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盛鴻:南京的侵華日軍「 ”慰安所”與「 ”慰安婦”
南京的侵華日軍「 ”慰安所”與「 ”慰安婦” 經盛鴻 2014年6月7日,南京市人民 *** 批準將南京利濟巷日軍「 ”慰安所”舊址正式定為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利濟巷「 ”慰安所”舊址目前有7幢房屋,約2000平方米,是南京乃至亞洲地區最大、保存最完整的的壹處日軍「 ”慰安所”舊址,也是唯壹的壹處被在世「 ”慰安婦”指認過的「 ”慰安所”建築。2003年11月20日,抗戰時期曾被日軍誘騙到這裏充當了三年「 ”慰安婦”的朝鮮老人樸永心,在其八十高齡時,在中日學者的幫助下,重回南京利濟巷,指認了當年日軍「 ”慰安所”舊址,指認了她遭受日軍侮辱與摧殘的傷心之地。 2014年6月25日,南京市人民 *** 各有關單位與社會各界人士,***同舉行了利濟巷日軍「 ”慰安所”舊址定為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的立碑揭碑儀式,我作為專家代表,應邀為紀念碑揭碑。 利濟巷日軍「 ”慰安所”舊址立碑揭碑儀式,右三為經盛鴻。 接著,南京市人民 *** 決定,將利濟巷日軍「 ”慰安所”舊址建成「 ”慰安所歷史陳列館”。這處浸透了「 ”慰安婦”血淚歷史的民國建築,將會得到永遠的保護,向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講述日本軍國主義的暴行。 (壹) 南京日軍「 ”慰安婦”制度的由來 1937年12月初日軍向南京進攻。 日「 ”華中方面軍”司令部鑒於歷史教訓,擔心因日軍官兵瘋狂的奸淫,會導致性病在日軍中流行,重演1918年到1920年日軍出征俄國西伯利亞期間,因大肆 *** 當地婦女所造成性病蔓延的悲劇。日方當局認為,「 ”性病具有較強的傳染性和巨大的傷害力,會嚴重的損害軍隊的戰鬥力,而且治療期間要比其他疾患周期長,梅毒尚影響子孫後代,危及國民整體的健康”。日方當局甚至說:「 ”與其說戰爭可怕,倒不如說這種花柳病更為可怕”,乃於1937年12月11日下達《方面軍關於慰安設施的實施意見》。 1937年12月13日日軍攻占南京後,果然瘋狂 *** 中國婦女,達2萬多人次,甚至更多。日軍當局迅速著手在南京籌建「 ”慰安所”,首先密令各部先自行設立各種形式的臨時「 ”慰安所”。 1937年12月19日,駐防南京的日「 ”上海派遣軍”參謀長飯沼守少將特派軍參謀部第二課的課長長勇中佐前往上海,為在南京設立「 ”慰安所”進行聯系。飯沼守在當日的日記中記載:「 ”已委托長勇中佐盡快設立妓院(慰安所)”。長勇在上海與壹些日僑方便屋老板以及上海黑社會首領黃金榮等進行了聯系與布置後,於12月25日回到南京,向飯沼守復命。飯沼守在當日的日記中記載:「 ”長中佐從上海返回。……關於 *** (慰安婦)的事也要事先做好準備,日本國內的和支那的都要,壹旦定下,年底即可辦理開業手續”。在進行了數天的籌劃後,「 ”上海派遣軍”參謀部第二課提出了《關於設立南京慰安所的方案》。1937年12月28日,「 ”上海派遣軍”參謀部召集所轄各部隊的將校開會,對該方案進行審議。「 ”上海派遣軍”副參謀長上村利道大佐在當日的日記中記載:「 ”(日軍)軍隊的不良行為好像日益增多,讓第二課召集各部隊的將佐舉行會議,就此事進行匯報,……審議了第二課提出的關於設立南京慰安所的方案”。在會上,第二課提出的《關於設立南京慰安所的方案》迅速獲得通過。 