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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亞歷史:藍色愛琴海

米諾斯文明

當蘇美爾人和古埃及人在大陸上建立農業文明的同時,人類的航海技能也在逐漸發展。前2850年左右,人類歷史上的第壹個海洋文明在地中海上的克裏特島建立起來。

克裏特島的位置得天獨厚,位於東地中海的正中,東邊可達安納托利亞和敘利亞, 南邊通往埃及,北邊與希臘隔海相望,西北方向可航行到亞平寧半島。克裏特島既是壹個地中海上的交通樞紐,同時自身面積也足夠大(約相當於半個北京市),能夠養活足夠的人口。因此,在人類文明的早期,克裏特島上誕生了第壹個海洋霸權:米諾斯文明。米諾斯文明不僅發展了繁榮的海上貿易,還尤其喜愛修建迷宮壹樣錯落復雜的大型宮殿。這些迷宮壹定給最早的希臘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被編進希臘神話裏流傳下來。直到數千年後,考古學家發掘出島上的遠古建築遺跡,才發現傳說裏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前1600年左右,米諾斯文明遇到了壹次巨大的天災:克裏特島北方的桑托林火山噴發。這次火山噴發是西方文明史上最大的火山爆發,給克裏特島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但米諾斯文明似乎並未就此結束,而是又持續了若幹年,直到前1450年左右被來自北方大陸的邁錫尼人入侵,最終完全毀滅,並被人們遺忘。

邁錫尼文明

邁錫尼人大約在前1900年定居伯羅奔尼撒半島,約前1600年建立邁錫尼王國(大致上與中國的商朝同時)。他們渡海征服並繼承了米諾斯文明,成為地中海上新的貿易主導者。

由於邁錫尼文明和米諾斯文明都使用青銅作為工具,這壹時期被視為古希臘的“青銅時代”。邁錫尼人的遺址中出土了壹種失傳文字(被稱為“線形文字B”),經研究證實是古希臘語,這表明他們就是古希臘人的先祖。這些文字表明,邁錫尼文明已經產生了古希臘的原始宗教,希臘神話裏的大部分神靈這時都被創造出來。

和神話傳說混為壹體,邁錫尼文明流傳至今的最重要事跡就是特洛伊戰爭。特洛伊是壹支古希臘人在愛琴海東岸建立的城邦,曾經是壹座繁榮的貿易城市。約前1193年,邁錫尼國王阿伽門農率領希臘聯軍進攻特洛伊城,在長達十年的戰爭後將其攻陷。這壹戰爭通過荷馬史詩流傳下來,但後來的人們壹直不確定是否真有其事,直到1860年以後發現了特洛伊城遺址,方才證實此事的真實性。

特洛伊戰爭曠日持久,邁錫尼聯軍雖然獲勝,但也損失嚴重。不久之後,邁錫尼王國就於前1100年左右毀滅了(約相當於中國商朝末年)。由於缺少史料,具體的情況我們今日仍不清楚,有可能是遭受北方外敵的侵略。此後三百年間,希臘各地區倒退回到“黑暗時代”,這段時期的歷史記載幾乎真空,邁錫尼的宏偉宮殿建築被毀壞或放棄,沒有城市、商業和國家,直到前800年左右(中國西周末年),古希臘文明才再度興起。

海上民族

大約在前1200~前1000年間,東地中海區域遭到了災難性的大規模入侵。在這段時間,不止是邁錫尼,地中海沿岸的各個文明都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由於缺乏歷史記錄,這些入侵者的具體來源、侵略的過程都很不清楚。幾乎在邁錫尼毀滅的同時,赫梯也被入侵者重創,隨後被亞述徹底消滅。而在埃及的歷史記錄中,入侵者是從海上前來,因此被稱為“海上民族(Sea people)”。他們可能不是單壹民族,而是壹群松散同盟,來自希臘、西西裏、撒丁、安納托利亞等多個地區。在拉美西斯三世統治時期(前1186~前1155年),海上民族大舉進攻埃及,被法老傾全國之力打敗。埃及獲勝之後也元氣大傷,從此衰落。壹部分海民轉戰地中海東岸的迦南地區,和追隨摩西到達這裏的希伯來人產生了沖突。在《聖經》文本中,正是在外來入侵者(希伯來人將他們稱為“非利士人”)的威脅面前,希伯來諸部落團結起來,選舉掃羅為國王,統壹的以色列王國由此誕生。以色列與近鄰腓尼基人結盟,在第二任國王大衛的領導下打敗了非利士人,成為地區強國。

海上民族入侵是西方古代史上的重大事件。邁錫尼和赫梯兩大強國覆滅,埃及也從此衰落,東地中海諸文明的傳統格局被打破了,隨之產生了大規模的民族遷徙和融合。在這個過程中,海民們也融合到原有民族之中,逐漸銷聲匿跡了。壹批新的民族群體從舊文明的廢墟中浮現出來。亞述成為陸上霸主,腓尼基人則主宰了寬廣的地中海。

腓尼基人

腓尼基人是閃族人的壹支,起源於迦南地區。由於腓尼基人自身沒有留下歷史記錄,我們對他們的了解並不全面,主要來自古希臘和羅馬人的記載。

腓尼基人善於航海和貿易,因此在邁錫尼文明毀滅後,他們成為地中海上的貿易主導者。在大約前1000年~前800年間,整個地中海都是腓尼基人的天下。他們在地中海沿岸建立了多個貿易殖民點,尤其是北非和伊比利亞半島,還穿過直布羅陀海峽到達了不列顛群島。據古希臘記載,腓尼基人甚至在前600年左右完成了人類歷史上首次環繞非洲航行(此事真實性存疑)。另外,在貿易過程中,腓尼基人與沿海諸民族頻繁交往,學習了蘇美爾人的楔形文字和埃及的象形文字,並改造成了22個腓尼基字母,這成為西方字母的源頭。

腓尼基人依靠海洋貿易而繁榮富裕,但他們未能建立壹個統壹的國家,而是諸多小城邦相互爭鬥,因此很難與外敵抗衡。在海上,希臘城邦們漸漸恢復力量,與腓尼基人展開競爭;而在陸上,鄰近的亞述、新巴比倫等軍事強國磨刀霍霍。腓尼基人在陸上戰爭中遭受失敗,迦南本土的城邦先後被新巴比倫和波斯帝國征服,腓尼基人在其本土逐漸消亡了。但與此同時,他們在北非海岸的殖民地發展成壹個強大的海洋霸權:迦太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