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初,我嫂子林達正式提出了和路遙協議離婚的,對此,我無話可說,我也十分理解林達,她不知提出過多少次要離婚了。作為壹個女人,當壹名作家的夫人是十分不容易的。天下女子就是找壹個農民也不要找作家為丈夫。當作家可能獻出生命,但當作家的夫人同樣要經受普通女人無法容忍的各種心靈災難。在這壹點上我不恨林達,也不恨路遙。此時,路遙正在寫《早晨從中午開始》的絕筆文章。他把離婚壹事的工作交給了我,實際上路遙只把這件事當了“工作”,不存在任何情感。林達是開通的,她不要任何東西,準備壹個人到北京成家立業。因為她是北京知青,回故鄉也壹直是她的夢想。就在準備很簡單的了結這樁悲劇之時,路遙住進了醫院。我知道,他這次進去肯定是出不來了。大夫和我的看法是壹樣的。就在路遙住院時,家裏家外的壹切危機又壹次放在我的肩上,當時我太累了。作家協會給路遙先安排了壹個人看護,沒想到路遙把我叫去,說這個人根本不行,他說此人太勢利,根本不把他當人看,有壹次把從廁所裏提得摔到床上。他說這個人看他不行了,沒用了。他讓我再不要離開他,看得把他送走。可這個時候林達實際上已離開西安,到北京組合新的家庭去了,家裏就留下他的寶貝女兒路遠壹個人了。當時路遠僅十二歲,生活無人看管,我壹天曾在勞務市場先後找了三個保姆,都被路遠因看不上而趕走了。路遠只要求讓我給她做飯。累得我在大差市街道的壹個拐角處狠狠的睡了壹覺。但當時這些情況都不能告訴路遙。因為路遙愛女兒是出了名的。如果他知道這壹實情,他當時可能就沒命了。就在這時,我的另壹個弟弟趕到醫院裏,把作協派的那個人趕走了。這樣,我才松了壹口氣,有壹個弟弟在醫院裏看護路遙,等我把他女兒的事安排完之後,再處理他的事。沒想到路遙對此事產生了看法,他想,女兒有林達看護,我為什麽不到醫院裏看護他。但有關實情我和弟弟都不能告訴他,