在日本軍政當局的主持與支持下,「 ”慰安婦”制度迅速在南京建立與實施。 (二) 日軍在南京設立「 ”慰安所”的三條途徑 日軍在南京大屠殺期間建立「 ”慰安所”的途徑,主要有以下兩種: 第壹條途徑,是日軍各部隊遵照日軍部的指令,自行設立各種臨時性質的「 ”慰安所”。 日軍從進入南京開始,就大肆劫掠中國婦女。李克痕在《淪京五月記》中寫道:「 ”整群結隊的‘花姑娘’被捉到,有的送往皇軍俱樂部,有的專供敵長官以泄 *** ,壹般敵兵到處搜尋女人,在街上,在弄堂口,許多女同胞被 *** ,慘叫與狂笑突破了死城的空氣……”。郭歧在《陷都血淚錄》中寫道,日軍在搜索婦女時,為防止婦女化裝成男性逃避,故在搜查男子時,還要伸手到褲襠觸摸壹下。在南京大屠殺期間,「 ”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向日方當局遞交的 *** 日軍在1937年12月14日到30日這些天中暴行的壹百七十件報告中,就有多件是日軍劫掠中國婦女到臨時慰安所的資料。 日軍還通過「 ”難民登記”挑選中國婦女充當「 ”慰安婦”。擔任南京「 ”安全區國際委員會”主席的德國商人拉貝(John.H.D.Rabe)在1937年12月25日的日記中寫道:「 ”日本人命令每壹個難民都必須登記,登記必須在今後的10天內完成。難民***有20萬人,這可不是壹件容易的事。第壹件麻煩事已經來了,已有壹大批身強力壯的平民被挑選了出來,他們的命運不是被拉出去做苦工就是被處決。還有壹大批年輕姑娘也被挑選了出來,為的是建壹個大規模的士兵妓院”。日軍更常常用詭言誘騙來許多中國婦女,聲稱讓她們為日軍做洗衣、燒飯、打掃衛生、女招待等工作,到夜晚則強迫她們到各部隊的「 ”慰安所”中去做「 ”慰安婦”。這些被日軍騙去的中國婦女從此就失去了自由,絕大部分再也沒有走出日軍的兵營。 日軍獲得大量中國婦女後,就由各部隊隨意選擇壹些場所,建起各種不掛牌子的臨時「 ”慰安所”。壹時間,這種臨時「 ”慰安所”遍布南京城內外各地。 這種由日軍各部隊自行開設的臨時性質的「 ”慰安所”,數目眾多,難以統計,但為時不長,在南京社會秩序漸漸穩定與日軍調防後,數目有所減少,逐步為其他形式的「 ”慰安所”代替。 日軍在南京設立「 ”慰安所”的第二條途徑,是通過南京本地的壹些漢奸地痞流氓,「 ”招募”、脅迫、誘騙中國婦女,設立「 ”慰安所”,進行商業性的經營;在南京偽政權建立以後,就指令偽政權派遣專門人員負責此項工作。 早在1937年12月中旬日軍侵占南京後不久,日軍「 ”南京特務班”的大西等人,就指令漢奸孫叔榮、王承典等人迅速招募100名「 ”花姑娘”建立「 ”皇軍慰安所”。王承典原是「 ”南京保泰街的拍賣人,與南京的下流社會過從甚密。”日軍侵占南京時,他先受聘在「 ”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工作,但很快就與日軍搭上關系,成為日方的代理人。他認識南京壹位對舉辦妓院很內行的黑社會人士喬鴻年,就向大西推薦,由喬鴻年承辦「 ”慰安所”與招募中國婦女。王承典的建議得到大西的首肯。喬鴻年協同日軍,從12月18日到20日,強征了300多名婦女,又從中挑選出100名,由王承典、孫叔榮交大西過目同意。喬乃選定傅厚崗、鐵管巷兩處公館巨宅作為「 ”慰安所”開辦地,又帶著日軍憲兵從壹些國民 *** 大員公館內拉來上好家具裝飾。12月22日,由漢奸創設的這第壹家「 ”慰安所”便正式掛牌開張了。以後,日軍當局又要求繼續開辦更多的「 ”慰安所”。 