廣闊的地域和多重社會層面,十分準確地揭示了當代英國社會時弊和現代人的精神危機,她的作品因而獲得了壹種厚重的歷史性和強烈的時代感。《光輝燦爛的道路》堪稱典型的社會政治小說,寓意深刻的象征充肆全書。主人公莉茲那金碧輝煌的倫敦豪宅便是英國首府的縮影,燈紅酒綠的新年晚宴意指浮華喧囂的西方社會生活,貌合神離的眾多賓客代表著現代文明中隔膜孤獨的蕓蕓眾生。深夜盛宴結束,賓客散盡,昔日的好友天各壹方,多年的夫妻各奔東西,和平盛世已成往昔,大英帝國暮氣沈沈。作者的傷感悲戚之情難以掩飾,她對人類命運的悲憫體悟躍然紙上。
德拉布爾在小說技巧上亦有其獨到之處。她師承奧斯丁、貝內特等文學前輩的寫實風格,又深諳現代派的各種新奇技巧,在創作中既不恪守陳舊的傳統手法,又不追求極端的新潮流派,而是努力發揚現實主義之優長,同時吸取現代主義之精華,融寫實與實驗為壹體,以自然平實的敘事為主,融進復雜奇巧的構思、開發性結局及象征性語言。她的作品讀來明朗流暢,又不乏新異奇巧,被戴維·洛奇戲稱為“後現實主義”。
德拉布爾的近作《白樺尺蛾》以她過世多年的母親為原型,塑造了壹個“極其聰明,但充滿憤怒、極度失望,又非常專橫”的女人,講述壹家三代女性的故事,表明親緣間的無愛關系。“我母親愛她所有的孩子,但有些東西在表達這種愛時失落了,”德拉布爾說,“想象出壹個幸福的結尾當然很好,但事實並非那樣。如果非要那樣,我只能為自己召喚出壹段極其簡短卻沒有說服力的不牢靠的幸福回憶。”她的姐姐拜厄特對這種將家庭隱私公諸於世的行為極為不滿,公開對媒體宣稱,“這是我們對話的終結。”拜厄特比德拉布爾年長3歲,與妹妹同時進入文壇,並先後成名,同為享譽英美的知名作家。她的魔書巨著《占有》曾獲英國文學大獎布克獎,在英語世界廣為流傳。多年來,這對源於同壹家庭和文化背景的姐妹作家壹直是文學上不分勝負的競爭對手,由來已久的姐妹之爭持續數十年仍未見分曉。但讀者大眾對她們的喜愛卻有增無減,評論界對其作品更是褒揚有加。生活中的德拉布爾亦是壹位典型的自強自立的現代女性,她二度婚姻卻仍保持娘家姓,與丈夫分別擇屋毗鄰而居,結婚而不同居,保持獨立的生活空間。德拉布爾的丈夫邁克爾·霍爾洛伊德是享有國際聲譽的傳記作家,曾任英國作家協會主席。夫妻倆都訪問過中國,與我國學界多有交流,國內已見若幹研究德拉布爾的文章和學位論文。她的小說《瀑布》被列入全國高校外語專業教學大綱書目,《磨礪》、《冰封歲月》、《金色的耶路撒冷》等名篇也陸續由呂文鏡等人翻譯出版,德拉布爾逐步為中國讀者所了解和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