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從書中看到離別二字,只覺得分別是最讓人難過的。那時候,只知道離別是壹個人離開另壹個人,從對方所在的地方離開,去到另壹個城市,或許是短期內不能見面,或許是很長時間不能見到了。
有人曾說過,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再遇之際更能懂得珍惜。那會兒,只覺得離別這個詞,還是可以接受的,也不是那麽不好。因為當時不知道,離別還有更深的意思,有的離別再不能遇見、是歸途無期,有的離別代表著這壹刻是永別。
有的人是不得不離開,或許並非本意,縱有萬般不舍。他們或許是舍不得,或許是自己也不想離開,但想法終歸是抵不過現實。
預見的離別陪著奶奶去醫院的那壹天,來得太突然,說實話,我還沒有準備好。攙扶著奶奶從家裏走進車內,心裏有些亂竄的想法讓我太害怕了,唯有握住奶奶的手才找回來壹些力量。
車子開得很平穩,但我的心沒能停下抖動。看著身體虛弱卻眼神平靜的奶奶,我感到抱歉,因為我想哭。但我想了想,哭了怕是會影響奶奶的心情,牽動奶奶的情緒,這樣不好,我便轉移視線看向窗外。
到了醫院,看到爸媽和叔嬸在門口等我們,我不僅松了壹口氣,這壹刻心裏才平靜下來。爸爸背著奶奶放在叔叔固定好的輪椅上,我推著輪椅,我們陪著奶奶做好了壹系列檢查。下午結果就出來了,我沒去看,只聽見他們在樓梯旁說了壹些讓人難受的話。
在那壹天,我預見了離別。我恐慌又無助,抗拒離別之日的到來卻對此深感無奈。當天晚上我離開醫院前,奶奶跟我說,人總要走這麽壹遭,有人幸運的壽終正寢,有人不咋幸運只能在病痛之下離去。我聽完很沈默,久久不知該說什麽好。奶奶又說,她覺得病床前還有那麽多小輩為她難過不舍,她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
難以承受的離別奶奶住在醫院的日子,我幾乎每天都去看看。壹天又壹天過去了,某日我餵奶奶喝完水,奶奶小聲的念叨了壹句?我想死?,我不敢回應只能假裝沒聽見,轉身去了外面門口。
自那天起,奶奶總是在我跟她單獨相處的時候,說上那麽壹兩句類似意思的話。我不敢面對這樣的奶奶,我擔心自己說的話引發奶奶出現些什麽想法,我不敢也不願意負擔。我只能每次轉移註意力,或是假裝沒聽到,或是躲不過去就裝傻充楞問剛剛說了啥。
過了幾個月,接了奶奶回老家,奶奶只是沈默不發壹語,用沈默和大家告別。我終是控制不住自己哭了出來,我跪在地板上抹眼淚,感受不到涼還是熱,我只知道自己心裏好冷。看著跪滿地的親人親戚,聽著斷斷續續的哭泣聲。看到爸爸沈默的流淚,爸爸沒有了媽媽,我沒有奶奶了。
離別之痛,他人不能明所以。離別之意,非經歷者不可知。離別二字,其中之悲痛,言喻之無助,言語無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