1938年4月12日,已經開辦與主持多家「 ”慰安所”、富有經驗的喬鴻年奉日軍特務機關的「 ”委托”,以「 ”上軍慰安所主任”的身份,向偽「 ”南京市自治委員會”會長孫叔榮、工商課課長王承典呈文,申請在南京城南鬧市區夫子廟壹帶再開辦壹家新的「 ”慰安所”。喬鴻年的呈文稱:「 ”竊所頃奉南京特務機關委托,為繁榮夫子廟市面,振興該區商業,調劑全市人民生活計,指定在夫子廟,貢院街海洞春旅館原址,及市府路永安汽車行原址,暨永安裏全部房屋,分設‘人民慰安所’二處,業已修理,壹俟工竣,即行開幕,除已分別呈報各主管機關外,理應備文呈報,仰乞鑒核,準予備案,並加保護,是為德便”。王承典立即批示:「 ”照準 並轉警務廳派員前往查看”。1938年4月13日,偽「 ”南京市自治委員會”就專為此事發出第239號訓令實施。此後,所謂「 ”人民慰安所”就正式掛牌營業。 對能否完成搜尋「 ”慰安婦”、建立「 ”慰安所”任務的偽 *** 官員,日方當局獎懲分明。壹次日軍特務機關要求偽南京警察廳廳長王春生選送500名中國婦女作「 ”慰安婦”,送往日軍有關部隊。王春生未能如期完成,日軍特務機關長當場打了王春生兩個耳光。 由中國流氓漢奸與偽政權開設的「 ”慰安所”,在日軍占領南京初期,曾壹度受到日軍當局的歡迎,存在的時間也較長。但日軍當局畢竟對之存在種種疑慮與顧忌,特別是在日本當局在南京實施標榜「 ”平等”、「 ”友好”的所謂「 ”東亞聯盟運動”、「 ”對華新政策”後,南京日軍不得不收斂起壹些極易引起中國人民反感的霸道行為,於是,這類由中國流氓漢奸與偽政權開設的「 ”慰安所”,在南京逐步減少,或停辦,或由日方接管。 1938年年中南京形勢穩定以後,日軍在南京設立「 ”慰安所”的主要途徑,是由日本軍部自行開辦,為日軍高、中級將校服務;更多的則由日本軍部委托日僑娼業主在南京擇地設立,為日軍普通官兵服務。這類「 ”慰安所”的「 ”慰安婦”開始多是由日本軍方征招來的日本籍、韓國籍的婦女,後來有越來越多的中國婦女被脅迫誘騙到這類「 ”慰安所”中充當「 ”慰安婦”。這類「 ”慰安所”,由於得到日本當局的支持與庇護,享受種種侵略特權,有穩定的顧客來源與財源,因而生意興隆,經營規模日大,逐步成為南京最主要的「 ”慰安所”,壹直存在到1945年8月日軍投降以後。南京居民對這些「 ”慰安所”,如日本「 ”慰安婦”多的,叫「 ”日本窯子”,如「 ”朝鮮慰安婦”多的,叫「 ”高麗窯子”,如中國「 ”慰安婦”多的,叫「 ”中國窯子”。 這些「 ”慰安所”,主要集中在下列幾個地區: 壹,城南部:從夫子廟到大行宮壹帶。 這壹帶是南京最繁華的商業區,又是日本當局劃定的日本僑民聚集居住的「 ”日人街”所在地,並且靠近日軍的兵營與許多軍事機關,因而由日本軍方或日僑娼業主開辦與經營的慰安所多而集中。據當時在「 ”日人街”中心科巷壹家小飯店做學徒的高成明老人(1927年生)在2005年11月21日接受采訪時說:「 ”我在南京科巷當學徒,做面行,賣面條餛飩。……科巷那裏全是窯子,那時叫慰安所,二條巷、四條巷、利濟巷、文昌巷都有,有七、八家呢!全是樓房。有日本窯子,也有中國窯子。墻上有牌子的。我去送面條餛飩,到裏面去的。我那時有十六、七歲了。中國窯子裏全是中國姑娘,裏頭有照片,有編號的。妳找壹號,壹號就來接妳。沒有中國人進去的,只有翻譯能進去。有壹次,壹個鬼子喝醉了,用東洋刀削黃包車夫的頭,面條餛飩都撒了。……窯子裏的姑娘不出來,有時用黃包車拉出來,去檢查身體。利濟巷那裏的壹個窯子叫‘五棋樓’,怎麽寫的?不知道。我只曉得叫‘五棋樓’,人家都這麽叫。” 高成明老人 這壹帶的慰安所較大的有:「 ”安樂酒店慰安所”「 ”松下富貴樓慰安所”「 ”青南樓慰安所”「 ”東雲慰安所”「 ”故鄉樓慰安所”「 ”吾妻樓慰安所”「 ”浪花樓慰安所”「 ”築紫屋軍食堂”「 ”朝日屋軍食堂”、「 ”大華樓慰安所”等。 二,城北部:下關壹帶。 這壹帶地區是南京的交通樞紐與商業集中地區,下關火車站與長江碼頭又被日軍軍管,因而這裏駐防日軍較多。與之相適應,日本當局在這裏設立了多家慰安所,主要有:「 ”華月樓慰安所”「 ”鐵路橋慰安所”「 ”日華會館慰安所”「 ”聖安裏A所慰安所”、「 ”聖安裏B 所慰安所”「 ”鶴見慰安所”「 ”東幸升樓慰安所”「 ”煤炭港慰安所”「 ”大垣館軍慰安所”等。 三,城中部地區。 這壹帶地區雖是南京城的中心,但不是商業繁華地區,而是學校較為集中的文教區與官府集中的行政區,因而由日本軍方或日僑娼業主開辦與經營的慰安所相對較少,主要有:「 ”鼓樓飯店中部慰安所”「 ”傅厚崗慰安所”「 ”珠江飯店慰安所”「 ”利民慰安所”「 ”夢鄉慰安所”「 ”滿月慰安所”「 ”菊花水館慰安所”、「 ”***樂館慰安所”「 ”上軍南部慰安所”等。 四,城外郊區:浦口、江浦、湯山等地。 這主要是因為有日軍部隊駐防在這些地區。而浦口壹帶是津浦鐵路的終點站與日軍「 ”第二碇泊場”及「 ”三井碼頭”、浦口戰俘營所在地,更是集中了大量日軍。因此日本軍方或日僑娼業主在這些地區開辦與經營了若幹家慰安所。主要有:「 ”昭和樓慰安所”「 ”日支館料理店兼慰安所”「 ”壹二三樓慰安所”、江浦慰安所、湯山慰安所等。 (三)南京「 ”慰安婦”的血淚 日軍「 ”慰安婦”制度的最大受害者,是那些成千上萬的「 ”慰安婦”——日軍的 *** 。 日軍「 ”慰安所” 在各「 ”慰安所”中,淪為 *** 的各國婦女們遭到日軍官兵野獸般的蹂躪摧殘。她們根本不被當作人,而只是日軍發泄 *** 的工具與奴隸。據調查,每個 *** ,壹般平均每天要接待二三十個日軍官兵,多者要接待100人左右。日軍方對不同國籍的 *** 要求不壹樣,中國 *** 受害最深。壹位曾淪為「 ”慰安婦”的中國老太太後來控訴說:「 ”那裏成了驢馬配種站”。日本學者則稱「 ”慰安所”是「 ”色性的地獄”。在江浦湯泉鎮日軍據點的「 ”慰安婦”被迫在衣服上縫上寫有「 ”大日本娼婦”的布條,以示與常人的區別,防止她們逃跑。「 ”慰安婦”在這裏飯吃不上,覺睡不好,每天麻木地躺在慰安所的隔間裏,裏面經常同時擠著三個日軍,壹個是剛完事整理衣服的,壹個是正在「 ”慰安婦”身上施暴的,壹個是已經解開褲子迫不及待地等著的。「 ”慰安婦”們經常只能在日軍的腹下吃點飯團子。有的「 ”慰安婦”躺下去,就再也未能爬起來;有的「 ”慰安婦”被日軍虐殺而死;有的「 ”慰安婦”不堪日軍蹂躪,自殺身亡。勉強活著的 *** ,形同僵屍。「 ”慰安婦”若壹旦患有疾病或精神失常,則被趕到荒野等死。對於稍有不從或反抗的「 ”慰安婦”,日軍輕則施以饑餓,重則用軍刀割其 *** 、剁其手足,甚至讓狼狗將她們壹片片撕爛示眾,借此威脅其它「 ”慰安婦”。 在2006年4月,我們在湯山找到了壹位活著的「 ”慰安婦”老人——78歲的雷桂英。她告訴我們,她在1940年12歲時就遭到日軍的五次 *** 。後來,她被住湯山的壹家日本人夫婦雇去做保姆。當她到這家日本夫婦家後,才發現是被騙去做 *** 。這家日本夫婦就是湯山高臺坡「 ”慰安所”的老板。雷桂英在刺刀與皮鞭下,每天要「 ”接待”四、五個日本官兵。直到日本投降,她才跑了出來。這時她已沒有壹個親人。她只得領養了壹個小孩。2006年4月,她的養子幾經考慮,終於動員她母親勇敢地站出來揭露真相。 雷桂英老人 朝鮮籍「 ”慰安婦”的命運同樣充滿血淚。在本世紀初,我們找到了壹位曾在南京利濟巷2號「 ”東雲慰安所”做過3年「 ”慰安婦”的朝鮮老人樸永心。 在2002年年底,日本研究「 ”慰安婦”的著名史學家西野瑠美子女士與南京旅日學者朱弘先生,找到我們這些南京同行,說,他們找到了壹位日本侵華期間,曾被欺騙、被逼迫在南京做過三年「 ”慰安婦”的朝鮮籍婦女樸永心。樸永心於1939年8月17歲時,被日方當局以招「 ”女看護”為名騙到南京,送進「 ”東雲慰安所”;開始她不從,被日籍老板關進壹間狹小的閣樓裏,饑餓、吊打,最後被迫淪為「 ”慰安婦”,受盡侮辱、蹂躪。有壹次她來月經,下身血流不止,但「 ”慰安所”的日本老板仍要她「 ”接待”壹個日軍士兵。她不願意,那日本士兵竟慘無人地道拔出佩刀,向她的脖子上猛然捅去。她慘叫壹聲,鮮血飛迸,跌倒在地。幸虧中國雜工急忙把她送到附近的壹家中國小診所急救,才逃過壹死。太平洋戰爭爆發後,1942年5月,她被日軍當局作為「 ”軍需品”,送往東南亞戰場,到達滇西,繼續遭受那裏日軍的蹂躪,直到1944年9月日軍戰敗,她被中國軍隊解救,回到朝鮮。2002年,樸永心已80歲,居住在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和國的首都平壤。關於樸永心淪為「 ”慰安婦”的血淚歷史,她們已在滇西找到了較多的人證與物證,而在南京卻幾乎是壹片空白,因而要求我們南京同行,根據樸永心老人回憶提供的線索,尋找與確認她當年在南京被迫充當「 ”慰安婦”時,居住約3年的「 ”慰安所”遺址,為樸永心老人向日本提出法律控告提供更多的有力證據。樸永心老人還想在有生之年,到南京與滇西,以現身說法揭露控訴日本軍國主義的滔天罪行。 這無疑是極有意義的行為!世界上壹切正義學者的使命是***同的與相通的。肩負著神聖的使命,我們立即開始了為這位苦難的朝鮮「 ”慰安婦”在南京尋證的工作。 但是,由於樸永心當年被日軍騙到南京時只有17歲,不懂中文,又受到日軍的嚴格管制,因此對於在南京的那段經歷,她只有壹些很不完整的片斷記憶。她只記得她當時所在的南京那家「 ”慰安所”,位於南京市中心不遠處,是壹座二層或三層的水泥構造的樓房。樓房附近有水,是河是湖還是江,她記不清了。她住在樓上,房間是19號,窗戶朝北,從窗戶處向外眺望,可以看到附近有壹個日軍兵營,有軍人進出與操練,外面圍著鐵絲網。樓房離鐵路很近,她常常聽到火車開過的聲響。在「 ”慰安所”的對面,有壹個日本人經營的壽司店,店面很小,是個兩層的小舊樓。在「 ”慰安所”裏,日本人做老板,還有壹些中國雜役,有男有女。樸永心對中國人的印象很好,說:「 ”中國人很溫和,對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子非常友善。”當問及這家「 ”慰安所”的名字時,樸永心老人已記憶模糊,只記得日語音為「 ”Kinsiyi”,譯成中文的意思,可能是「 ”近水樓”,或者是「 ”金水樓”、「 ”錦翠樓”,或者是與此發音相近的什麽樓。但樸永心對自己被日本人強加的「 ”藝名”記得很清楚,叫「 ”歌丸”。樸永心還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壹道長長的傷疤,講述了她在南京「 ”慰安所”中那段刻骨銘心的悲慘經歷:她那次因身上來月經,拒絕「 ”接待”日軍,竟被壹個毫無人性的日本兵揮刀猛刺,跌倒在血泊中。是這家「 ”慰安所”的中國雜工急忙將她送到附近壹家中國小診所包紮,才使她逃過壹死。她永遠忘不了日本兵的兇悍暴虐,也永遠忘不了南京人民的善良與救助……。 那麽,樸永心當年所在的「 ”慰安所”,究竟是哪壹家,在南京哪裏呢? 接到西野瑠美子與朱弘的請求後,我以多年研究與社會調查所得,根據樸永心的回憶,開始把尋訪的重點放在南京城北的下關地區,因為那裏是日軍「 ”慰安所”最為集中的地區之壹,又鄰近鐵路與長江,符合樸永心老人講述的情況。但我尋訪數日,找到的幾家「 ”慰安所”舊址,都與樸永心的其他回憶不相符合。在苦惱中,我忽然想到,南京原有壹條市內小鐵路,從城北下關南下,穿城而過,直到南京城南的雨花門附近出城,與京蕪鐵路連接。這條市內小鐵路在清末就建造,營運多年,直到1958年才拆除,改成馬路,而小鐵路穿過的城南地區,在南京淪陷時期,是日本僑民集中居住的地區——所謂「 ”日人街”,離日軍兵營很近,正是日軍「 ”慰安所”最為集中的地區,其中有幾家規模較大的「 ”慰安所”,南京當地的老人當時稱作「 ”日本窯子”(日本「 ”慰安婦”)與「 ”高麗窯子”(朝鮮「 ”慰安婦”)。我們何不到那裏調查呢? 2003年1月,朱弘回到南京。我把我在南京的調查與判斷告訴了他。於是,我們兩人會同《現代快報》的女記者韓曉蓉,壹同開始了在南京的尋證之路。我們把位於南京城南的太平南路、科巷、長白街壹帶的「 ”慰安所”舊址作為重點調查地區。我們的查訪活動得到了南京許多熱心市民的支持與幫助。我們先後查訪了位於文昌巷白菜園的「 ”菊水樓慰安所”舊址、壽星橋口的「 ”吾妻樓慰安所”舊址、常府街的「 ”松下富貴樓慰安所”舊址等,最後認定,位於利濟巷2號的「 ”東雲慰安所”遺址似乎與樸永心老人講述的情況最為符合或相近。 2003年經盛鴻在利濟巷2號「 ”慰安所”遺址前 利濟巷2號與利濟巷18號的「 ”慰安所”舊址緊相鄰接,在抗戰前是壹位名叫楊普慶的大戶人家新建的高級住宅區與壹座旅館,稱為「 ”普慶新邨”。利濟巷北口是中山東路,隔馬路就是著名的中央飯店與「 ”總統府”。1937年12月日軍進攻南京前,楊普慶逃離南京。日軍攻占南京後,就把「 ”普慶新邨”的這片房屋占據,改作兩家「 ”慰安所”。 我們來到利濟巷2號「 ”東雲慰安所”遺址。我們看到,這是壹座長方形的水泥磚瓦結構的二層樓洋房,雖然陳舊,但保存完好。住在裏面的居民給我們指認這家原「 ”慰安所”的大鐵門、門房及其他設施所在地。我們進入這座樓裏,看到壹樓與二樓的中間,都有壹條狹長的通道,通道兩邊是兩排分別朝南、朝北的小房間,壹間連著壹間、房門對著房門,就像旅館壹樣。壹摟有14間房間:二樓有16間房間。房間裏的床位也很奇特,都凹陷在裏面,不像中國的臥室,據知情人介紹,那是當年日本人放榻榻米用的,可以起遮擋的作用。樓上的壹位住戶陶小年告訴我們,原來每個房間的門上都釘有壹塊圓形的號碼牌,他家的號碼是「 ”12號”或「 ”18號”。那麽以此類推,這幢樓房裏肯定有「 ”19號”,那是樸永心提供的房間號碼。在壹樓進門處,設壹吧臺。在二樓壹個房間的上面,有壹間狹小的擱樓,知情人說,這是當年禁閉處罰不聽話的「 ”慰安婦”的地方。 在這座洋房外的西南面,是壹座臨街的二層樓房,壹樓中間有壹條過道,有大鐵門,在大鐵門口設壹售票處。當地南京居民稱這家「 ”慰安所”為「 ”高麗窯子”,因為他們看到這家「 ”慰安所”裏的「 ”慰安婦”,多是年輕的朝鮮婦女。日軍官兵到這裏時,要在大鐵門口購票入內。 據世代居住在利濟巷14號的楊秀英老太太(1909年出生)在接受我們采訪時說,她們全家在1938年春夏之交從逃難地六合老家返回這裏居住,先擺香煙攤為生,後開了壹家「 ”德勝祥煙酒雜貨店”,壹直居住至今。當時她家四周住有許多日本人,有的住家,有的開店、開洋行,還有的開「 ”慰安所”。她向他們學會了講日語。高麗窯子就在她家房子的後面,老板千田常到她家雜貨店購買煙酒等物。她認識這家「 ”慰安所”的許多朝鮮「 ”慰安婦”,因為這些女人都穿的是朝鮮服,所以知道她們是朝鮮人。她看到每天晚上都有許多穿軍裝、挎軍刀的日軍官兵來此,周末來的更多,老板千田都要到門口迎接。 楊秀英老太太(1909年出生) 另壹位沈玲老人(1927年出生)告訴我們:在日據時期她家住在利濟巷6號樓上,就在「 ”東雲慰安所”的前面,當時她才12、13歲。她常透過窗子看到每天都有許多日本軍人進入利濟巷2號的樓房內,有朝鮮姑娘為日軍脫衣等。 更令我們驚喜的是,當地老住戶告訴我們,在這座樓的不遠處,原來有壹個面積很大的大水塘,叫丁家大塘,在1958年被填平了,上面建了壹所中學,就是現在的南京二十二中。在利濟巷2號樓房的東面,原來也不是建築群,而是壹片操場,南京淪陷時是日軍的操練場。在利濟巷2號附近,有許多日本人開的店,其中有壹家壽司店;還有兩家中國人開設的藥店與診所,都替人看病。在利濟巷的東面不遠處,原是壹條市內小鐵路,在清末就建造,營運多年,直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才拆除,改成馬路,就是現在的長白路。 利濟巷18號是「 ”故鄉樓慰安所”遺址,位於利濟巷2號的北面,與利濟巷2號只相隔數米,以前本與利濟巷2號相通。這裏有8幢格式相同的二層洋樓,規格設備要比利濟巷2號要高。當地老人告訴我們,在南京淪陷時期,這家「 ”慰安所”裏面多是日本年輕姑娘,穿著日本的和服與木屐,「 ”慰安所”門口有日本人收票。中國居民稱它為「 ”日本窯子”。當時居住在利濟巷、以賣米為生的張萬宣(1922年生)老人在接受我們調查時說:「 ”利濟巷18號是日本窯子,是日本人開的。來此的嫖客是日本軍人,買票入內。賣票的也是日本人。 *** 都是日本人,穿日本衣服”。 世代居住在利濟巷14號的揚秀英老太太的兒子張傳銘(1931年生)告訴我們說:「 ”日本投降時我十多歲,知道壹些事。當時我家左右隔壁都住著日本人,利濟巷16號是日本人開的池田洋行。離我家不遠有壹個垃圾箱,裏面丟了很多避孕套。當時中國人不知道用這些東西的,所以證明利濟巷18號是日本窯子。18號裏面女人都穿和服”。 當地老人清楚地記得,利濟巷18號「 ”慰安所”的大門口,掛著「 ”故鄉樓”的招牌。這是這家「 ”慰安所”的名稱。這與我以前在檔案中查到的史料也對上了。 2003年11月,在中、日專家的幫助下,樸永心老人以82歲高齡,回到南京舊地,回憶控訴了她在「 ”東雲慰安所”的悲慘經歷。她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痕,對我們說:「 ”我的人生太苦了,幾本書也寫不完”。 2003年11月樸永心被接到南京重回「 ”東雲慰安所”。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後,日軍設在南京的「 ”慰安所”才予以查封,所有中外「 ”慰安婦”壹律遣散。 日本當局制訂的「 ”慰安婦”制度及其實施是人類數千年文明史上罕見的戰爭暴行,充分暴露了日本軍國主義的殘忍、野蠻與暴虐。這是已被歷史釘在恥辱柱上的鐵的事實!然而,近年來日本右翼勢力與日本當局中的壹些人,妄圖為日本軍國主義翻案,在否定日本侵華史、否定南京大屠殺史的同時,也否定日本侵略軍實施的”慰安婦「 ”制度及其罪惡。本文僅以日軍在南京壹地實施”慰安婦「 ”制度八年的鐵的事實,無可辯駁地證明了日本右翼勢力與日本當局中壹些人言論的荒謬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